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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孫

作者:聞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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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趙長寧心裏卻飛快地掠過一絲光亮,她怔怔地抬頭,看著趙老太爺嚴肅、端正的臉。
趙長旭卻是不服:「長兄是勸導三哥,又阻攔了我們,為何也要被罰?他又沒有打架,這事是我起的,跟長兄無關。」
趙老太爺致仕前任戶部給事中,是個言官。所以別的不擅長,要說罵人可能還真的沒幾個比得過他。又指著趙長松繼續說:「你還敢說你長兄沒資格管你?長幼尊卑,都讓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他沒資格管你?好,我今天就讓他有資格!」
趙老太爺看著趙長寧清秀淡定的臉,心裏突然就拿定了某個主意,說道:「你要為弟弟承擔責任?倒也罷,你畢竟是他哥哥。那這十鞭,你代他受過。」
趙長旭一看就知道鞭子是十分的力道,趙長寧牙關緊咬,額頭冷汗直冒。
趙承廉冷淡的目光就看向了趙長寧:「寧哥兒,你是嫡長孫,弟弟們本該你管好,你便告訴我,族學里出了事你該不該跪?」
「你還知道你是衝動了?」趙老太爺說,「第二個論的就是你,兄弟爭執,你也本該勸阻。你上去就火上澆油,動刀動槍。家裡的什麼事都要關起來家裡說,鬧到外人面前終究是笑話,知道嗎?」
趙老太爺知道消息的時候簡直就是震怒,反倒是臉色陰沉得一語不發。他一邊喝茶,一邊再聽管事補充經過。
趙長旭伸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那長兄頭個便打我吧!」
家裡最近風氣浮躁,不過是幾房人各自起了各自的心思罷了。只是二房的m•hetubook•com•com作為,讓他有些失望。
他緩緩地道:「你是要讀書科考的,祖父便不讓你管事。但是對牌在你的手上,但凡哪個兄弟不聽你話的,哪個僕人不聽使喚的,你不用再向我請,直接處置就是,要打要罰都隨著你。」
那邊額角都被打青的趙長松立刻冷笑:「三叔,這話你自己記得。誰愛跟他道歉誰去,我可不去!」
「齊管家,給我請家法來。」趙老太爺看向趙長寧,「你執鞭,每人打十鞭,趙長松、趙長旭再多加五鞭。」
長寧一把攔下要說話的趙長旭,道:「二叔說的有道理,我認罰。」
說罷又喊:「齊管家,取我對牌來!」
「我再問問,還有沒有哪個不服的?」趙老太爺一掃剩下的三人。哪個敢說不服,趙長旭見是長兄得了好處,更笑眯眯的,「服,服,是我一時衝動。」
「寧哥兒,你還不接?」趙老太爺又提聲問一句,趙長寧便不再多想,立刻跪下,「謝祖父。」
「你代我做什麼!」趙長旭卻急了,長兄細皮嫩肉,哪有自己禁得住打啊!別說十鞭了,他在通州跟著學功夫把式,被罰是常有的事,就是打上二十、三十鞭也不要緊的。「祖父,你別聽他的,打我,打我!」
趙長松面色難看,不敢再頂嘴。
趙承義二人立刻上前勸他消氣,趙承廉在旁慢慢說道:「此事是松兒不對在先,我先罰他十杖,寧哥兒看管兄弟不力,怕也要罰十杖。別的也一應都去領罰,不可輕饒!」
「祖父,我不服https://www.hetubook.com.com!」趙長松也看了趙長寧一眼,冷冷道:「他杜少陵的書童難道沒錯?說我家族學不好,不好他大可不來,我也是為了維護我趙家。他既然什麼好族學都能去,為什麼非要屈就在我們趙家!」
趙承廉畢竟做官多年,什麼也沒說,揮手就讓連同趙長寧在內的這五個拉去罰跪。
他又焦急又心疼,連聲喊別打了。別的跪著的都別過頭去,不敢再看了。長寧挨打這個畫面,還是有十分的震撼力的,畢竟她長得好看,玉白的臉因疼痛,反而湧起幾分血色。單薄荏苒,偏直挺挺地跪著,避也不避一下。
「你是嫡長孫。」趙老太爺說,「在這家裡,也不是誰都能讓你跪的。除了我,你父親母親,誰還能讓你跪?」
長寧疼得額頭一抽,老太爺當真是沒有留手的!
她對於跪祖祠也是駕輕熟路了,到了祖祠就在首位跪下來,隨後是趙長淮跪在她的旁側。
她突然就感受到一種,從未感受到的身份的力度。
這天卻是跪到了晚上,趙老太爺才匆匆回了趙府,茶也沒有喝一口,便帶著趙承義兄弟三人去了祖祠。
等趙老太爺身邊的齊管事帶人趕到的時候,屋內已經是一團亂,幾位爺立刻被拉開,跟著一起來的長輩是三叔趙承守,見兒子鬧出這麼大的陣仗,冷冷地瞪了趙長旭一眼。隨後去給杜少陵賠了不是:「是我家小子們對不住,他們一個個都是該打的。杜家少爺先回蘆山館休息吧,一會兒我帶著這幾個沒臉的去給你道歉。」
他的和-圖-書話不說,趙長旭卻是個直腸子。「祖父,長兄是阻止了,是趙長松罵長兄『算老幾,管不到他頭上』根本不聽長兄的話。二叔這話是什麼意思?長兄是為了維護家族顏面,卻要跟挑事的趙長松一併論罰?這是個什麼做法!」
被趕去祖祠的路上,趙長旭就低聲說:「有什麼個道理,你又不是沒勸,大家不聽罷了!為何你還要跪!」
趙長寧聽后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他隨即淡淡道:「寧哥兒,誰讓你跪的。」
趙長寧聽到二叔的話,頓時捏緊了手。
「你便是叫你父親母親給寵壞了!」趙老太爺被他一頂,冷笑道,「杜家什麼身份,你比得嗎?趙家比得嗎?他說兩句族學不好怎麼了,我告訴你,他就是罵到你頭上,你也得給我忍著!杜少陵他父親還是禮部侍郎,你瞧瞧人家,謙遜有禮,方才在路上還與我說了,這事他要佔一半的錯。就你這樣的,你就是中了狀元又怎麼樣!我告訴你,再怎麼能讀,你也不過是個只會讀書的紈絝!」
趙老太爺霍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趙承廉。
趙長淮直視前方:「鎮紙向我打來我也沒辦法,一時不察傷了哥哥,倒不是故意的。哥哥見諒,傷得不重吧?」
「祖父。」趙長寧回頭便又跪下,「長旭弟弟的十鞭,我想替他受過,若非我所起,長旭也不會牽涉其中。」
趙承義聽得心裏急,他的孩兒方才並未做錯,他為何也要被罰!就是罰也不該跟趙長松一般罰十杖,這如何公平!
這是趙老太爺在給她的身份加籌碼,她怎麼會不知道。他和*圖*書要她來震懾這些弟弟,要她抬出嫡長孫的身份來。
趙承守更氣,把這幾個鬧事的,連同趙長寧都統統壓去了正房。
趙老太爺閉上了眼睛:「給我站起來,拿出嫡長孫的樣子!」
取對牌來做什麼?
她閉了閉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氣。早該知道趙長淮對她狠,沒想竟然有這麼狠。
齊管事是請了家法和對牌一起來的,那對牌瞧起來並不起眼,不過是對黃花梨木,雕了小篆的『趙府』二字。趙老太爺取在手裡,便對趙長寧招手:「寧哥兒,到祖父面前來。」
趙長淮難道會對玉嬋這麼狠?難道會對三個姐姐這麼狠?他不會,趙長淮對趙玉嬋反倒挺客氣的,未必他能和一個女孩過不去?跟男的計較是算計,跟女孩計較就是小人,他們同是長房子孫,共同繼承長房。趙長淮不過是覺得她這個嫡長孫太弱了,擔不起這個身份。
「你還說趙長旭是庶房所出,沒資格說話。我問你,家裡哪個兄弟我不是一視同仁的?你這話究竟是從哪兒聽來的,我都不敢說看輕哪個庶出的兄弟,你就敢了?你比我這老太爺還有臉面了?」
趙老太爺不知家裡的規矩竟然壞到這個地步,女孩兒那邊他不好管,趙老太太又去得早。反倒讓幾個媳婦輕狂了起來,做出這等丟臉的事情。他臉色發青,冷聲道:「去告訴各房的太太,但凡是送了東西的,都給我關起來抄女誡,抄不足五十遍,這年也不許過了!」
茶杯磕在了桌上,手指了指跪著的幾個孫子:「至於你們,我看是現在就打死的好!免得出hetubook.com.com去丟了趙家祖先的顏面!」
對牌便放在了她的手心上。隨後是一把纏了線,有些年頭的牛皮鞭子。
「若我不跪,長松是唯一嫡房嫡出被罰跪的,二叔不願意看到。」趙長寧嘆了口氣說,「跪便跪吧,又不是沒有跪過。」
到了正房,老太爺今天卻還沒回來,他去昔日同窗那裡喝酒了,等在正房的是二叔趙承廉。
趙長寧把鞭子握在手裡,試了試力道。看到趙長旭牛一樣大的濕漉漉的眼睛,好像打他是件多好的事一般,心裏就一軟。剛才趙長旭也是為了維護她,不然怎麼會牽扯進來。還要打十鞭,豈不是人要打腫了?
趙長寧道一聲是,然後站了起來。
這邊趙承廉不說話,趙承守都坐不住了:「父親,如何能給他這個?」
他簡直一副迫不及待想挨打的樣子。
趙長寧不知老太爺是什麼意思,聽剛才二叔的話,心裏冰冷漠然,偏偏她不能反駁長輩。只能說:「我未管好弟弟,是二叔叫我跪的。」
果然是要給她的!
長寧閉上了眼睛,隨後才問:「二弟方才那一下,是故意的吧?」
趙長寧抿了抿嘴唇,背脊挺得筆直。
他親自拿了鞭子,不顧趙長旭的哀求,揚手就抽在趙長寧的背上,頓時就火辣辣的疼。
趙長寧幾步上前,已經猜到祖父要做什麼。對牌便可指使家中管事、婆子,可罰下人,可操辦家中大小事宜、用度。這對牌一般是由趙老太爺保管的,就連兩個兒子也還沒拿住。
趙長寧一路上捂著手,手肘一抽一抽地疼。若是普通的力道,自然不至於這麼疼,怕趙長淮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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