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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長孫

作者:聞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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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那蔣家徐氏卻不熟悉,有些猶豫:「卻不知道蔣世文吃不吃這一套……」萬一又是個趙長寧呢。
徐氏聽了喃喃:「這……這怎麼行!這豈不是陷我弟妹于不義。」
「大人英明!」夏衍則是立刻笑了,「我看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還是大人深明大義!」
太子殿下今日突然要見她,長寧還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
趙長寧給他行了禮。
趙長寧沒有理會他,而是頓了頓繼續對沈練說:「大人,再者我就算想救徐三,也應該從證詞下手。我與蔣大人一向不和,卻白白地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他手上,讓他來告我。如此蠢笨,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想救徐三還是害自己。何況這名帖一事還說不清楚,蔣大人是否能找人證明,名帖的確是我送出去的。而不是有人在路上撿的,或者是從我這裏偷來的?」
「三哥兒是我看著長大的,弟妹說的是什麼話,我如何會不救他!」徐氏說道,「我是要想個萬全之策,也讓我出一出心口的惡氣!」
徐氏臉色鐵青,她才想起,趙長寧那天的確是沒有拿銀票的。
趙長寧知道是那天二房的事,給大家留下的印象太深刻。畢竟原來她這個嫡長孫一貫沉默寡言,又不出眾。考了探花之後雖然好了些,但還沒有立起威信來。
說罷打開抽屜,從裏面拿了一名帖,一封信出來。然後朱明熙淡淡道:「我聽沈練說了,就替你拿了過來,你親手毀了吧。」
趙長寧立刻明白了沈練的意思。她點頭說:「下官明白您的意思,犯人喊冤說判官不公,您同意了是可以重判的。下官倒沒什麼不服氣的,不如您再派一個人跟我們一起判,要是真的有什麼不公的地方,倒也可以指出來。他要是真有冤屈,自然伸冤。他要是沒有冤屈,也可讓他心服口服。」
那管事在徐氏身邊,走到哪裡不是人人敬他三分,這猛然一下被打,頭被打得別過去,臉立刻就高高腫起,一時話都說不出來。
「找二嬸母說說話罷了,不必緊張。」趙長寧說著徑直往裡走,而陳蠻則一把推開了這婆子,還有上來要動手的護院。

陳蠻輕輕一握他的肩:「您可有吩咐?」
趙長寧上前一步仔細看,背後蔣世文卻冷笑道:「何必再看,趙大人言行不檢點,我看就應該送往都察院查辦!」
趙長寧應是,再判就再判,反正她是公正判案的,不怕別人說什麼。
兩人想說什麼又不敢說,還是比較謹慎的吳起庸抱了抱拳:「大人, 下官聽說此人, 此人……」
但案子能重審的事卻高興壞了徐家,有了一線希望,趕緊又來找徐氏,叫徐氏再想想辦法。京城畢竟不是真定,他們家沒這麼多路子。
她看到趙長寧逼近,心裏一慌往後退:「你……誰讓你幫理不幫親的,我求你你也不肯。現在出了事,還能來怪我么?」
難怪趙長寧發這麼大的脾氣,徐氏從來沒見他行事這麼乖張過。
趙老太爺又看向長寧:「寧哥兒,你看這事如何處理?」
趙長寧放下茶杯道:「只希望嬸母得了今日的教訓,一則向我賠禮道歉,二則,無論以後是誰問起,這名帖都不是從我這裏拿來的,萬望嬸母記住。否則一個貪污受賄,污衊朝廷官員,嬸母怕是不能逃脫的。」趙長寧自然是要平息這件事。
「今兒太子殿下要見我,找見平常衣裳就行。」趙長寧放下茶杯,走進內室,「給我送進來吧。」
徐三的案子還沒審完,交給了大理寺丞許大人複審。趙長寧最近又在處理案子,許久沒有見過太子殿下了。
徐氏聽著他這話不對:「老爺,我只是說這趙長寧,他……」
長寧回頭看他還何事,沈練卻從抽屜里拿了兩本書給她,一本是《斷案集》,還有本是《勘獄》:「季大人現在無暇大理寺的事務,也不能教你什麼,這兩本是他早年所著,讓我交給你。」
趙承廉的動作頓住了,然後他冷厲的目光突然看向徐氏。「你教唆我為了和圖書外人,去對付我的親侄兒?」
「事實已經清楚,你要是不能找到人證明名帖從趙長寧那裡來,這事我不會讓你上報都察院。至於大理寺的清譽,自然有我和寺卿大人管,倒輪不到你來操心。」沈練淡淡說完,就將信封和名帖都放進了抽屜了,「你先下去吧。」
「長寧!究竟是出了什麼事,你鬧得這樣大!」趙老太爺也被人扶了過來。跟在他身後的是竇氏和玉嬋。
他走上前來,指著地上的徐氏厲聲說:「我告訴你,趙家是趙家,徐家是徐家,你給我分清楚你究竟是哪家的人!長寧才是趙家的侄兒,你這麼害他,還不是害我趙家。還敢從我這裏偷名帖,你知不知道太子殿下現在有多器重他?我告訴你,下次再讓我發現你胳膊肘往外拐,我就休了你!」
「嫁禍?」蔣世文冷笑,「名帖無假,何來嫁禍一說?」
二房守門的婆子看到這番來勢,連忙要阻攔:「大少爺,您這是……這是要做什麼!」
朱明熙就笑了,走過來扶他起身。「多禮了,你過來見我這字寫得如何?」說著讓身邊的侍讀學士退了下去,還掩上了書房的門。
「嬸母可別生氣,」趙長寧把手裡講驗屍的書合上,笑了笑,「當初我是告訴嬸母,怎麼判這個案子我心裡有數,嬸母可還記得?我心裏自然是有數的,殺人償命而已,可沒有什麼翻臉不認人的說法。」
「我敬她是長輩,她可沒把自己當成我的長輩。」趙長寧漠然說,「讓開。」
這位年輕的大人目光清澈堅定, 似乎代表了一種正直。這不是任何人可以忽視的, 不是任何人能夠輕視的。
趙長寧喝著茶冷笑道:「二嬸母大概忘了,我是趙家的嫡長孫,這趙家沒有哪裡我不能去,也沒有什麼我不可以管的。」
她這案子就判定了。這徐三原來在真定就因證據確鑿,可以判斬首的。偏家裡的人跟真定知府是舊相識, 讓知府判賠些銀子了事。結果卻引起了民憤,知府迫於壓力判了個徙流,讓證詞遞到大理寺來, 離開了真定之後徐家的人就好動作了。於是徐三喊冤再審, 卻碰到了趙長寧這塊鐵板,被判了斬首。
趙長寧淡淡地道:「當然……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正有此打算。」沈練靠著椅背上道:「後日你同蔣世文一起再判此案吧,他雖然跟你不和,但一向也是公正的。」
徐氏還是有些猶豫,但想來想去也沒有別的好辦法,大理寺是出了名的鐵桶,皇上抓得最嚴,一貫滴水不漏,哪裡有這麼多關係可找。不過這也無妨,蔣世文不認得他們,卻認得趙長寧,徐氏從抽屜里拿了個名帖出來:「你拿趙長寧的名帖去蔣家,想來他們二人是同僚,蔣世文必然會見的。」
徐氏正靠著貴妃椅休息,聞言撥開了丫頭打扇的扇子道:「求那小兔崽子必然不管用,這是個狼心狗肺六親不認的主!白白費我口舌。」
「我告訴你趙長寧。」徐氏總算恢復了一些理智,冷冷府對趙長寧道,「要不是有你二叔,你能到今天的位置?如今給我當白眼狼?我徐家也不是吃素的,你不幫,我自然有辦法。我反倒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她正要走,沈練卻突然叫住她:「你等等。」
趙承廉一邊捏著手,一邊淡淡道:「來人,扶夫人去梳洗吧。」
趙老太爺說完這些,只覺得累,又好生叮囑長寧要謹慎,這事就先這樣處理,畢竟是一家人,把誰撕出去這家裡的顏面都不好看。以示抱歉,二房送長房一個田莊作為賠禮。趙長寧應是,平靜地喝茶,彷彿方才生氣的不是她一般。
秋天要來了。
香榧低聲告訴她:「您是不知道,現在闔府上下,對咱們都恭敬極了。沒有哪個敢怠慢的……」
這大概是徐家人怎麼也沒有想到的。
徐氏被貼身丫頭扶著手,一雙鳳眸此刻冷冷地看著他,一把揮開丫頭走上前來,手就拍在了石桌上:「你這給我耍和*圖*書什麼花樣呢,前個兒你答應了我,現在翻臉就不認人了!」
判決不過兩天, 徐家的人就得到了消息, 怒氣沖沖地派人來找徐氏。而徐氏慌了神,知道趙長寧在家裡沐休,立刻就來了竹山居。
太子殿下正在書房裡練字,他的侍讀學士在旁邊看著。他寫字的時候目光低垂,單手背在身後,袖子微微挽起。
趙老太爺聽了忍不住冷笑:「她賄賂官員,哪裡來的義?」
「二嬸母不要誤會,我好言好語地告訴二嬸母,可是您聽不進去,我只能這樣了。」趙長寧平靜地道,「我還沒找您算賬,拿我的名帖去賄賂官員,二嬸母這齣戲唱得當真精彩!我被同僚揭發檢舉,要將我告上都察院,不知道這是不是二嬸母的功勞?」
趙長寧一聽就知道是徐氏教他說的,徐氏應該是在牢里有人脈,否則那徐三怎麼會半點苦也沒吃。
趙長寧一進門,看到放在桌上的東西眼皮一跳,頓生不好的預感。
此人能得中探花郎,又豈是那等無能之輩。
「沈大人可願聽我一言!」知道沈練慣常不喜歡她,趙長寧立刻拱手道,「此事實在是說不過去,若我真的要賄賂蔣大人來救徐三,我又何必判他斬首?反而弄出這麼多的事端來。」
天空又藍又高,似乎空曠得一物都容不下。
沈練淡淡看了她一眼,才頷首:「倒不是怕你判別不公,而是怕你聲譽有損。許寺丞跟我提了句,雖然你與那徐三非五服之內的關係,按律不用迴避,但沾了點親故……」
香榧看著她們家大少爺的背影,忍不住就臉頰微紅。只是什麼不敢多說,進去為大少爺找了件藍布直裰,綾布褲子送進去。
徐氏氣急,她旁邊的管事立刻站出來:「你敢跟我們夫人拿嫡長孫的譜,夫人是你長輩,你這是目無尊長!」吩咐身邊的護院,「把大少爺給我拿住,我來替大老爺好生教訓他!」
她原以為趙長寧是愣頭小子,光辦事不懂得拿錢,還在心裏笑話他。原來人家根本就沒有打算幫她!
蔣世文看到這裏氣急,不是平時都討厭趙長寧討厭得不得了嗎,怎麼這時候都開始維護他了!憑什麼!他有些忍不住了:「大人……您這是徇私舞弊,掩藏證據!」
蔣世文一大早就穿好官服,去了大理寺卻沒進自己的號房,而是到了後院拜見少卿大人。然後將事情一一道來。「……大人,您看這些物件。趙大人連同僚官員也敢賄賂,下官實在是聞所未聞,也不知道趙大人這是安的什麼心!如此人品,實在不配在大理寺為官!」
說罷長寧才帶著陳蠻等人離開。只見這個清瘦的身影由眾護院簇擁,挺拔清然,的確是不一樣了。他趙長寧現在的確是孫輩第一人,舉家除了趙承廉,也只有他在撐這個家族的架子了。
陳蠻看著他單薄的身影,給他披了件披風,低聲說:「大人,此事應該是您……」
「少卿大人找我?」趙長寧拱手問。
說完連丫頭扶她都不要,就快步地走出了趙長寧的住處。趙長寧還讓香榧去送她。
「好,我今兒不與你論道理了。」徐氏氣急又笑,「你這嘴皮子利索,我說不過你。來日再論!」
竇氏知道這件事了也只能嘆氣,還是跟二房撕破了臉面,現在徐氏已經不跟大房來往了。既然如此,竇氏也不理會徐氏了,大房二房漸漸生疏,反而三太太喬氏跟她越發交好。
「不用謝我,你的確沒做的事我肯定要幫你。不過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恐怕還得自己查清楚。」沈練道,「你既挂名在季大人名下,自然也不能污了他老人家的名聲。行了,今日我放你一日假,回去把這件事弄清楚吧。」
長寧叫香榧給她沏了一壺茶,說:「嬸母來了,快請坐吧。」
來人卻繼續求道:「二姐,你是他姑母,你若不救他,怕沒人救得了了!」
「嬸母此言差矣。」趙長寧慢慢說,「您大概是記岔了,我可從沒拿過您一文錢的。」
「你就能眼睜睜看https://m.hetubook.com.com著你另一個侄兒斷送仕途?」三嬸娘喬氏冷笑,「不是親生的,就是不心疼是吧?」
沈練就道:「昨夜有人拿你的名帖帶著一千兩銀子找到了蔣世文,買徐靖的性命。你看這名帖是不是真的?」
徐三處斬的文書很快就呈遞上去了。他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難逃一死,那日坐在堂上審他的年輕官員竟然是他的送命鬼,恐怕是真的沒有翻盤的餘地了,於是在牢里連日哭喊冤屈。竟然連沈練都驚動了,找她去問到了此事:「……我聽說那徐三是你二嬸母的親侄兒。你竟判了他斬首?他現在在牢里喊冤,說是你跟你二嬸母有隙,才重判了他。」
蔣世文一聽此人嘴皮子利落,巧舌如簧不差於紀賢。立刻道:「既然證據不清,就應該交給都察院立案查辦。要趙大人真的清白,我也不會白白污衊趙大人!少卿大人,您看這樣如何?」
徐氏心有餘悸,方才丈夫一直一言不發,她跟在丈夫的身後回了二房。見丈夫開始脫官服,她上前去幫忙:「這個趙長寧……現在也太目中無人了……竟連我們的忙也不肯幫。老爺,您說這豈不是沒把我們二房放在眼裡,您為何剛才不幫我說話。」
蔣世文立刻冷哼一聲:「這就是你趙大人的心計了,你怕別人說你徇私舞弊,所以先判死刑,再提出重審改判。這樣不就是既保留了你清正廉明的名聲,還能救人嗎?我看趙大人應該拿了徐家不少銀子吧?」
沈練看著放在桌上的信和名帖,沉思不語。然後叫了去請趙長寧、夏衍等人過來。
趙長寧則笑著搖了搖頭:「行了, 下去寫判詞吧!」
徐氏想了半天也沒什麼好主意,她畢竟只是個婦道人家,從來都養尊處優的,能想出什麼好招來。本來她打算整治竇氏出氣,但現在大家都各過各的,平日除了給老太爺請安,交集都沒有。從官場下手,她又不了解官場的事。后還是弟妹給她出主意:「我聽說另一判官姓蔣,出身吉安蔣家,倒不如咱們去那裡通一通路子?」
徐氏畢竟是長輩,趙長寧不能直接反駁她的話。趙長寧只是站起來,淡淡道:「嬸母,我要是你這位侄兒,犯下這樣的案子,早就日夜不能寐了。他卻還仗著家裡胡作非為,無視律法,這樣的人留下去已無痛改前非的可能,遲早都是禍害!嬸母何必偏袒此人,敗壞了自己的身份。」
她話還沒說完,趙承廉突然反手就打了徐氏一巴掌,把徐氏打得翻身過去。
這無知婦人,她竟然差點敗壞了他長孫的仕途,讓他長孫被誣陷!還是為了救她那個打死人的侄兒!
趙長寧沒想到沈練竟然會維護她,他平日分明就是……很不喜歡她的。趙長寧道:「此事多謝大人相助!我雖不怕查,卻知道這事會耽擱仕途。」
朱明熙怎麼知道她牽連進受賄的事情,而且……沈練為什麼會把這兩樣東西交給他?
趙長寧帶著陳蠻回了趙家,又叫了竹山居的幾個護院一起,簇擁著她往二房去。
「你說得輕巧!」徐氏冷笑,「要斬首的不是你的外家,你如何懂得我侄兒性命的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知道自己這個孫兒最是守禮了,別人不犯到他頭上來,他是絕不會反擊的。這樣大的陣仗,徐氏肯定是做了極為過分的事。
趙長寧示意陳蠻一眼,陳蠻立刻就上前扭了這管事的胳膊,甩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少爺夫人說話,你有什麼插嘴的份!你還敢教訓大少爺了?你算什麼東西!」
蔣世文收了錢,還問對方要了趙長寧的名帖看真假。本來只是試探,誰知道對方爽快地就給了他,蔣世文一看是真,就笑著收進袖中:「你放心,這事我知道該怎麼辦。怕你走漏風聲,先將名帖壓在我這裏,免得東窗事發我一個人擔了風險,你看如何?」
趙長寧突然抬起頭:「殿下!」
趙長寧卻站定了,淡淡一笑:「嬸母錯了,我手裡的證據hetubook.com.com足以判嬸母一個行賄,甚至是栽贓誣陷。我沒有上報,不過是給您留點顏面。免得大家撕破臉皮了不好看。但你害我差點被誣陷的事,以至於毀我仕途的事,不知道二嬸母有什麼想說的?」
只要蔣世文答應肯救人了,對方自然是感激萬分,別說一個名帖,命壓在這裏都成!千恩萬謝地出了蔣家。
說罷進了內室,不再理會徐氏了。
徐氏看趙長寧的樣子,放在石桌上的手指細長白皙,還是那樣秀氣俊雅。
事情敗露,徐氏再沒有什麼好說的。她也弱了氣焰,解釋道:「他不肯幫忙……我不得不想別的辦法。父親,那可是我侄兒,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趙府已經入夜,點了燈籠。堂屋裡站了一群人,剛下朝回來的趙承廉,趙老太爺,目露冷意的趙承義和竇氏。還有站著的徐氏。別的人都被清理出去了。
徐氏一時說不出話來。
趙長寧遲疑了一下,謝了沈練才接過。快步走到門外翻開一看,書已經很舊了,裏面很多地方都寫下了密密麻麻的批註,一看卻是沈練的字跡。他的字飄逸俊秀,書法非常的瀟洒,跟他這個人不大相似。
這番話說得又急又厲,把徐氏說得愣了好久。她頭髮又被打散了,好久才伏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徐氏臉色微微一變,那個名帖她給了她的弟妹!竟然讓趙長寧被檢舉告發了?
「她做了什麼事,您卻是可以問問的。」趙長寧笑了笑。
隨後趙長寧則得知,徐氏生了場病,幾天都不能見人。
徐氏看著她,只見趙長寧看著她,淡淡說:「二嬸母,我敬重你是長輩。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別怪我連本帶利一起算給你。還有……這家裡的地位我坐定了,以後您就是不願意也沒有辦法。」
「嬸母這話說得侄兒不明白。」趙長寧嘆氣,「一則我就算回報二房的恩情,也回報不到您侄兒的頭上去。二則您侄兒犯錯,藐視公堂,我所判之案全是有理有據的,嬸母若不服便上書大理寺少卿,少卿大人自會判斷我是否玩忽職守。而且我還要勸嬸母一句,徐家能養出如此子孫,恐怕早晚有一日氣數要盡。嬸母要是真對娘家有眷念之心,倒不如好生勸勸。」
夏衍卻聽不下去了:「你不要胡扯誣陷我們大人!大人與那徐三不和,我看他是對大人判他死刑懷恨在心,所以嫁禍給我們大人!」
趙長寧立刻解釋道:「沈大人誤會,大人要是看過證詞和物證,便知道此人死不足惜。我是的確從未考慮過其他的。」
她弟妹奇道:「二姐如何得來這物?」名帖一般要親手寫,材質也很獨特,免得被人冒充了。
徐氏終於不敢再說話了,她也沒有想到會有這出。
徐氏這才被趙長寧鎮住了,走到趙長寧面前冷哼:「你又到我面前來擺什麼譜!」
趙老太爺冷冰冰地看著這兒媳,要不是因他不好動手,早一個耳光抽過去了,敢害他孫兒,簡直不知所謂!他說:「這事歸根結底是你不對,你得給長寧賠禮道歉,二個你得把長寧從這件事里脫出來,以後別人問起那名帖是從哪裡來的,我不管你是說你弟妹搶來的也好,偷來的也好。總之,跟我們趙家沒有關係,跟長寧也沒有關係。」
只是這時候誰也料不到,這蔣世文跟趙長寧是早積怨已深。聽說有人拿趙長寧的名帖找上門來,是為了給徐三通路子,蔣世文是好生的驚奇想笑。平時這樣大筆銀子,而且犯人所犯之錯的確可以減輕,他也不會拒絕的。但是今天不一樣。
事情鬧得這樣大,正在讀書的趙長松很快趕來,他幾個妹妹緊隨其後,還有人去叫了趙老太爺。
蔣世文聽到這裏才終於不敢說話了,他深了口氣,冷冷地看了趙長寧一眼道:「多行不義必糟天譴!你自己小心點!」才退了出去。
「好,我也早知道嬸母不會認了。」趙長寧揮手,讓回事處的人拿了本冊子過來,「前日下午申正,您的弟妹過來看您,你們談話一刻鐘后她出來了。」放hetubook.com.com下冊子,趙長寧站了起來,背手一步步走到了徐氏面前,「到了申末,您這弟妹出現在了蔣家門口,用我的名帖見了蔣世文。這時候嬸母竟然告訴我,名帖不是你給她的?」
說罷躺回去靜靜地想,來人見她願意幫忙,就拿了丫頭的扇子,親自給她打扇。
趙長寧應喏,垂眸看太子殿下的字,突然聽到太子殿下在她身邊輕輕說:「看看是不是這兩物。」
沈練其實一開始就想到了,趙長寧肯定不會這麼蠢,而且只憑一個名帖,又不是證據確鑿。此事情理不通,要麼就是誣陷,要麼就是牽連。
沈練眼睛微眯,語氣一冷道:「蔣世文,證據就在我抽屜里,你要是能證明,隨時可以上報都察院。還有,這大理寺誰清白誰不清白,你當我的眼睛是瞎的嗎?你自己做的那些事給我藏好了,不然別怪我六親不認!」
「你……我還要給你道歉!」徐氏怎麼能服氣,但現在的關頭,她又不敢多說話。趙長寧是嫡長孫,又是探花郎,全家人都重視趙長寧的仕途,要讓她給害了,肯定輕饒不了她。
夏衍和吳起庸都有些驚訝, 看向坐上的這位大人。
沈練看著蔣世文,突然笑了笑說:「都察院拿了這些東西,將趙長寧留職查辦個半年,你升職大理寺丞就有希望了,是吧?」
趙長松進來就連忙阻止:「大哥,你這是做什麼?我娘她畢竟是你長輩!」
她的弟妹就笑了:「我來之前就打聽好了,他那裡是可以通路子的。只是我們這樣去見人家,肯定連人家家裡的大門都進不去。所以來找嫂嫂搭條明路,其他的,我自然就去辦了。」
趙長寧走到了二房的正堂,坐下等著徐氏出來,果然不一會兒,怒氣沖沖的徐氏就帶著丫頭婆子趕出來了,一出來就指著趙長寧道:「混賬東西,你這是要幹什麼!你是個什麼身份,這也是你隨便闖的?」
這是他的書嗎?
趙承廉站起來點頭:「父親,我明白。」
「此人怎麼了。」趙長寧笑了笑說道,「殺人償命, 判決清楚。兩位大人還有二言?」
徐氏氣得胸脯起伏,怒道:「你這混賬東西!我是不是給了你銀子?好啊,現在跟我玩這個!」
「我從二爺那裡偷偷拿來的,你用了記得還給我。」徐氏叮囑道,「你快去快回吧,我看天色也不早了。」
「你胡說什麼,我從來沒給過別人名帖!」徐氏冷冷道,「你自己屁股沒擦乾淨,別賴到我頭上來!」
趙長寧把書收了起來,回去之後重新整理證詞,將案件發生重頭到尾再梳理了一遍,免得進審刑司複審出了漏子。
「行了!」趙老太爺揮手讓她們別說了,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趙承廉:「她的名貼是怎麼拿來的,老二你心裏清楚,該怎麼說怎麼管,我也不好插手。但她差點害了長寧的仕途,你心裏應該有數。」
「我知道。」趙長寧笑了一笑。
那人就告辭了徐氏,去了蔣家準備在蔣世文那裡通路子。
知道這二兒媳婦做了什麼好事之後,趙老太爺氣得半點沒緩過來。
他想不通徐氏究竟做了什麼。
蔣世文面色一僵,強笑道:「大人這是什麼話,我是怕有人壞了咱們大理寺的清譽。」
馬車落到了東宮外面,趙長寧被陳蠻扶下轎子,沿著一重重門往裡走,只見是金碧輝煌,瓊樓玉宇。
趙長寧一翻就知道是真的,深吸了口氣。名帖此物不會隨便送人,只有父親、二叔和竇氏那裡有。這名帖蔣世文從別處得不來,能給他的應該只有徐氏!這二嬸母竟然如此愚蠢,白白把把柄送到別人手上!她以為她這樣能做什麼,是救得了徐三,還是救得了徐家?
她現在就需要立起威信,免得這些人都覺得她是軟弱可欺的。現在好了,嫡長孫想做什麼事,闔府上下沒有哪個說個不字的。
等她從正房出來,趙長寧才朝徐氏走過去。
徐氏不知道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趙長寧竟然已經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了。
趙長寧帶著人從大理寺出來,看著頭頂的天空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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