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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煙消雲散了。」

「頭髮白了？百年……百年……」姜明似乎完全沒有發覺時光已經過了三代，倒像是李逍遙在騙他一般，他望向姜婉兒，問道；「有百年了嗎？」

姜婉兒點了點頭，他一躍而起，發出一聲長嘯，聲音有如千萬巨雷，震得整座塔都晃動起來！

「死？」李逍遙大吃一驚。

但是姜明的語氣又一轉為困惑，依然自言自語地說道：「……是我殺的？是我殺的？」

猛然間他拔劍躍起，看了李逍遙和陳浩一眼，往陳浩攻來，喝道：「你們騙我！我沒有殺蜀山之人，我沒有！」

陳浩眉頭一皺，虛空一點，一道劍氣射出，將他的長劍給打落在了地上。

姜搖了搖頭，喃喃道：「她不許我說，起初我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我和她在一起了，我也怕師父知道，便想拖過一天算一天，她的疫病是真的，又日漸沉重。地癘之氣讓她面容全毀，但是她與我見面之時，總是把毒反吸入體內，就怕我見了她腐爛的容貌，會厭棄她，我一再勸她不可如此，她就是不聽，當時，我卻沒想到，她不許我告訴師父，果然是有原因的！」

「可是我為何還在？女苑呢？她在哪裡？」

李逍遙猛然回想起自己曾被林月如一劍刺穿胸口，當時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是被趙靈兒以還魂咒給救活，他雖然好了，趙靈兒卻大受損傷，難道眼前這名前輩也是被那妖女以還魂咒救活？

陳浩先是點了點頭和_圖_書，隨後又搖了搖頭，道：「只要你實力夠強，就絕不會有人敢反對！」

姜婉兒道：「塔中沒有時間，我不知道。」

「你師父死了好久啦！你既想見他，當初傷一好，就該出去對師父解釋清楚，現在說也沒用了！」李逍遙嘆氣道。

師兄弟幾十條的命，全被我害死了，若不是我婦人之仁，非要救不可；若不是我修行太淺，被情意所惑，蜀山何致有此浩動？全是我的罪過全是我！」

李逍遙忍不住問道：「她……她是以還魂咒救了你嗎？」

李逍遙也不知道姜絕之怎麼死的，隨口想當然地回答道：「他是自己老死的，你以為那是昨天的事？都過了百年，掌門師伯都成了白髮老公公了！」

他竟舉劍就要往自己胸口刺去！李逍遙忙道：「不可！」

「什麼原因？」李逍遙忙問。

眼看無影幻劍與姜明手中長劍相接觸的時候，姜明突然收劍，任憑無影幻射向了自己。

他仍自顧自地說道：「我知她是妖，可是我以為她是好的妖……當年黔中疫病肆行，是她將地癘之氣吸入自己體內，才扼制阻止了一大半的疫情，我醫好了民眾，只剩下垂死的她，我發誓一定要把她醫好，才帶她蜀山她是好的妖！」

姜明恍然像沒聽見李逍遙的話，徑自邊想邊說道：「我當時的神志已不大清楚了，聽見師兄弟們喊著要她把我放下，她卻不停地往前跑，眼淚一直滴在我的身上……」

姜明和-圖-書緩然沉吟，像是失神了一般，道：「我不是妖魔，我想見師父……」

突然一聲炸響，姜明四散爆裂，整個人卻倏地消失不見了，接著便聽見喀喀數響，化成了一堆白骨，就連那劍都碎成了齏粉。

陳浩點了點頭，這時系統的聲音又在陳浩腦海中響起，「恭喜宿主斬殺金丹中期亡靈，獎勵800俠客點。」

見他攻向自己，陳浩虛空一點，上百柄無影幻劍再次迎了上去。

姜婉兒有些恨意地說道：「我娘的根基，早就被地癘之毒化去一半；為了救你，再去其九；剩下的一點點精氣，生下了我！」

姜婉兒道：「我是女苑體內的肉胎，你的女兒。」

他拾起寶劍，專心地看著劍刃，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劍身，道：「我終究沒有殺她？她是妖……親自吸入地癘之氣，冒著廢身之危混進蜀山，救她的同伴，她錯在哪裡？錯的是我不該被她蒙蔽，不該受其情意，不該欺上瞞下，該死的是我，不是她！」

「怎麼了？」李逍遙忙問，陳浩則是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嘆氣，有時候妖和人之間的愛情，是世人所不容的。

姜明抬起了臉，望向姜婉兒，道：「女苑在哪裡？」

「砰！」

姜明眼中極為困惑，過了一會兒才喃喃道：「……對，是八卦陣，我破了八卦陣……」

說著，他手中的劍也落了地，發出「當」的一聲清響。

李逍遙撇嘴道：「你進了塔中，當時怎麼沒死，一直守hetubook.com.com在塔里，還殺了蜀山的人，難怪被視作妖魔！你說你不是妖，誰肯相信哪？」

李逍遙則嘆了口氣，道：「唉，姜明前輩也徹底歸去了，咱們繼續找靈兒去吧！」

李逍遙追問道：「你想想，當年你中了劍之後，被妖女帶入鎖妖塔，然後呢？」

姜明邊想邊慢慢地說道：「然後嗎……我當年我受了重傷，女苑帶我進塔，然後……」

他身子一震，更加困惑，道：「真是我殺的？」

姜明沒有理會他們兩個，繼續說道：「對，我便在她面前這樣一刺，一劍把自己刺死在這個地方……」

他沉靜了一會兒，似乎在想著該怎麼辦才好，過了一會兒，他竟然緩緩地走到牆邊，坐了下去，一如當初那具屍骸的坐姿。

「那我為何還在？」

他望向姜婉兒，道：「你說什麼？」

「師父責備我，我才知道她以苦肉計混進蜀山，是為了救出塔里的妖魔，她殺了五名守塔弟子，如今又殺了進塔的師兄弟。

陳浩道：「用的著大驚小怪的嗎？在門口時，我不就說那具骸骨是他的嗎！」

「師父……死了……誰殺他的？」

陳浩道：「逃出去的人說你變成妖怪，在塔中大開殺戒，見蜀山的門人就殺！」

姜婉兒冷冰冰地說道：「你想起你當初怎麼死的了嗎？」

姜婉兒道：「娘死了。」

姜明緩緩舉起手，看著自己的手心，眼神十分溫柔，好像上有還有殘淚一般。

「我耳邊的聲音一下子近，和圖書一下子……等我睜開眼睛，女苑她抱著我，身上都是血……她臉上包著麻布，眼睛卻在笑……」

李逍遙大為好奇，道：「你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可是你自己傷好了，又為何不出去？」

「你是我的女兒？」他反覆了一遍，卻無激動之情，也並不驚訝，只像理解了一件事一般。

「你……你是誰？」

姜明的聲音幽緲虛浮，縱使在痛陳已過，但還是像幽魂低語一般，聽起來格外詭異。

「『怎麼了？』我這麼問她，她邊哭邊笑著說你不會死了……我發現身上的傷好了七八成，她卻身子虛弱地靠坐在牆邊，我說你怎麼了？她只是微笑不語……」

「我為何不出去，我為何不出去……」姜明自己問著自己，雖然也腦中一片混亂。

李逍遙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你為何不早跟你師父說？」

姜婉兒神情複雜，突然向陳浩問道：「他走了，人和妖，真的不能在一起嗎？」

姜婉兒道：「你自責過深，陰魂難以消散，還以為自己是蜀山的人，便守在此地，阻止蜀山的弟子入塔，可是你只知道要拚命阻止，將他們都給殺了，死人便無法入塔，你才安心了。」

姜婉兒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女苑？」李逍遙一聽竟不是這名「婉兒」，而是另一人，更感到奇怪。

姜明身子一震，道：「我殺了同門？我殺了同門？」

「我又急，又氣，說你為何要殺蜀山弟子？他們都是我的手足兄弟……她嘆了口和圖書氣說，我是妖，我沒有法子……你要替你的同門報仇，可以殺了我。」

姜婉兒開了口，道：「是他們自投死路，你是為了阻止他們進塔，出招阻攔，他們卻不由分說，以八卦陣圍攻你，八卦陣一出，必得敵我一方滅盡，你沒死，死的就是他們了。」

姜婉兒像在說著無關痛癢的話一般，平淡地說道：「娘用數百年的功力救回你一命，你卻又馬上自殺在她面前，她本想立刻自散道行，隨你而去，她正要挖出真元時，發現了我。」

「呃！」李逍遙尷尬的搖了搖頭，姜明親口說的故事，要比酒劍仙更為有代入感，他也是情不自禁而發出的聲音。

姜婉兒道：「沒錯，的確是還魂咒。」

姜明慢慢舉起手中的劍，道：「我看了看劍，又看了看她，為了替那麼多師兄弟報仇，我是該殺了她，然後自刎的；她見我拿著劍殺不下去，便辛苦地抬起手，解下了面上麻布，露出已腐爛得不可收拾的面孔，好讓我堅定殺她的決心，可是我的手一軟，劍落在地上！」

姜明慢慢地望向李逍遙，道：「我上前要扶起她，她卻說你別過來，我殺了許多蜀山弟子……我吃了一驚，問她為什麼？她說……他們全在後面緊追不捨，她沒有法子，只好使了殺招，塔里的妖魔也全出來幫她，那些蜀山弟子們全死了！」

姜明這一劍沒有自刺而成，獃獃地年頭地面上的斷劍，又看了看自己的心口，喃喃道：「是了，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