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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認為是後者。

她對此人的真實身份有所猜測，應該在那個宗派里地位不低，因為他背著手，顯得很自信，而且高傲。

弗思劍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在空中穿梭著，在她的身周斬出無數道筆直的線條，竟似彷彿要把空間斬開一般。

這不是九死劍訣里的劍招，而是景陽真人根據水月庵的某種道法自創的劍招，據說與某種叫天蠶的異蟲有關。

道觀里供著的泥像被歲月風雨侵蝕的只剩下半個頭顱，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低。

問題在於，當弗思劍遠去，她拿什麼來抵擋對方的進攻？還是說她已經確定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南忘以及青山弟子還在朝歌城，距離此間不過兩百余里，以最快速度趕過來，用不了太長時間。

趙臘月擅長推演計算，而且劍心通明，自然更擅此道。但走進道觀的時候，她沒能發現任何問題。不是因為她想著要見到連三月的傳人而有些走神，而是因為這座陣法沒有任何殺機，淡然至極，與普通的山水融為一體，很難發現。

但她的神情還是那ｈetｕboｏｋ.ｃｏm.ｃoｍ般漠然，臉上看不到任何懼意，因為這本來就是她早就算明白了的事情。

就在她撞到牆壁的同時，如石頭般被震飛的弗思劍，忽然間像是重新獲得了生命力，破屋頂而出！

這種時刻還要刻意進行這種控制，是非常不智的事情。

弗思劍向天邊飛去，很快便消失無蹤，只留下一道血色殘影。

破舊的道觀牆壁與屋頂被盡數切碎，向著地面垮塌而去。

她的身體隨著如雨般的碎磚落在地上，唇角溢出鮮血。

她的劍元正在高速地流失。

當初在海州城外的海神廟，她就是用這一招殺死了那名不老林的管事。

轟的一聲響，趙臘月倒飛而去，重重地撞在道觀的牆壁上。

只有那些底蘊極深的玄門正宗才能夠做到。

這是劍書傳訊。

這位黑衣人的氣息非常強大，臉上矇著黑布，而且應該用某種功法改變了面容。

她的手裡生出無數道劍意。

「這就是景陽真人留下的弗思劍？果然完美。你的劍法與應對還有決斷力也都很完美。」ｍ.ｈetuｂoｏｋ.cｏm•ｃｏm

你連劍都沒有，還能怎麼辦？

招式功法里自然蘊著天地自然之道，趙臘月越發確認對方的來歷，眼睛越發明亮。

就在泥像的頭顱快要被全部磨平之前，趙臘月動了。

她如果想以劍書傳訊通知朝歌城裡的青山同門，便只能動用那種法門，強行與弗思劍斷絕聯繫，任其而去。

可能是忌憚弗思劍的厲害，更可能是不想遺留下線索痕迹，他沒有動用法寶。

當然，如果趙臘月今天能活下來，這種代價還是值得的。

黑衣人的手掌來到趙臘月身前時變成了一隻拳頭。

落下的是掌，飛起的卻是雙袖。

如暮色般的紅光里走出來一位黑衣人。

一聲劍鳴，破舊的道觀被照的一片火紅，就像是暮色提前來臨，點燃了山谷間的所有樹木。

滿室暮色驟收，落在她的手間，彷彿變成一輪紅日。

黑衣人雙袖卷飛而起，有若夜黑里如墨般的浪。

那些繁密至極的線條，構成了一道屏障，把她護在了裏面。

美景不是美事，因為這說明弗思劍的速度正在漸漸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變慢，顏色才會更加鮮艷。

自信與驕傲不會影響她的判斷力。

她根本沒有想過找到敵人然後攻擊，第一時間便施出了最強大的劍招自保。

——劍不離手，便不用擔心被對方的強大功法影響。

她握住弗思劍，身體帶起殘影，便向黑衣刺去。

這種做法會讓劍主受到反噬而重傷，而且事後若想重新與飛劍建立聯繫，需要更長時間的養煉，非常不值得。

黑衣人很冷靜，應該是提前便知道她的這一招，輕易至極地避開了數道劍芒，然後一掌拍落下去。

他隔空一掌拍向趙臘月。

那些劍意無比純凈，絕對鋒利。

黑衣人用看死人的眼光看著趙臘月。

趙臘月舉起雙手，迎向那個拳頭。

暮色漸漸變濃，被籠罩其間的破舊道觀生出一種滄桑的美感。

啪的一聲輕響。

修行者很難被暗殺，因為他們對氣機的變化非常敏感。

空氣驟然變形，屋頂落下的光線被折射的亂七八糟。

就算是朝歌城的城牆，只怕也要被這一拳打穿。

黑衣人說道：「不愧是傳說里的趙臘月，可和_圖_書惜的是，這般威力的劍招以你現在的境界最多只能支撐數十息時間，而且如此一來，你就沒有辦法以劍書求援同門，換句話說，你把自己陷進了死局，多活這麼一段時間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是井九教她這招劍法的時候說的。

破舊的道觀牆壁被劍風拂過，簌簌落下灰塵。

萬重山凝結成了一塊石頭，可以想象有多麼沉重。

黑衣人隨意翻袖，便破去了她的人劍如一。

也正是因為變慢，弗思劍開始生出劍嘯，帶起劍風。

青山弟子最不願意的事情便是被敵人近身，在那種情況下飛劍被迫防守，不能自如殺敵，等於被縛在自己手上。

趙臘月清楚敢對自己出手的必然不是普通的修道者，自己絕對不是對手。

就算趙臘月比情報里的境界更高，已經突破至無彰上境，能夠馭劍的距離也不過數里。

問題在於，如果她以劍書求援，沒有飛劍在側的她又能支撐多長時間？甚至有可能會被瞬間殺死。

她把右手伸到身前的空中。

一道強大而連綿不斷的威勢，在道觀里不停回蕩，如群山般重重疊疊ｈｅｔubｏok.coｍ•ｃｏｍ，向著前方碾壓而去。

趙臘月知道黑衣人說的有道理，同時也是一種誘惑。

嗖！

如此精細的控製程度，證明了這位黑衣人可怕的境界還有別的一些事情。

青山弟子只有面臨極大危險、甚至是明知必死的時刻，才會做出這種選擇。

泥沙落在地面，就像是沙漏，時間向著盡頭走去。

呼嘯的罡風隨袖而去，無比凌厲，氣息卻是那樣的磅礴，明顯應該是玄門正宗的功法，光明正大至極。

能把改變天地氣息的陣法與天地再次融為一體，這種手段玄妙而且少見。

雙方之間的境界差距實在太大，憑道心、戰意與勇氣根本無法彌補。

趙臘月沒說話，因為沒有意義，拖時間也沒有意義。

這道狂暴的力量卻沒有影響到道觀本身，那些破舊的牆上沒有出現裂口，連灰塵都沒有落下。

即便如此，他也不是趙臘月能夠抵抗的。

所以事情的真相是黑衣人沒有刻意控制，一切都是自然而行。

趙臘月隔著劍網看著對方，沒有說話。

黑衣人沒有理會，因為這也是他早已算到的事情，或者說是他希望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