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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朝天

作者: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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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望遠行 第六十八章 老夫聊發少年狂

第五卷 望遠行

第六十八章 老夫聊發少年狂

青山伐西海,十七艘劍舟齊發,那是因為青山的劍道就是這麼堂堂正正。
井九說道:「那我比你有經驗。」
沉默很多時候意味著緊張,有些時候也意味著尷尬。
確實是往事,已經過去了二十余年。
她忽然說道:「我不知道他們為何不殺你,但柳詞死後,我一定會殺了你。」
她要做什麼事,就一定要做到。
井九心想這就該是青山弟子。
元曲面無表情看著他,心想就算掌門真人與師叔沒殺你,我也不能給你好臉色看。
你愛坐不坐。
「怪……」青兒流下淚來,說道:「但他不會死吧?」
看著這幕畫面,元曲實在是憋不住了,趕緊背過臉去。
井九說道:「十歲是我帶大的。」
做完這些事情,便到了離開的時候。
御風破霧而行,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終於完全離開了雲夢山。
宇宙鋒破空而起,柳詞終於鬆了口氣。
柳詞說道:「但你回青山的時候,還是先通知了上德峰。」
她從趙臘月處知道了西海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之後一直閉著眼睛沉默不語,彷彿很疲憊的樣子。
柳詞斜倚在後,兩隻大長腿在星光里一盪一盪。
某個賊人對當家大哥說,你看街對面那小娘子貌美如花。
某位奸臣拿著御璽去見某位王爺,說天授不予,必遭其譴。
井九有些不理解,只要拿到青天鑒,目的便達到了,就算談白二位真人或者麒麟發現了他們,大不了就是打一場,難道他們還打得過你?就算是雲夢大陣也不見得能困住他們,你怕什麼?
這說的是柳十歲在濁水裡吞食妖丹,被關進劍獄的那件事。
「你總m•hetubook•com.com說我辦事粘乎,一時這樣,一時那樣,你不也一樣?」
平詠佳才明白這話似乎有些不妥,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如此乾脆利落,確實不像中州派的行事風格。
童顏提議讓青山宗去搶青天鑒,甚至願意出謀劃策,這是哪家宗派都不可能寬恕的罪過。
童顏矇著氈布坐在星光下。
柳詞輕捋短須,顯得很滿意,問道:「你怎麼知道柳家是我後人的?」
星光下,他的眉毛更淡,就像他眼裡的生死一樣。
童顏說道:「我沒想過。」
童顏說出了一句更令人吃驚的話。
柳詞看著童顏,眼裡滿是欣賞,卻沒有同意他的請求,說道:「我不接受。」
就算有童顏幫忙,放眼世間直至千年之前,也只有現在的柳詞與他能做到。
這趟雲夢之旅看似簡單,實則不然。
趙臘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的局面。
某個幫閑對老爺說,聽說某個府上有架玉石屏風很是珍貴。
過去的三十年裡這樣的事情很多。
水至清至柔,若積為湖海,則是包容並蓄,被很多人用來形容柳詞真人。
整個修行界都知道,南忘是被師兄們寵大的,最是嬌縱刁蠻,地位又高。
人間時常會有這樣的畫面。
童顏沒有濃眉大眼,但也是正道領袖中州派最有前途的弟子,為何今夜會做這樣的事?更有意思的是,柳詞身為正道領袖青山宗的掌門,非但沒有訓斥他,甚至還認真地想了想,說道:「按時間算雲船已經進了中州,不方便吧?」
柳詞與井九沒有告訴她,童顏已經去了青山。
童顏沒有吃驚與失https://m•hetubook•com•com望,安靜等著下文。
雪霜如前,沒有腳印。
柳詞只好坐了上去。
「他……會死吧?」
「平生第一次作賊,難免有些緊張。」柳詞解釋道。
白貓在她懷裡蹭了蹭,換了個姿式繼續睡覺,從始至終都閉著眼睛,童顏什麼的……它才懶得理會呢。
晨光初上時,晨霧也最濃。
井九閉著眼睛坐在前面。
星光如水。
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像青兒這種單純好騙的新生兒。
趙臘月注意到,南忘沒有對掌門真人用尊稱,甚至連師兄都沒有用,而是直呼掌門之名。
但他對童顏的態度與胸襟無關,只是因為在某些方面的欣賞以及掌門不易做這個詞。
哪怕他剛剛替中州派立下不世大功。
那些都是壞人,做的都是惡事。
柳詞說道:「不會。」
說話的時候,宇宙鋒已經飄了起來,懸停在崖外的夜空里,等著二人。
井九說道:「我關心師侄。」
他沒想過改變,但這一世卻多了幾個身邊人,值得信任的人。
劍舟上的空氣頓時變得輕快了起來。
井九沒有說話,背著手在前面走的越來越快,就像急著上山去看莊稼收成的老農民。
這不是假叛,是真叛。
霧氣微亂,青兒揮動著透明的翅膀,回首望向美麗的山谷,眼裡凝著淚水,就像是樹葉上的露珠。
柳詞說道:「不問而取,自然是賊了。」
柳詞心想難得出來一趟,總要多走幾個地方,對井九說道:「我們去把玄陰宗滅了吧。」
雲夢山裡到處都是霧氣,遮住了人們的視線,當天光透過來時,很容易便織造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夢幻的感覺。
井九說道:「柳十歲出事的時候,我可是先讓猴子通知的你。」
一旦進入雲夢大陣的範圍,就算柳詞與井九天下無敵,也沒辦法再做更多事情。
童顏落在甲板上。
這次是去偷東西的,當然要鬼鬼祟祟,不能乘劍舟而行。
不管是滅口還是報復那道天劫,都是殺死童顏的理由。
「我也沒做過賊。」井九想了想,說道:「前些年和臘月在商州城拿過一頂笠帽,沒給錢,這算不算?」
很明顯,聽到童顏的話后他也進行了一番推演計算。
這意思就是說,那當然不錯,必須不錯。
童顏沉默不語。
柳詞看了宇宙鋒一眼,一臉嫌棄說道:「當初我就說過,這劍太臟。」
柳詞伸出右手,讓青兒停在上面,問道:「你不怪他?」
他看著眼前的黑暗,想著這個不知道是誰的神末峰弟子說的話,發現還確實有幾分道理。
柳詞看著井九真摯說道:「劍雲太慢。」
「你是童顏?你就是棋道只比我師父略遜一籌的中州派天才?你來我們這裏做什麼?」
趙臘月知道不會再出事,閉上眼睛不再理會。
至於井九,她暫時還不想和他說話。
一樣的星光在不一樣的高度會有不一樣的亮度,比如在高空的劍舟甲板上看著像是雪,在人間峰頂上看著便不過是水。
這裡是她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就連她自己都記不清楚到底已經過去了幾萬年。
南忘睜開眼睛,靜靜看著他。
南忘冷哼一聲。
柳詞看著他說道:「中州派知道這件事情,你會死。」
很多年前,出身上德峰的呂師聽到了某個消息,去往某和*圖*書個小山村,想要接回天生道種柳十歲。
他就像個踩水玩的孩子。
她是這樣認為的。
這個時候,一道有些吃驚、有些好奇、有些激動的聲音響了起來。
元曲不行。
井九望向夜空里的劍舟,說道:「我只是不相信你們。」
青兒用小手擦掉自己的眼淚,走到柳詞肩頭坐下,沒有再說什麼。
井九說道:「剛到。」
井九說道:「沒想到你與十歲有些像。」
那幾個人或者貓在夜空里的那艘劍舟里,只有顧清與柳十歲不在。
童顏說道:「所以我和他合作的很愉快。」
哪怕今夜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久別重逢」,像井九與柳詞這樣的人也不會像凡人那樣敘舊,更何況他們現在的時間本來就不多。說這些閑話的時候,他們正在看童顏留下來的那些地圖與解法,順便做些修正。
然後他看到了池塘邊、竹椅上的白衣少年。
他說的便是這段往事。
童顏沒有理他,去角落處盤膝坐下,開始冥想調息。
當初井九與白早被洛淮南暗算,深陷雪原六年,童顏與趙臘月、柳十歲合謀殺死洛淮南。
柳詞說道:「除非你與青天鑒一道歸我青山。」
這裏還在雲夢大陣的範圍內,雖然已經到了邊緣地帶,讓中州派發現了還是很危險。
顧清與猴子不停說話,元曲不停往上德峰跑,背後隱藏的事情,今夜全部挑明了。
井九看了柳詞一眼。
井九不理他,坐到宇宙鋒的前面。
白天離開西海的時候便能看出來,中州派很是警惕青山宗會不會發瘋,應該會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所以她應該懂事些,不要給這個老神仙添麻煩。
宇宙鋒破空而起,飛向遠https://www•hetubook.com.com方的雲夢山。
童顏平靜說道:「想過,但沒想太多,我對你說過我是下棋的,眼裡只有黑白,太平真人該死,我就想盡一切辦法殺他,至於你們青山宗想救他,那是你們的事,由此而產生的後果,不應該由我來承擔。」
平詠佳看著他的那雙淡眉,想起了白天在西海曾經看到的那個人,連聲問道:「棄暗投明嗎?」
「我在雲夢山地底挖洞六年,對雲夢大陣非常了解,而且我剛好擅長下棋,所以寫了一些解法。」
夜風拂不動星光,劍舟亦無帆,舟里的這些人,卻各有各的心亂。
柳詞說的就是這件事情。
紅日終於來到雲海之上,溫暖而令人心情舒暢。
井九說道:「我當年就是出身上德峰,有什麼問題?」
夜空里,星光灑落劍舟甲板,如覆了一層雪。
井九說道:「別想。」
柳詞心想這麼說,我也是出身上德峰,還怎麼聊?
他說的很是興高采烈,雙眉不停地挑起,彷彿要飛走一般。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趕緊拿起一塊氈布,把童顏整個人都蓋了起來,說道:「不能讓人看見了,不然會給中州派借口,回青山後給你找個洞先藏幾年,再給你改頭換面,取個新道號,那時候還有誰認得是你?」
柳詞說道:「你一會兒試試師兄,一會兒試試我,誰都不信,這樣是不行的。」
童顏想了想,說道:「好。」
但她這時候的傷感並不是離鄉之愁,而是難過於別的事。
顧清不在。
井九說道:「那你想過沒有,我們會殺了你?」
在中州派的雲夢大陣里,居然能把天寶真靈偷走。
井九說道:「好啊。」
柳詞說道:「聽起來他對柳十歲的評價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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