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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南趨知道這件事情，必然會極為欣慰。

就連趙臘月與柳十歲的神情都變得極其凝重。

撕裂的傷口結疤之後，往往會變得更加堅韌，有著明顯的隆起，雲海也是如此。

聽到這句話，廣元真人想到某種可能，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或者說靜止。

誰能想到西來竟然悟出而且掌握了青山宗的劍道真義！

不是雨水就此停歇的意思，而是雨水停在了原地的意思。

西來的反應更大，因為西海劍派已經毀了，霧島與世隔絕，他的一身劍道又能傳給誰？

有的雨珠掠過彭郎的鼻尖，有的雨珠已經把一半的身體埋進了白衣的天蠶絲里。

這道劍意來自廢墟里的那件古鼎。

「多大了？」井九看著彭郎問道。

這道劍意並非來自任何實質，而是磚牆的縫隙。

「當年敗給你后，我便棄了十二重樓劍。」

這是怎樣的劍道境界？

彭郎想都沒想便拒絕了這個提議。

就算是瓢潑般的大雨，也不是真的一瓢水，而是無數顆雨珠組成的，只不過看雨珠的大小以及落下的數量，來區分雨勢。

那時候他與白早被困雪原，自然遇不到這個小孩。

那道氣息淡到了極處，沒有任何顏色，也沒有帶起一道風聲，卻是那樣的鋒利。

當他們發現西來竟然還有餘暇與彭郎說話，如此輕鬆淡然，神情不由變和-圖-書得極為嚴峻，只有趙臘月與柳十歲很平靜。

那是劍意。

再往前些看，他飛升的時候，這個小孩還沒有出生，那就不能怪他看漏。

一劍可化萬物。

井九望向街外的那些傢伙，視線在趙臘月、柳十歲、卓如歲等人的臉上移過，最後落在平詠佳身上。

無數的劍意由實質的事物與虛無的線條里生出，向著井九斬落，沒有任何停歇。

井九與西來落在了大原城的長街上，天空重新獲得了平靜，被那兩道劍光撕開的雲海漸漸合攏。

聽到這句話，人們再無懷疑，彭郎微微張著嘴，震驚的說不出話。

井九的聲音從雨水與劍光里飄了出來。

無數道劍光就像是用明亮顏色畫出的線條，遮住了他的容顏，隱約間只能看到白衣上的破口越來越多。

井九掠退至數里之外。

就算前後差幾年，問題也不大，井九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自然是看到他的劍道真義。

想到這些事情，他嘆了口氣，心想真是可惜了，這個小孩兒怎麼就不是青山弟子呢？

無數道劍光在井九身周亮起，然後消失。

——如果趙臘月的性子再清冷些、最開始那幾年別總想著查自己飛升失敗的事，如果柳十歲沒有去西海劍派做卧底、而是專心修行，如果卓如歲的性情再沉穩些、把說俏皮話的精神多放https://m•hｅｔubook.com•cｏｍ幾分在劍道上、腹里少些牢騷，或者可以差不多。不過要說到天賦，還真的只有平詠佳能夠勝過這個叫彭郎的小孩兒。

萬物皆可為劍。

彭郎明白他的意思，說道：「但你沒有劍。」

最麻煩的是，他現在已經成了無恩門掌門，青山總不好再搶過來。

孫長老則是完全誤會了意思，以為這兩位劍道前輩與強者看出了自家掌門修行上的問題，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這是真的嗎？

煙花散盡。

看到什麼？

井九與西來這時候的眼裡只有彭郎，自然暫時不會繼續。

萬物皆可為劍，雨水相連成絲，更是最好的劍意來源。

西來望向彭郎說道：「任何事物都可以是劍，比如雨水，比如冰川，甚至就是一根線。」

偏生對方是無恩門的。

數百道劍光彷彿同時在井九身周出現，清脆的劍鳴聲不絕於耳。

「數萬年前，青山宗開派祖師在劍峰里遇到了萬物一劍，就此悟出劍道真義，才有了今日的青山。」

就連觀戰的青山眾人，都專註地看著街上，關心掌門真人的情形，也是被西來展現出來的劍道境界震撼。

他知道這就是西海劍神想讓自己繼承、學習的劍道，他不想看，但如何止得住這種誘惑？

那些劍光漸漸凋零，然後散去，如將要死去的煙花。

和圖書有的雨珠剛剛離開雲層，有的雨珠已經落在了青石板上正在綻裂成四瓣。

那些從雨絲里、石板縫裡飄出來的劍意也漸漸消失了，因為一切歸於靜止。

就在這個時候，雨忽然停了。

井九相對好些，畢竟青山宗里有天賦的後輩極多，至不濟還有個平詠佳，雖然性子有些過於柔弱。

一道劍光在井九身前出現，明亮至極。

白衣飄飄，落下一截。

長街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看懂了井九眼神里的意思，聽到了他的嘆氣。

沒有劍，何來劍道？

一聲劍鳴響徹長街。

「你可否願意繼承我的劍道？」

千余年前，南趨便是想要拜青山宗的道緣真人為師，卻慘被逐走，才會有後面這麼多的恩怨情仇。

不是所有人都懂井九與西來同時說「可惜了」的意思。

話音落處，一道極淡而飄渺的氣息從古董店的廢墟里生出，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斬向井九。

誰能想到，千年之後他的徒弟西來居然自行悟出了青山宗的至高劍道！

趙臘月看了平詠佳一眼，想到了很多年前井九對自己說過那段話——它有時候是個猴子，有時候是朵花，有時候是個蘑菇，有時候是塊石頭，當然，很多時候它是一把劍。

又有一道極淡的劍意，從街邊的牆壁里生出。

這些劍意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不愧是絕世的劍道天才，西海劍m.hetubook.com.com神之名實至名歸，甚至現在應該把西海二字去掉。

這三天時間里他準備自己的後事，便是想要確定自己當年挑選的十個傳人備選現在如何，最終一無可取。

比如門板以及門板的縫隙、風以及被風吹飛的花瓣飄行的痕迹。

「不。」

那還需要想什麼呢？就像他提著那把劍向蕭皇帝衝去的時候，先前站到孫長老身前的時候，他也沒有想過。

青山宗開派祖師寫在劍典第一頁上的那四個字，便是青山劍道的真義。

彭郎只練過無恩門入門劍典上最淺顯的劍訣，但天賦極為驚人，自然能夠感受到那些平空而生的劍意究竟意味著什麼。

他的眼神幽靜而專註，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他的認真。

（上）

暴雨就這樣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落在青石板上，落在廢墟里，把那些灰塵打濕成泥，又濺成無數個點。

結果他今天看到了彭郎。

被割出無數道口子的白衣，被雨水打濕，有些頹然無力地垂落著。

趙臘月隱約懂，柳十歲完全懂，於是他們兩個人比卓如歲更早的感覺到了臉上的熱氣。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劍意，從石縫裡，從瓦片里，從檐下，從任何地方生出。

停在自己的位置上。

所有的這些雨珠都停了下來。

雖然他入門離封山的時間極短，但也知道西海劍派是無恩門的死敵，掌門便是死在這和_圖_書個人的劍下。

那是青山弟子們從來沒有聽過的溫和聲音。

這與他把柳十歲派到一茅齋去作齋主可不一樣。

彭郎不知道這位前輩真人為何會問這個，也不敢不回答，扳著手指數了半天，有些不確定說道：「一百四十五？」

「不錯，這確實就是祖師傳下來的萬物一劍。」

西來聽到他的回答，沉默了會兒，忽然笑了起來，說道：「你會看到的。」

西來望向井九說道：「青山劍典的第一頁便寫著萬物一劍這四個字，說的便是萬物皆可為劍，我可有說錯？」

漸厚的白雲有著一張陰沉的臉，擋住了夏天的烈陽，為大原城帶來一絲清涼與無數萬滴雨水。

趙臘月與柳十歲有了心理準備，只是臉有些微微發熱，卓如歲則是羞愧難當，喊道：「還打不打了！」

井九走了出來。

如果西來能夠用青山宗的劍道真義徹底戰勝井九，那更是完美的勝利。

正是因為他不想，他才會有如此可怕的劍道天賦，就連井九與西海劍神都覺得可惜。

那些劍意與井九的劍意相遇，便會生出一道劍光。

西來望向井九說道：「今天我也想請你看一下我新悟出來的劍道。」

「但那不是我的萬物一劍。」

下一刻他與街外的那些人才真正明白了井九與西海劍神的意思。

有的雨珠如黃豆般大小，有的雨珠有些變形，就像是被壓扁的金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