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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朝天

作者: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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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守望者 第十八章 劍,生來就是要出鞘的

第十一卷 守望者

第十八章 劍,生來就是要出鞘的

就像那一年,無恩門封山,所有師長同門都在閉關潛修,只有他一個醒著。
向著陳崖而去!
瀰漫在天地間的劍意越來越多,越來越凌厲,甚至引發了太陽系裡那座劍陣的反應。
悄無聲息。
彭郎是無恩門弟子,他自創的劍道真義,自然便是無恩門的劍道。
彭郎認真說道:「弟子明白。」
「那你為何要防我?」無問道人看著陳崖面無表情說道。
雲師感慨說道:「俱往矣。」
在他身後,圍著那台破爛機器人的那些傢伙則完全沒有重傷后的感覺,不停地說著話。
火光也漸漸暗了。
如果不算死在冥皇手裡的蒼龍,這隻南鶯便是最後死在修道者手裡的遠古神獸。
蘇子葉倒吸一口冷氣,說道:「你還能打?」
現在神打先師、和仙姑與劍仙恩生重傷,算上前面被童顏重傷的兩位,至少還有八位仙人在。
最簡單的當然就是挑動這些前代仙人之間發生紛爭。
恩生有些意外,問道:「以你的心志本事,難道在朝天大陸沒去與新女王做一場?」
乾冰雲拉成細絲,如劍弦一般。
「你說誰死了?」
黑色道衣飄飄,很快便來到數里之外。
「彭郎只怕已經是強弩之末,而且都是修的無恩門劍道,只怕這一戰有些危險。」
青色光繩斷了,他也為之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這是青山劍道的極致,當兩位強大至極的劍仙同時施展出來的時候,會有多大的威力?
沈雲埋冷笑道:「他是老傢伙很欣賞的晚輩,私下教幾手算什麼?說的像是井九沒教過一樣。」
沈雲埋大怒說道:「他們都被老頭子灌了迷湯,我能有什麼辦法?」
啪的一聲輕響。
這時候誰都知道,這根青色光繩乃是青山祖師煉製的法寶,沒想到斷成兩截,居然還能用。
劍道修到恩生與彭郎這種境界,讓劍意布滿天地之間不是什麼難事,可此刻明顯並非如此簡單。那些崖壁間的石頭,那些遠處矇著一層薄灰的舊人類建築里的事物,那些天空里的稀疏乾冰雲,都在隨著劍意發生著改變。
他握著劍,不知疲倦,不厭其煩地練習入門劍經。
就在仙人們震撼追問的時候,誰都沒有發現,靠在機器人身邊的童顏忽然閉上了眼睛。
雲師與另外幾位仙人也極度震驚,紛紛追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剛好經過陳崖身邊。
「那www.hetubook.com.com這一場他們打算怎麼打?」
無問道人沉默不語,體內的仙氣源源不斷灌入雙手握著的巨劍里,不停攻向石盾。
別的那幾個傢伙傷勢也不比他輕多少,就算童顏還能做些什麼,又有什麼意義?
恩生面無表情看著他,遠方地面上的那隻機械臂豎起了中指。
這表明,即便面對著的是自家宗派的祖師,他也會繼續向山上走去。
或者說,他們不在意普通人的生死,但對與自己相同的仙人的生死非常看重。
如果稍有不慎,他真的可能死在自己的劍下。
雲師微笑說道:「沒想到現在朝天大陸的晚輩還記得我。」
天普星上的那個少女。
是的,陳崖為何要暗中防範著他?難道早就知道他會偷襲自己?
但前代仙人們沒有動,不是因為他的驕傲與強大,只是因為他的身份。
一個略有些模糊的畫面,在兩隻手之間漸漸顯現出來。
按道理來說,這裏應該更加幽暗,此刻卻是無比明亮。
雲師、無問道人等仙人落在崖畔,與陳崖一道望向遠方。
彭郎老實應道:「好。」
看著提著劍、快要站不穩的彭郎,仙人們的眼裡流露出尊敬的神情,也沒有一擁而上。
崖下某處。
雲師溫言說道。
無問道人像哭一般地笑了笑,望向那兩個黑衣妖仙說道:「是不是你們動的手?」
彭郎是無恩門弟子。
劍仙恩生接著贊道:「了不起。」
「沒想到你居然能借我的萬物為劍,反斬己身,成功地破掉了祖師的這根劍索。」
她的臉色蒼白,除了彭郎帶給她的傷勢,也有這個消息帶來的震撼。
童顏說道:「前輩當年在大澤外隱修之時,不知斬殺了多少惡蛟,百姓至今追念。」
彭郎的腳落在了地面上。
又是轟的一聲巨響,石盾驟然碎裂。
他的判斷肯定不會出錯。
說話間,他把手伸向崖外。
真正論起青山劍道的境界造詣,他絕對是崖間眾人中最高的那位。
他睜開了眼睛,望向陳崖,眼神很冷靜,很冷。
——這個動作看著真的很像自刎。
當劍仙恩生出現的時候,雲師以及別的仙人都停在了原處,站在山崖間注視著這方。
無問道人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冷笑說道:「但他還是死了!」
原來是劍的本質。
無問道人面無表情說道:「在那艘破www.hetubook.com.com爛的海盜船上,我說起與他在天普星同游的往事,就是想試探一下你們。」
帶著無數的仙氣。
沙礫微動。
陳崖受的傷要比他重很多,臉上到處都是裂縫,就像蛛網一般,看著極其恐怖。
喀!石盾表面頓時出現一道裂縫,陳崖的眼睛也出現了一道裂縫!
這是在場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在前面的戰鬥里,他的劍一直被青山祖師的青色光繩所縛,為何此時得到了自由?
那是不停燃燒的仙血。
血漸漸止了。
元曲震驚說道:「那人為何也會萬物一?」
那些金色的血液遇著稀薄的空間便開始燃燒,遇著石礫也在燃燒。
無問道人懷裡的巨劍忽然發出一聲鍾般的嗡鳴!
「恩生棄了劍,帥氣!不愧是我欣賞的傢伙。」
這是對著祖師低頭嗎?
無恩門的來歷便是天地於人無恩,但人是有恩情的。
彭郎認真解釋道:「當年在三千院里,真人對我說,劍的使命便是出鞘,不管是誰阻止,天地君親師長,甚至是劍自己的鞘,也要斬開來。」
恩生看著他說道:「我也沒有想到,看似平靜的你,居然會有如此暴烈、不惜一切代價的時候。」
這聽著有些荒唐,但想著無恩門與青山宗之間深不可解的關係,又似乎可以理解。
無問道人抱著那把巨劍,搖搖晃晃地從崖邊走了回來,向彭郎走去。
就是頸間那道極深的傷口。
不待恩生反應過來,他轉身便踏空而起,去了山頂。
恩生說道:「來吧。」
就與蘇子葉看著彭郎隨屍狗飛入太陽系大陣時的感觸一樣。
數步距離,無問道人便把自己的劍意調整至巔峰。
彭郎說道:「請祖師指教。」
陳崖忽然面無表情說道:「我知道你智算無雙,想要做些什麼,但你覺得我們這些前輩真的會被言語所惑?」
陳崖不知何時已經舉起了右手,化作一道石盾,擋住了那道巨劍。
「噫?」
「這個……」彭郎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還沒有打完。」
沈雲埋的聲音從崖后飄了過來:「結束了。」
低頭不是表示服從,而是告罪。
要知道當初霧外星系,西來與李將軍那一戰,直接毀滅了那片小行星帶。
看著如此陣勢,仙人們的神情更加凝重。
劍仙恩生看著這個重新變得沉穩、甚至有些木訥的晚輩,欣慰說道:「你https://m•hetubook•com•com贏了。」
無問道人被震退,噴出一口仙血,反手將巨劍插入地面,穩住了身形。
不管是沈雲埋還是雀娘,就連元曲與玉山都發出了驚呼,童顏剛剛淡了些的眉又濃了起來,蹙的極緊。
如果陳崖毫無防備,絕對會死在這一劍之下。
那些人類建築里的裝置,也是如此。
他是境界實力最強的破繭者之一,也是青山祖師最倚重的晚輩之一。
金色的血水像瀑布般從那個傷口湧出,生成金色的火焰,照亮了天與地。
他解下佩劍,隨手擲入堅硬的崖壁間,然後盤膝坐下,閉上了眼睛。
當蕭皇帝伴著秋葉來到殿前的時候,他就這樣握著劍走了過去,然後一劍便捅死了那位著名的遁劍者。
崖間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
這一劍真的很絕。
崖間亂石滾動著,以相對鋒利的一角對準了遠處。
可是滿天劍意還在荒涼的火星地表飄著,怎麼就結束了呢?
彭郎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倒轉右手,斬向了那根青色的光索。
他受了重傷,但沒有死,並且重新自由地握住了自己的劍,然後向著恩生走去。
「不錯。」
彭郎無法用劍,他自然也不會用劍。
如果只是這些火光,大概只能照亮崖壁,但就連天空彷彿都被照亮了,那說明有更多的火焰。
蘇子葉虛弱說道:「青山劍道的極處居然在此界如此泛濫?」
星門基地的那間電子維修鋪。
在不遠處觀戰的雲師以及別的仙人神情微變,以最快的速度避到了山頂。
「都是用劍的,還是我來吧。」
他甚至想起了那個網吧。
無恩門的開派祖師與集大成者,居然要用青山宗的劍道絕學一較高下?
這位無問道人與雲師一般,都是朝天大陸極著名的飛升者,最出名的事迹便是劍斬南鶯。
「噫?」
轟的一聲巨響。
看到這幕畫面,前代仙人們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當劍仙恩生用萬物一劍道,把整顆火星上的事物都變成自己的劍的時候。
彭郎不知道該怎樣接這句話。
陳崖看著天地間的無數劍意,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
彭郎望向陳崖,說道:「你剛才偷襲我,我要打回來。」
他們曾經看到過類似的畫面,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不錯,師叔多年前在三千院里教過彭郎。」玉山用力點頭說道:「他肯定能行。」
「看了井九寫的那本書m.hetubook.com.com,才知道這些年門內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天壽山能夠中興,你居功至偉。」劍仙恩生對彭郎說道:「我很感激你,也很欣賞你,但祖師於我有恩,于無恩門有恩。」
「你們覺得誰能贏?」
火星的大氣稀薄,風也極小,此時的風與被拂動的沙礫,都來自他散發出來的劍意。
彭郎看著遠處,慢慢坐了下來,然後也閉上了眼睛。
然後,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
因為有火。
顧左帶著歉意說道:「那是意外,誰也沒想到他會忽然自殺,我們也不想如此。」
當初那隻南鶯橫行天南,蠻部無數人類慘死在其翅下,無問道人聽聞此事,馭劍飛離棲梧山,于朝陽初升之時一劍斬之。
巨劍忽然斬落。
他盯著無問道人說道:「你為何要殺我?」
事實上這場劍爭的開端就很慘烈。
無數道劍意,就在崖壁之間磅礴而起。
不然與燒火棍有什麼區別?
沈雲埋早就打消了引爆核動力爐與陳崖同歸於盡的想法,童顏也是如此。
顧左伸出右手,顧右伸出左手,兄弟二人的手形成一個圓,對準了崖下看不到的某處。
「這位小友,不若罷手如何?我等只是不希望你們破壞祖師大計,待大事完畢,我以性命作保放你們離開。」
他們知道彭郎很強,卻想不到他強到了這種程度。
崖間地面微動,生出一道裂縫,和仙姑破地而出,盯著他說道。
仙人們從這段對話里已經聽出了些問題,很是吃驚。
青色光繩是他用那把尋常的劍斬斷的。
「沒看到天地之間到處都是劍意嗎?」
兩截斷掉的青色光繩破空而至,纏在了他的手腕上。
劍,就是要出鞘的。
從宇宙里投往火星的微暗光線,被那些彷彿實質的劍意折射、扭曲,遠方的太陽與祖星都漸漸消失不見。
眼看著敗局再已無法挽回,像童顏與沈雲埋這樣的人,自然要想些陰賊的方法。
「他應該已經死了。」
在金色的火焰里,彭郎尋常的面容,竟是那般的神聖。
童顏聞言沉默,拍了拍身邊的機器人。
這場劍爭的結局實在是太過慘烈。
恩生嗯了一聲,轉身便向遠處走去。
「不錯,這下彭郎的勝算更大了。」
他在閉著眼睛回憶。
「不對。」他神情嚴肅說道。
恩生說道:「走。」
風吹動地面的浮塵,撞著崖壁,然後慢慢飄回。
陳崖沉默片刻,說道:「你是為https://m.hetubook.com.com了丹?」
顧右沉默不語。
今天他也一樣走到了恩生的身前,然後一劍斬了過去,斬斷了自家開派祖師的一隻手臂。
雲師看著陳崖沉聲問道:「丹先生在哪裡?」
彭郎站在恩生的身前,平舉著右手,手裡握著的劍,指著他的眉心。
陳崖面無表情看著他,說道:「你確實是不世劍道奇才,確認想死在這個荒涼的星球上?」
劍仙恩生盤膝坐在原處,機械臂遠遠地落在數十丈外,斷肩處不停湧出金色的血液。
童顏看著這位仙氣飄飄、衣衫色淡的仙人,請教道:「閣下可是雲師?」
丹先生的死當然與他有關係。
童顏與沈雲埋也不清楚,他們的挑拔離間之計根本沒有施展的餘地,為何無問道人會忽然反水?
陳崖沉默了會兒,說道:「果然如此。」
雲師輕揮拂塵,灑落數百團白雲,護住了山頂,竟是把童顏等人也罩了進去。
畢竟不是女王陛下。
不是青山宗的劍道。
彭郎撓了撓頭。
此時他離彭郎還有數十丈遠。
帶著無盡的殺意。
「當然更重要的是,我認為祖師的做法是對的。」恩生說道。
通天境修道者壽元能逾千載,飛升成功的仙人更不用說,只要宇宙里仙氣足夠,活上幾萬年只怕都可以,雖然暫時還沒有人活到這長時間,所以對於生死,他們要看的比普通人更重。
他絕對有資格與彭郎一戰。
彭郎扛劍為枷,對著恩生低下了頭。
彭郎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轉了話題,問道:「祖師爺,您沒事兒吧?」
斬斷絕非易事,更何況那根青色光繩在他的頸間繞了兩圈。
不管是落地有聲,還是站不穩,都表明他現在真的已經快要不行。
彭郎認真說道:「不行呢。」
彭郎的神情變得認真了些,舉劍說道:「請。」
他欣慰于晚輩強於自己,更欣慰于這個晚輩用的是自創的劍道真義。
崖間的風隨著無問道人的腳步漸漸飄起。
他是無恩門的開派祖師。
南鶯乃是遠古神獸的血脈,雖然遠及不上麒麟、蒼龍的血脈純正,兇悍程度則不稍弱。
彭郎不好意思說道:「稟祖師,那是家裡的事兒。」
這是今天他真正第一次出劍。
朝天大陸很多人都在猜測,而且猜測了很多年,當初井九與彭郎在庵堂里停留了一夜,他究竟教了這個年輕人些什麼。
忽然有道聲音在崖上響了起來。
恩生又吩咐道:「打不贏就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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