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第二章 分道
伊斯特也表達他的意見。
「之前那位王子殿下不是說了嗎？兩邊暫時打成平手，肯定會休戰一段時間，各自再拉更多的人馬過來，我們需要做的，只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對方增援的人馬通過，如果人數多的話，我們仍舊躲著；如果人數少，我們就干一票。」
菲利普王子熟知公爵的脾氣，所以他才這麼說。
這是「風精之羽」一種用於短距離聯絡的魔法。
所以這位勛爵有可能只是一個勉強稱得上貴族的小角色，不過也可能是一個不可小看傢伙，那些公爵、侯爵、伯爵的兒子，在沒有獲得封地之前，同樣也被稱為勛爵。
沿著山嶺間的低凹之處，蜿蜒曲折地繞著群山，不知道跑了多久，尼斯終於找到路了。
路克和伊斯特當然不知道尼斯的心思。
而路克他們選擇的是免除軍役，以後如果再爆發戰爭，他們就可以拒絕徵召。
「我……我事先不知道這件事，還好這東西還沒有簽。」
公爵點頭說道。他暫時放下手中的工作，他很清楚，在這個時侯求見肯定是有事。
尼斯朝著底下問道。
他這話是經驗之談。
用小刀撬開房門后，裏面傢具都在，尼斯拉開柜子，果然衣服什麼的都不見了，這下子他徹底放心，用不著擔心房子的主人突然闖進來。
「你們快點準備好十五副全套的重甲，包括馬鎧，摩倫堡的麥克米安勛爵和他的人很快就要到了，再準備五輛大車，把要發往前線的那批物資裝好，我請勛爵幫忙把這些東西帶到前線去。」
替換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菲利普王子的手下，是一位魔法師。
一路上，尼斯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用手摸袖子和肩膀上的補丁，看上去是補丁，實際上裏面藏著飛刀。除此之外，他們的小腿邊還綁著匕首，爬犁上還有兩把草叉，這就是他們全部的武器。
尼斯不由自主地伸進袖子里的補丁里，手指夾住一把飛刀；梅特洛則連忙從爬犁上下來，他彎腰曲背，滿臉恭敬看著那個軍官。
既然找到路，接下來就容易多了，他順著路朝前方潛過去，因為用不著再像剛才那樣漫無目的打轉，所以這一次沒走遠，他就看到了朦朧的火光。
路克看了頭頂一眼，天色已經徹底亮了。
不只是他猜到了，周圍其他人也一樣，大家都面面相覷，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只要我們離開大路有一段距離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要小心住在山裡的人。」
「這邊，我們在這邊。」
梅特洛說道。
路克他們這支隊伍原本有三個牧師，神術方面的實力絕對不缺，卻沒有一個魔法師，實在太不平衡了，所以王子殿下非常好心地借了一個魔法師給他們。
雖然明白了這一切，尼斯卻沒有改變的能力，事實上他也不想改變，戰爭的勝負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他需要做的只是盡一份義務。
路克馬上進入狀況，他一開口就是滿嘴匪氣。
營帳的門始終敞開著，沒有門帘，也沒有其它阻擋，王子殿下徑直走進去，他是獨自一個人來的。
「一件鎖鏈甲、一件鐵甲衣和一面盾牌，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他們自己也不太看重，他們身上的護甲不比那個差，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一拐進這條小巷，尼斯的耳朵一直仔細聽著四周的動靜，突然他指了指一個院子，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功勛很難獲得，同時作用也最大，想要成為騎士，其中有一條路就是積累功勛，然後換取地位，功勛高的話，還可以換取相應的爵位。
阿伽門農身為一方的統帥，絕對是名人之中的名人，不過他的名聲可不怎麼好聽。
託管領的軍役是領地的十分之一，他們已經獲得的戰功及用那幾個俘虜換來的額外戰功，足以抵消今後五年的所有軍役。
騎馬的人和原來一樣多，不過其中有兩個人卻已經換了，修道院派過來的那兩個牧師，從頭到尾都沒有把自己當成這支隊伍的成員，這一次自然也不打算加入。
這東西一張開，他的身體立刻一輕，甚至差一點飄飛起來。
「先別走，我需要你幫我把一下風。」
「黑夜裡騎馬不安全，大家都上爬犁，那樣比較安全，也更舒服一些。」
相反的，如果按照他們現在的發展速度，十年之後肯定已經擁有讓公爵掂量一下得失的分量。
更讓人討厭的是潮濕，霧氣不但沾在裸|露的皮膚上，還不停往毯子和衣服里滲進去。
梅特洛立刻回道。偷東西也要一個把風的人，打探消息這種高難度的工作，更需要有人配合。
路克聽出王子殿下挽留的意思，但是他不會接受，也不想解釋，這本來就是他們事先計劃好的。
尼斯說道。
門口傳來通報的聲音：「菲利普王子殿下請求覲見。」
一個軍官走進倉庫，負責看管的士兵都被召集起來。
現在是冬天，樹葉還沒有長出來，所以路克他們在樹上掛了一張大網，把地上撿來的枯枝落葉全都鋪上網上，不靠近的話，根本看不出這裏藏著人。
另外一個是從教區派過來的牧師，這個人並不屬於任何勢力，他既是幫忙，又負責記錄這支隊伍的戰功，同時也是監督者，監督路克他們有沒有破壞規則。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就算伏擊，我們也不能違背之前確立的規則，要堂堂正正地列隊，然後和對手交戰。」
那個魔法師舉起圓盤，圓盤上全都是發亮的小光點，這些小光點和天空中星辰的位置是一致的。
腓特烈公爵轉頭吩咐道。他是對身後的侍從下令，這也意味著他對那些聽差已經失去信任，如果讓聽差們拿戰功記錄的話，他很懷疑會不會再出現意和_圖_書外。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不過他們也覺得有點道理，十年的時間已足夠他們發展，如果十年後仍舊混得像現在這樣，那麼再給他們十年，同樣不會有什麼作為。
那座倉庫一直有人進進出出，不停地往外搬東西，聽著聽著，尼斯的心頭多了一種陰影。從搬運的聲音聽起來，大部分是兵刃、盾牌、護甲、頭盔和箭矢，而不是食物之類的東西。
梅特洛連連搖頭：「我還在這裏替你把風吧！」
在他靠近小鎮外圍一百多公尺的地方時，小鎮里突然響起一陣犬吠聲。
但是翻看戰功記錄，他看到路克這群人並沒有選擇將戰功兌換成功勛。
「我們現在已經免除五年的軍役，最好能夠增加到十年，再多就沒必要了。」
從袋子里翻出一塊布披在身上，他從屋頂的破口溜了出去，那塊布上面布滿鱗片，這些鱗片迅速變換著顏色，變得和那些瓦片沒有什麼兩樣。
尼斯也不在意，他不打算強求別人做什麼。
梅特洛從前面那張爬犁上跳下，朝著這邊走來。
讓這兩個人感到慶幸的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一方面是因為農夫還是不受到重視，不過更關鍵的原因是他們坐在爬犁上。
他站的位置離開腓特烈公爵很近，當然看得出公爵手裡拿著什麼東西。
「我怎麼覺得這好像是土匪的做法？」
那個軍官的指令非常簡短。
離大營五、六公里遠的地方，尼斯拉住戰馬，其他人也跟著停下來。
這座小鎮比較靠近的前線，不過位置有些偏，還算平靜。一大清早，鎮上的人還進進出出，都做著各自的事。
那是一條用細沙和石子鋪成的路。
穿過院子，打開前門，探頭朝著左右看了看，確定前面沒人，他又回到後院牆根邊，朝著牆外打了個呼哨。
霧氣漸漸散去，透過最後一絲薄霧，尼斯將小鎮的各個出口全都看在眼中，並且牢牢記在腦子裡。
路克他們所帶的爬犁，數量絕對足夠，因為是趕夜路，所以爬犁兩側扶欄翻起，座位也被翻起，變成有靠背的椅子，隨著爬犁顛簸上下，倒也不感覺難受。
尼斯指了指天花板。
現在是二月，仍舊是冬季，地還沒有開耕，沒人下地幹活。大家都聚集在小鎮附近，所以顯得挺熱鬧。
伊斯特說道。出發之前，尼斯已經詢問過伊斯特。
他是以自身情況來考量。
果然，腓特烈公爵鬱悶得想要吐血。
他已經看到那個有士兵站崗的小巷深處，那是一個很大的院子，現在似乎被當作臨時倉庫，院子的四角全都有士兵把守。
一直起來，他都在搜集對付狗的辦法，現在他已經有把握逃脫狗的追蹤，但是想要避開狗的耳目潛入某個地方，他還沒有太大的把握。
他不敢隨便靠近，有人的地方，就隱藏著危險。
那個侍從很快就抱進來一本很厚的簿冊，其中一頁翻開著。
「你幫忙開個小門。」
三輛馬車朝著小鎮而來，像是一支商隊，梅特洛和尼斯對望一眼，兩個人顯然都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
路克拿著一塊烤餅走過來。
他正要發作，突然發現大帳里的那些聽差一個個臉色蒼白，甚至有一個人正偷偷地試圖將剛呈上來的文件抽走。
他當然知道這些羽毛是什麼東西。
那一定是哈蘭魔法師所說的小鎮。
尼斯已經很少會感到害怕，但是此刻他們的心裏充滿忐忑。
「那還是我走一趟吧！」
打伏擊戰並不是在路邊一趴就行了，連土匪都要事先打探清楚，更別說他們了。
「你可以上來嗎？」
尼斯非常羡慕地盯著那隻皮袋，皮袋的體積看上去不大，卻可以裝很多東西。因為任何東西一旦進入裏面，就會被縮小到原來的十幾分之一，一把雙手大劍扔進去，就成了削水果的小刀般大小。
雖然他還沒有簽字，但卻夠麻煩的。因為這類清單由底下的人擬好之後，肯定會一式二份，將另外一份送到對方手中。
所謂堂堂正正列隊，只不過是站出來之後再開打，而一般的伏擊是先放一波冷箭再說，兩者的區別其實並不大。
他也很想擁有這麼一隻皮袋，可惜想要使用它，必須擁有魔法師中階的實力，他的魔力是夠了，但是其他方面還差得遠。
梅特洛還有一個本事，它可以模擬各種方言，會說的語言也多，絕對是打聽消息的最佳人選。
「我先探一下四周的情況，你們就趁這個機會先找地方躲起來吧！」
「那三件戰利品到底是什麼？」
一直等在那裡的梅特洛，立刻趕著爬犁繞到前面。
那些士兵果然沒有注意到這輛耙犁，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這同樣是佩森斯教派的秘法，按照那些典籍上所說，這招練成之後，能夠貼地飛翔，一日夜間，來去千里。
說到底，卡奧尼畢竟只有那麼大，為了這樣一個小地方大動干戈，實在沒什麼必要，他們明白這一點，腓特烈公爵肯定也明白。
「你打算干幾票？」
營帳里也是燈火通明，而且非常喧鬧，公爵和他的重要幕僚們以及一群身分高貴的人，正在裏面談論接下來的仗應該怎麼打。
「我不擅長這個。」
他看了好一會兒后，打開地圖，朝著一個位置指了指：「我們就在這個鎮附近，誤差大概在十幾公里左右。」
「離城鎮近一些也有好處，打聽消息比較容易。」
腓特烈公爵的臉頓時板起，他一把搶過那疊文件。
遠處傳來路克的聲音。
休息了一個多小時，等到陽光斜斜照進樹林，尼斯從地上爬了起來。
現在他們的目標是儘可能多獲取一些戰功，多抵消一些軍役。
公爵問道。
有些話只和-圖-書有他能說，帶著路克反而麻煩。
路克怕尼斯不明白，特意提醒道。
戰功記錄早就出來了，只不過為了那場賭賽，這兩隊人馬的戰功記錄被刻意刪掉，現在公爵既然要看，就必須重新填上去。
果然，馬車被攔截下來，一個軍官上前盤問，士兵們則開始搜查車上的東西。
這種小鎮原本應該四通八達從任何一條小巷都可以通往鎮外，但是，這些小巷的盡頭此刻都被木頭的柵欄阻擋著。
梅特洛叉起一把柴草就往爬犁上堆，尼斯跟著學，他沒用過這玩意兒，用起來多少有些不太順手，好在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
「把戰功記錄拿來。」
上巴里亞雖然多山，但是山勢低緩，就算沒有路，也不感覺危險，一排爬犁在戰馬的拖曳下，跑得又快又穩。
「把這個帶上。」
隨手替自己加持了幾個神術，他飛身竄出去，一進入迷霧之中，他的身影就立刻消失了。
「現在要先確定我們的位置，哈蘭先生，這個要請您幫忙了。」
只用了幾分鐘，兩個人就徹底變了模樣，變成兩個農夫，為了不被人看出來，他們的臉、手和脖子，都塗抹上一些棕色的油脂，看上去髒兮兮的。
兩個人一邊幹活，一邊偷偷觀察鎮口的士兵。
這是他第一次運用佩森斯教派的秘法。
偵察是一項需要耐心的工作，尼斯的耐心一向不錯，他趴在屋頂上一動不動，耐心地傾聽著從那座倉庫里傳出來的聲音。
爬犁也已經準備好了，可能露馬腳的地方全拆除乾淨，上面還塗滿泥漿，看上去就像是用了很久的樣子。
勛爵這個稱號非常特殊，這是一個榮譽頭銜，沒有實際封地，而且無法世襲。
一屁股坐在地上，幾口解決掉烤餅后，他才說道：「我找到那個小鎮了，可惜沒有辦法接近。那個鎮上全是狗。」
尼斯不敢再隨意靠近了。
要說的話會被存儲在羽毛的縫隙之中，它能夠附帶的訊息不多，距離隨著使用者的實力而定，最遠可以到二十多公里。
因為走過的地方几乎全都是草地，所以耳邊儘是「沙沙」的聲響。
這東西還可以用來指引方向，他把風精之羽放回去，哈蘭魔法師收迴風精之羽的同時，就能知道小鎮的方向，再對照地圖，就可以知道他們位於在什麼地方。
「這份名單是誰擬的？」
如果十年之後他沒有到達那樣的程度。他的後半生將會在逃亡中度過，卡奧尼變成什麼樣子，對他都沒有任何意義。
圍繞著營帳四周，豎著一圈火把，這些火把毎隔幾公尺一根，將營帳四周照得通明透亮。
腓特烈公爵現在心中想的是怎麼把那幾個俘虜買下來。反正俘虜最後也要換成贖金，頂多他慷慨一些，開出幾倍的價錢。
「只有我一個可不行。」
他徑直上樓。
現在他們的身份也變了，更類似於雇傭軍，不過雇傭軍打仗是為了錢，而他們獲取的仍舊是戰功，到時候再用戰功換取免除軍役。
兩個人心中的石塊總算落地，梅特洛連忙撿起地上散落的柴草，鎮上的人並沒有在意這邊，誰會注意兩個渾身散發著臭味的農夫？
路克對後面一張爬犁上的魔法師說道。
有狗叫的地方肯定住著人，有人的房子里肯定養著狗。
梅特洛責無旁貸，他沿著牆角爬上去，抽出匕首，朝著天花板連著捅了幾十下，每一下都刺出一個對穿的窟窿，那一連串窟窿形成一個圓圈。抬手就是一掌，天花板上頓時破了個大窟窿，灰塵從窟窿里噴了出來。
看到這份清單，王子殿下當然能夠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他身邊的一個侍從立刻跑出去。
只看了一眼，腓特烈公爵的臉就沉了下來，他原本打算慷慨一點，既然對方不在乎錢財，那麼他就給他們戰功，或者乾脆授予對方騎士的頭銜。
這玩意兒可以把聲音放大，用法有兩種，可以將自己的聲音放大，讓很遠的人聽到，也可以把外面的聲音放大，讓自已聽得更加清楚，而且這玩意兒還有方向性，能夠隔絕從旁邊傳來的聲音。
尼斯不喜歡狗，狗非常討厭，不但聽力絕佳，嗅覺又特別靈敏。
腓特烈公爵的臉頓時漲的通紅，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搧了一巴掌似的。
尼斯自告奮勇充當斥候。
俘虜的身分不同，有高有低，想要交換的話，絕對要一一對應，同樣身分的俘虜才能交換。所以上面是一排紅字和一排黑字，紅的是己方的俘虜名字，黑得是另一邊的，當中還有一條條相連的直線，是為了方便確認。
「有狗好。」
梅特洛趕著爬犁進了院子，尼斯隨手關上前門，還上了門閂。
沿著山坡往下沖，他的速度愈來愈快，突然，他一拉肩上的繩索，只聽「呼」的一聲，背後彈開一對翅膀，這對翅膀很小，全長僅一公尺，最寬的地方只有一尺，形狀像是蝙蝠的翅膀，是用兩層皮膜和許多木質的骨架做成的。
退出作戰行列，也就是不用再接受公爵的命令，不過他們仍舊會留在戰場上，這一刻開始，他們只能孤軍奮戰，得不到支援，甚至連食物和飲水也要自己搞定。
他們並不是隨意地拐進一條岔道，之前來的時候，尼斯已經透過犬吠聲知道裏面有兩個區域沒人居住，其中一個就是有士兵站崗的地方。
知道這個傢伙又要開始抱怨，尼斯反問道：「你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嗎？」
伊斯特摸了摸下巴。
營帳里頓時一片寂靜，連那位王子殿下都嚇一跳，他這麼一說，原本多少有些誇張的意味，完全沒想到竟然真的出了這樣的事。
當初設計爬犁的時候，路克和伊斯特就已經考慮過夜晚行軍的情和*圖*書況，專門設計出這樣的爬犁，現在看來，這種設計非常成功。
十年之後，他如果擁有主教的實力，那麼一切就都用不著太在意。年紀二十幾歲的主教，在教會的地位絕對不會太差，到了那個時候，就算見到腓特烈公爵，頂多隻要點頭致意。即便路克這幫人沒有任何長處，看在他的面子上，公爵也不至於為了一個小小的託管領為難他們。
那個魔法師倒也沒有拒絕，只見他撩起長袍的下擺，從腰帶上摘下一隻皮袋，伸手掏出一個圓盤。
路克則牽來一匹馬，這匹馬也是特地準備的，是一匹身形枯瘦的老馬，毛色雜亂，而且因為上了年紀，還有些發白。
沒人跟他爭這個差事，除了他，確實沒有第二個人適合做這件事。
與之相比，尼斯就聰明多了，他進過閣樓，知道裏面有多臟，早就用塊布蒙住頭，等到灰塵散去，他飛身躍起，一雙腿在牆角上踩了一下，閃身跳進去。
當小鎮里響起人的聲音后，他終於離開了。
那是一個和他故鄉差不多的小鎮，同樣也是沿著大道展開，整個小鎮呈長條形，大道兩邊是一排排的房子，愈靠近大道的房子，愈是整齊漂亮，愈是外側的房子，就愈是破爛簡陋。
行走了數百公尺，爬犁在一堆柴草邊停下來，兩個人拎著用樹枝削成的草叉，從爬犁上面下來。草叉本來是當成武器準備的，沒想到現在真的派上用場。
「這好像離人煙稍微近了一些，會不會不夠安全？」
也就是說，他那位表兄路易公爵手中，已經有一份一模一樣的清單，現在再想更改，不只會有一堆麻煩，而且等於告訴對方這邊出了問題。
更妙的是，這種秘法和純粹只是用來趕路的「風翼術」不同，戰鬥的時候也能派上用場。
山間的黎明時分總是籠罩在一片露氣之中，現在是二月，雖然最冷的時節已經過去，但是在陰寒的霧氣中趕路，仍舊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不同於黑夜，對付黑夜有很多方法，但是對付迷霧就沒有那麼容易，他也只能看著腳下方寸的大地。
這一點也和他的故鄉很像，每戶人家都有養狗的習慣。或許是因為「鎮」大多數不設圍牆，遠不如「城」安全，養條看家護院的狗就成了一般的選擇。
梅特洛把馬套上，兩個人趕著爬犁，朝著小鎮而去。
聽到這句話，所有的人都感到異常振奮，坐在爬犁上，穿行在寒霧中，每個人只能裹緊毯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根本沒有活動的空間，身體早已僵硬。
路克對梅特洛說道。
在那場戰爭中，幾乎沒有什麼反派角色，雙方都是英雄，不管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他們的所作所為都可歌可泣，如果硬要拉幾個反派角色出來，這位統帥倒是可以算上半個。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之後，腓特烈公爵一定會將卡奧尼升格，將村莊提升為鎮，那樣一來，軍役也會隨之提升，再想免除軍役，要比現在多花十幾倍的力氣。
在群山間繞來繞去，他們走的全都是荒無人煙的地方，就算沒有夜色隱蔽，也不用擔心會被發現。
尼斯和梅特洛對望一眼，他們本來以為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小鎮，但是有人駐守就不同了，說明這裡有什麼東西。
那些柴草露天堆放，這麼好幾個月的風吹雨打，裡邊已經發霉變質，不時散發出一股酸臭的氣味。
突然間，尼斯的眼睛一亮，他明白了。
做完這一切，尼斯朝著小鎮潛去。
腓特烈公爵無話可說，手上這份名單還有轉圜餘地，畢竟俘虜沒有交換，但那三件戰利品卻是既成事實，再怎麼解釋都沒用。
魔法師哈蘭遞了幾根羽毛過去。
從一個屋頂爬到另一個屋頂，往前爬了三十多公尺，他停了下來。
在人們的印象中，車子代表長途旅行，尤其四輪馬車更是如此，而爬犁則是農具，頂多趕集的時候使用。
從貼身的袋子掏出一根羽毛，湊到嘴邊低語了幾句，他把羽毛扔到空中，那根羽毛在空中轉了幾個圈，緊接著箭矢般地朝遠方射去。
而這一切，換來的是自由。
趴在屋頂上偷聽的尼斯，心頭頓時一動，但心動的同時，他也頗為猶豫，他不知道那麥克米安勛爵到底是何許人。
到時候勝利的天平肯定會向對方傾斜。
尼斯確實餓了，他接過烤餅啃了一口，或者是因為太餓的緣故，雖然是冷食，他卻覺得頗為美味。
不過戰功並非一定要兌換功勛，像菲利普王子是來幫忙的，和公爵並沒有統屬關係，別國的功勛對王子殿下沒有任何意義。考慮到這類人的存在，所以戰功也可以兌換其他的東西。
梅特洛和尼斯表現得異常平靜，他們駕著爬犁徑直通過崗哨，進入小鎮的那一瞬間，尼斯的心已經提到喉嚨，他已經很少會這麼緊張了。
尼斯裹緊身上的毯子，雖然是細絨毛毯，仍舊擋不住陰冷的霧氣。
這兩個人倒是從善如流，再加上現在天已黑，沒人會看到他們坐著爬犁，也就不用擔心會被人笑話。
「你不打算多立一些戰功？以後可沒這麼好的機會。」
魔法就不同了，只要能夠施展，效果就絕對不會太差，用輕靈術的話，他可以讓重量減少到十分之一。
不過這種交換俘虜肯定是有規矩的，像路克他們這樣的隊伍，並不屬於公爵的直屬部隊，也沒有人被俘，他們的俘虜不能碰，但是此刻，那幾個俘虜的名字赫然在紙上。
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把爬犁趕進旁邊的岔道。
「不能太多，太過分的話，對方肯定會派人過來對付我們，派來一個厲害的人，就輪到我們倒霉了。」
尼斯非常實際，賽門老人m.hｅｔuｂook•ｃｏm.ｃoｍ曾經警告過他，任何事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尼斯一把拉住梅特洛。
營帳里頓時鴉雀無聲，那些聽差的臉色一個個都變得更加蒼白。
其中一張紙已經被抽出來。那是關於雙方交換俘虜的確認書。
他在房子裏面轉了一圈，裏面果然一個人都沒有，所有的門全都開著，院子里滿是落葉，這家人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可能是聽到馬上就要打仗，所以這家人暫時搬到其他地方，這樣的人很多。
這些羽毛除了顏色雪白，和普通的羽毛沒什麼兩樣，尼斯非常小心的接過它們，放近貼身的袋子里。
可惜，這一次他失望了，這幢房子沒有閣樓。
所以王子殿下說的這句並不難聽的話，卻比任何難聽的話都更讓公爵難以接受。
不選擇功勛而選擇免除軍役，表明他們對卡奧尼並不看好，根本沒打算把那裡變成領地，擁有管理權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
軍官捂著鼻子罵道，他甚至沒看梅特洛一眼。
他揮舞著手裡的紙片大聲吼道。
這支隊伍剛開始是朝著後方走，繞了一個大圈，避開白天修建起來的要塞群之後，又轉而向北。
現在兩邊再次徵召軍隊，腓特烈公爵能夠徵召的援軍非常有限，而路易公爵只要把之前藏起來的那部分力量拿出來，再加上新徵召的人馬，兵力就會反超出一大截。
交換俘虜的清單非常特殊。
梅特洛一拉韁繩，讓拉車的馬拐上田壟，爬犁在田壟上照樣行駛，而且速度一點都不慢。
腓特烈公爵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恢復理智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自己辯解。
一場仗打下來，兩邊肯定有大量的俘虜，如果全都用錢贖回，代價實在太高，所以交戰雙方會用交換的方式，贖一批自己的人回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
「等到天亮之後，你想辦法潛入。」
佩森斯教派的秘法全都非常實用，修鍊起來也很容易，缺點是效果和修鍊的程度有關，他的輕身術練成不久，只能讓身體的重量輕一半。另外一個缺點是輕身術只對自己有用，不能施加在別人身上。
不過各有利弊，輕靈術這個魔法只能維持七、八分鐘，輕身術可以持續大半天，現在是戰爭時期，他要儘可能減少魔力消耗。
他繞著小鎮轉起圈，尋找每一個可以潛入的角落，與此同時，他還能夠從狗叫的聲音，大略分辨出小鎮上住著多少人家。
烤餅是冷的，裏面塞著乾肉片。現在身處敵後，沒人敢生火，所以只能吃冷食。
「大家停一下吧？」
所有的戰馬都被集中在樹林正中央，爬犁則被抬起靠在樹上，它們是最好的擋板，朝外面的那一側，同樣插上許多枯枝落葉。從外面絕對看不出來。
和王子殿下道別，路克讓所有士兵都上了爬犁，他們自己則上了馬。
「話都說出去了，要怎麼收回？」
這套制度已經沿用幾個世紀，就是為了不讓那些老實人吃虧。任何人即便再不擅長表現自我，只要能夠埋頭苦幹，總是會有收穫，而獲取功勛的最好方法，就是用戰功兌換，「騎士的一切都從戰場上獲得」這句話就是源自於此。
「也好，我們也該找一個地方躲起來，要不然等到霧氣散去，說不定就會有麻煩。」
這和那場戰爭中的情節簡直一模一樣，怪不得菲利普王子特地跑過來把他和阿伽門農相提並論。
雖然首領是路克，不過尼斯的地位非常特殊，他既是智囊，同時也是負責偵查的人。
一開始兵力弱的時候，還能夠打個平手，等到增兵之後，兵力大幅增加，而且這部分是生力軍，對於路易公爵是巨大的鼓舞，對於腓特烈公爵卻是極大的打擊。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太陽升起又漸漸落下，快到下午三點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一些異樣的聲音。
伊斯特多少有些不以為然，他的賭性又開始膨脹了。
那位公爵藏起一部分兵力，裝成比較弱的樣子，而這點差距並不足以造成一面倒的形勢，所以第一戰的結果是勢均力敵。
「你們真的要退出作戰行列？」
知道這一點，也無法讓尼斯放棄原訂的計劃。他不是騎士，也沒有騎士的榮譽感，對他來說，怎麼有利就怎麼做，更何況，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這原本不應該是牧師的事，牧師應該待在後面的安全地方，一支隊伍通常會有專門負責偵查的斥候。
房頂和天花板之間有一個很低很矮的隔層，裏面連束光都沒有，灰塵堆積得很厚，而且到處都是蜘蛛網。
尼斯不想讓路克為難。這幾個人之中，帕爾姆肯定無法信任，而伊斯特賭性太重，再加上他身上有種特有的氣質，扮成學者或藝術家絕對沒問題，但是裝成別的就不太像了，而學者和藝術家顯然不太可能會去那種窮地方，路克倒是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不過身為隊長的他，也不適合這種危險的任務。
就在兩個人琢磨著下一步該怎麼做的時候，那些軍官突然大喝一聲：「站住。」
在小鎮的另一半也有士兵守著，更讓他們在意的是，有一條小巷的入口同樣站著士兵。
兵刃和箭矢還好說，畢竟是消耗品。護甲和頭盔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那玩意兒就算壞了，只要稍微修理一下就又可以用。
他們可以自己決定攻擊的目標，自己決定進攻和撤退。唯一的限制就是，他們仍舊要遵守兩邊已經確立的規則，不能用十字弓、不能用禁忌的手段。
腓特烈公爵的臉頓時變得僵硬起來。他再粗鄙、再沒有知識，也不可能連那場已經成為神話的戰爭都不知道。
這個隊伍的人各有各的特色，帕爾姆戰力強悍，伊斯特擅長建造，又工於藝術，梅和*圖*書特洛的優勢就是他去過的地方多，見識多，擅長和別人打交道。
之前大部分的人，甚至包括賽門老人和瑪格麗特，都認為路易公爵的實力比不上腓特烈公爵，現在看來，大家全都猜錯了，背後有神聖帝國各諸侯國支持，路易公爵的實力十之八九更強一些。
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他們的默契，之前尼斯並沒有說出他的計劃，其他人卻沒什麼猶豫，就這樣離開大營。
在第二張爬犁上，路克、尼斯、伊斯特三個人坐在一起，伍德在前面駕車，剛才問出問題的是路克。
梅特洛沒有防備，連打了幾個噴嚏後退到一旁。
梅特洛早就準備好了，他拿來兩件很破爛的衣服，還有兩頂打著卷的發臭假髮。
一想通這些，尼斯馬上猜到路易公爵的全盤計劃。
尼斯和梅特洛敢溜進這座小鎮，就是考慮到這種可能。
路克是一個謹慎的人。
卡奧尼是一個託管領，之前他們覺得託管領比不上領地，但是他們現在終於感受到託管領的好處。
路易公爵根本還沒有使出全力，他們一開始就隱藏了一部分人馬。
梅特洛很精明，他立刻叫起來：「家家都有狗的話，說明那個小鎮頂多隻有一座小教堂，絕對不會藏著什麼厲害人物。」
他不認為菲力撒謊，那五個年輕人連朗基努斯槍和荊棘冠的仿製品都有，用的長劍和弓箭也都是魔法裝備，證明他們很有錢，有魔法護甲並不奇怪，沒有的話反倒比較稀奇，這也把他想用錢擺平的念頭徹底堵了回去。
「柴草散了一地，馬上收拾起來。」
尼斯輕手輕腳往旁邊爬，現在是白天，他用不著擔心狗，狗在白天不在會亂叫，就算有狗在叫，也沒人會在意，因為白天肯定有很多過往的旅人和行商經過。
在營帳外，菲利普王子十分遺憾地問著路克。
把草叉扔回爬犁上，兩個人駕著爬犁朝著小鎮入口而去，他們控制住速度，讓那三輛馬車比他們先到。
從兩千年前的那場戰爭開始，身為統帥，如果搶奪屬下的俘虜，肯定會輸掉戰爭，這是禁忌，百分之百的禁忌，每一個統帥都絕對在意的禁忌。
四周都是迷霧，一公尺之外就看不清了。
「我只是來告訴您一個好消息，這場戰爭可能會名垂史冊，因為您或許有機會被稱為阿伽門農第二。」
「請他進來。」
問題是這隻隊伍才剛成立不久，成員也只有路克他們五個，尼斯是牧師，同時還是弓箭手，而弓箭手往往在沒有斥候時擔任隊伍的眼睛。
因為這個緣故，尼斯不敢帶太重的東西，更沒有帶那件飛刀披風，他身上除了一件輕甲，就只有一柄軟劍和三十把飛刀。
「他已經問過了。」
尼斯拔出小刀，在屋頂上連刺了幾下，這是從梅特洛那裡學來的，挖出一個窟窿之後，他小心翼翼地掀開瓦片。
尼斯說出自己的想法。
只見山腳下的一片樹林里，探出一顆鬼鬼崇崇的腦袋，尼斯立刻跑過去，也鑽進那處樹林。
這幢房子有二層樓，他要看上面有沒有閣樓，當初他就是在自家的閣樓里找到很多東西，所以他對閣樓有特別的好感。
在這個臨時隱蔽所的四角，各有一個人在那裡探頭探腦的放哨。剩下的人全都裹著毯子，背靠著樹休息，很多人的鼻腔里已經傳出呼嚕聲。
「親愛的菲力，有什麼事情嗎？」
沿著剛才風精之羽飛回的方向，他開始往回跑，當他回到原來的地方時，霧氣已經散去。那個地方根本看不到人的蹤跡，甚至連爬犁走過時留下的痕迹，也全都消失了。
最先受不了的是伊斯特。
他看著公爵的模樣，有些不太忍心提到這件事。
以往他最喜歡用的是「輕靈術」此刻他用的是「輕身術」輕靈術是魔法，能夠讓身體周圍一尺之內的東西全都變得很輕。而輕身術是佩森斯教派的秘法，只能讓身體變得輕盈，對於身體以外的東西沒有任何作用。所以佩森斯教派用的是輕甲，用的也都是輕盈的武器。
這同樣也表示他們不打算憑功勛成為騎士，而這背後隱含的意思，就是對他、對哈斯家裝並不看好，不想投靠這邊。
王子咳了一聲，尷尬地說道：「不只是這些，還有三件才剛修理好的戰利品已經被拿走了。」
這番話是說給新來的兩個人聽的。
「我到外面去溜達一圈，看看有什麼情況。」
即便按照規矩來，伏擊的一方仍舊大佔便宜，他們事先有所準備，還可以佔據有利地形，最重要的是，他們選擇的對手肯定比他們還要弱小。
在小鎮的入口有一隊士兵把守，這些士兵對出出入入的鎮民視而不見，只有車隊經過，他們才會上去攔截。
還有一些騎士憑藉強大的實力，讓人不敢輕視，他們往往也被授予勛爵的頭銜。
像阿德蒙特同樣也是一個鎮，卻因為有兩座修道院、一座教堂和一座隱修院，整個鎮上沒什麼人養狗。
「辛苦你了。」
他不敢一直用眼睛盯著那邊，這很容易會被察覺，用耳朵聽就安全多了，此時，他的耳朵緊貼著一個小喇叭，上面繪滿神秘的符文。
公爵對於這位年輕的殿下倒也不敢太過簡慢。
大營的中央有一座營帳，那是一座很大的營帳，長三十多公尺，寬也有十幾公尺，如同一座宮殿一樣矗立在那裡。
這確實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從外面看是一片平地，進到裏面之後才發現這是一個山坳，只不過被茂密的樹冠擋住。
此刻兩個人是在那個院子的後面，看到四周沒人，尼斯飛身跳上牆頭，院牆只比人稍微高一些，很容易跳進去。
腓特烈公爵憤怒到想殺人，這不但陷他于不義，更關鍵的是，這等於是詛咒他輸掉這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