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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秦爺爺翻了翻白眼，吧嗒抽著旱煙，這個時候才將目光真正落到我身上，我清晰地感應到，秦爺爺落到我身上的目光有些凝縮波動。

由外入內之功，而後返現與外，自然耿介拔俗，不為物擾，由內應外……我是有所感，卻心境如水，不理不究，順其自然，專心掃地上的雪。

「咕嘟咕嘟……」

「唰……」

清晨雪茫茫，靜默不知所，我立天地中，天與我合一……漸漸的，我有種錯覺，彷彿自己不是在掃雪，而是掃天地，掃自己的心境。

「……」

「呼……」

一看那邊的情況，秦爺爺頓時被點爆了炸藥一樣，雙目怒睜，喝聲如雷，身影如風馳電掣，回身從廟舍中提著那把烏青的大刀，腳下生風，一點一蹭在雪地上只留下淡淡的痕迹，沖入茫茫雪天中……

「出去看看。」

「當家的，你真的要打算將小龍送回貴德縣，讓他在那邊上學？」

秦大象小學上了七年，一年級讀了三年，二年級讀了兩年，三年級讀了兩年……只讀到三年級就不上學，轉而給別人家放羊混飯吃……

在三廟村，他也算是和我年紀相近的玩伴之一——據說這傢伙曾是三廟村中練習秦爺爺的青龍滾雲身法時間最久的一個娃。

「……」

「秦爺爺，那是什麼聲音？」

我先秦爺爺一步，將大象扶了起來，估計這小子是凍麻凍僵了，可他的臉上，還露著倔強的神色，咧著嘴巴呵呵笑。

掃啊掃，掃完了www.hetubook.com.com自己家院子中的積雪，我出了大門，一路掃，掃向關帝廟，身後，雪又落下，我的腳印清晰可見。

填飽肚子，我下了炕，說聲去掃雪，走出了屋子，經過父親身邊時忽然察覺到自己的身高比父親矮不了多少。

心境再次發生了奇妙的變化，與此同時，丹田深處落寶金錢散發出滲入體內的元氣，運轉得似乎更加自如輕鬆了一些……

心靈通明，早有感應，腳下自然而然一挪，錯身讓開。

體內血氣的沸騰帶動丹田深處積累的元氣，我的小肚子竟然漸漸一起一伏帶動全身毛孔，抹去雞皮疙瘩開始吸氣。

「好，你給老子聽著，從今天開始老子不再管你的學習情況，如果三年後，你考不上重點高中，那就回家種地，給老子把門前那百畝地全都開了。」

似乎有了個說話發泄的口子，秦爺爺一聽我的話，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

這個鬼天地，還有誰能夠來挖蟲草？守護自家的草地暫時沒必要了。

而我……

「嗯？這不是大象嗎？怎麼這麼早，在這裏……」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對父親道：「阿爸，你歇著，外面的雪我一個就能搞定。」

「呵……」

這一場大雪，下了整整一夜。

習武，修道，我都是菜鳥一個，還沒有達到小說中那些高人一樣寒暑不侵的境界，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就屁顛屁顛上山回家。

可我的吸氣，卻自然而然地越來越弱，htｔｐs://m.heｔｕｂｏｏｋ•cｏｍ•com越來越平靜，恍兮惚兮，整個人，悄然若夢般進入一種奇妙的境界。

家，永遠是最暖和的，火熱的爐子，燙燙的炕，凍得冰棍似的我鑽到被窩裡，很快全身火辣辣的難受。

哈……

※※※

聽到父親這麼一說，我笑了……這一瞬間，覺得自己似乎又增長了一歲似的，父親方面的壓力沒了，但自己內心，卻多了一些東西。

母親在父親的面前，永遠沒有發言權，一直默默無語。

山丘的另一半，一股灰塵騰空冒起，隱隱間，還夾雜著幾個陌生的外鄉音。

就在這時，遠處隱隱傳來一聲悶雷般的聲響，地面，常人微不可察地輕輕顫動了一下，秦爺爺再一次抓向我的手，凝固在了半空……

絲絲的寒風夾雜著雪花在空中旋轉飛舞，周圍虛空一小片範圍內的一切在我的神識感知中格外的清晰，那刺骨的冷意，反常的冰寒。

薑湯摻和著母親的嘮叨真是好喝，我渾身的冷氣和反寒的刺熱很快消失得乾乾淨淨，隨後發困睡了過去。

「撲通……」

「你這小犢子，真是氣死我了，都十五歲了，也算是個大人了，還養活不了自己？」秦爺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接著有些無奈地對大象道：「先起來再說，你要是想住這裏，隨便，老子有口吃的，就有你吃的。」

「嘎吱嘎吱。」牛眼膠底布棉鞋下積雪被踩的脆響，「撲哧撲哧。」那隻小鴿子撲騰到我身邊，在和_圖_書雪地上清晰地留下一串串爪子印……

到了關帝廟門口，看到廟前的積雪早就被秦爺爺打掃了，我不由啞然失笑，停止動作，回頭看去，心中別有一番滋味。

「不送回去怎麼辦？這裏的教育水平，和煤礦局的中學根本就不能比，小龍回去，有餘瘸子照看，還有小茶那丫頭輔導……」

我清晰地感受到冷空氣不斷刺|激下自己體表的雞皮疙瘩紛紛冒出，將能量熱氣鎖在體內，自然而然地保護軀體不受傷害，集中了全身勁道用力掃雪，體內的血液很快加速，一股騰騰血氣在體內開始貫穿……

同時，我隱隱聽到他十分微弱的嘀咕聲：「怎麼可能？這小傢伙的氣息內斂如意，似乎達到了移精換血的境界，這怎麼可能……」

「日球的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

將笤帚放到廟門口，我抖落身上的雪花，踏進了關帝廟。

「……」

迷迷糊糊隱隱間，我聽到了父母的對話。

「兒子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姥爺，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跪死在這裏。」大象的語氣，和他的脾氣一樣的倔，秦爺爺和他的外婆是堂兄妹，說起來，兩人還有一些血緣關係呢。

他還沒嘀咕完，身軀突然一動，空閑的大手如龍爪探雲般朝我肩膀抓來。

「你這孩子，怎麼昨晚就不回來呢，我要去叫你，可你阿爸說路滑……」母親嘮叨著給我端來一碗早就熱好的薑湯。

這一瞬，我原本跳脫的心性褪去了浮躁，頑固叛逆搗蛋的根子化成了灰燼和*圖*書般，降住了心猿，收住了意馬，內心自現無比的清涼，溫暖，平靜，踏實……

這悶雷般的聲音，還有地震的源頭，是三廟村口幾裡外山丘上那半截白樺樹方向傳來的，我的感知十分清晰明確。

秦爺爺神色有些凝重，披上他的羊皮大衣率先走出廟舍，我和秦大象隨後跟上，這個時候，秦爺爺似乎也沒有責怪大象擅自停止練習青龍滾雲身法跟上來的心思。

神識收斂自如，漸漸縮小……

「秦爺爺，這是……」

我一蹦子從炕上跳起，堅定地道：「阿爸，阿媽，小龍不去余叔叔那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內心反常的平靜。

說完，我默默拿過炕桌上的早餐饅頭，一口一口咬了起來。

呼吸的空氣，也讓人冷得發麻。

漫天的雪花，阻擋不了我銳利的目光，關帝廟的大門，正對著村口，一出關帝廟我朝那半截白樺樹方向一看，卻發現那個山丘竟似獨立天地外似的，地面無一點的雪花白色，顯得十分詭異。

「謝謝阿爸。」

他的眉頭一皺，神色微變。

秦爺爺的廟舍前，竟然跪著一個小牛犢子似的身影，卻是三廟村中的一位少年郎，比我大兩歲的秦大象，他的父親是一位不知從哪裡來的上門女婿，種下他這個子兒呱呱落地出生后就消失了，母親在他八歲那年得肺結核去世，現在和四十歲還未娶到老婆的舅舅，還有八十高齡的外婆住一起。

口中騰騰的熱氣，心中異樣的觸動，讓我掃起院子里半尺后的積雪時格ｍ.ｈｅｔｕbｏｏｋ•cｏｍ•ｃoｍ外的有勁，手中緊握的數枝紮成的掃帚，我掃啊掃……唰唰唰，連自己內心的一些雜念，也掃得乾乾淨淨。

口中呼出的氣，漸漸悠長起來，如霧箭出口，在三尺外才散開……

「砰……」

可，雪還在下……

我走進廟舍，看到眉頭皺一起神色不爽的秦爺爺，好奇地問：「大象怎麼了？」

夾雜著元氣的騰騰血氣，將五臟六腑蒸騰的得熱，也開始一動一動，我口鼻中呼出的氣息，漸漸帶出六個音：吹、呼、唏、呵、噓、呬……

我為諸君說端的，命蒂從來在真息，一吸納天地真息，六呼吐體中凡息，一氣貫穿天地人，六合氣孕長生果。

剛剛轉暖的天氣又冷了起來，積雪覆蓋了整個草原，也覆蓋了茫茫崑崙，清晨呼嘯的寒風就像是冰刀子似的割人臉蛋和手腳。

「這犢子，他說舅舅不疼姥姥不愛，周圍十里八鄉的牛羊死光了，也沒有羊可放，活不下去沒飯吃，要老子收留，出家當和尚，可老子這裏又不是和尚廟……」

「別管他，先讓他練習十遍青龍滾雲。」

父親坐在炕頭，抽著煙，不用看，我都知道他此時臉色陰沉得發黑，落到我身上的目光也十分複雜。

不知為何，內心突然覺得自己之前那麼的調皮搗蛋頑固不化是多麼的可笑幼稚。

此時，他的身上落滿了雪，整個就一雪人，也不知道跪了多久，緊咬著嘴唇，身子看上去有些發僵，臉色也已經發青，可他的雙眼目光，卻火辣辣的邪性。

大象聞言，起身，卻隨即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