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卻是何方妖孽
「……」
我正納悶兒間，土地廟破成十幾塊木板拼湊的大門打開，阿婆和秦爺爺走了出來。
「呵……」
蹲下身子將白鴿子捧在手中，我暗暗祈禱，小傢伙，要挺住啊！通過掌心，體內的些許元氣直接灌輸進它的體內……
按理來說……村裡發生如此大的變故，關帝廟中的秦爺爺應該也會現身，他老人家即便是再怎麼不喜歡湊熱鬧，也應該出現在廟門口才對，可實際上，廟裡，這會兒只有那隻金雕。
一進入其中，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院子裏面半人高的竹尖草……草叢間，隱藏著青石頭籽兒鋪成的小路，直通三間快要倒塌了的廟舍，廟舍正門兩旁的木格子紙糊破窗下面，有著兩段石灰寫就沒有標點符號模模糊糊斷斷續續殘缺不齊的字，左窗下邊的字兒較全，寫著：五行土地厚三方地道深神恩賜大地厚德載群生人生土是根命存地為本百靈滋景祚萬土慶維新是有守土之責知為開山之神……
「阿婆，龍婆婆是土地婆嗎？今天……」
這個理由，彪悍。
就在我收起亂七八糟的疑問，靜下心來寫「雷」字的時候，聽到阿婆喃喃的聲音，似對我說，似是自言自語：「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這是得罪誰了？
宋三眼死了，阿婆不見待親身兒子，可對孫子格倫比亞，終究有些牽挂……
邊緣整齊如裁切出的般，它的直徑至少有百米，看上去……像是老天拿一個巨大的鐵鍋用力砸出的巨坑，最深處只怕有十多米高……
萬幸的是，我家所在的荒廢小農場僅僅被吞噬了一小半，巨型天坑的出現並沒有太大|波及至那邊，甚至連院子的土圍牆，也不見一丁點兒的裂縫。
眼尖的麻大嬸看到我的出現，從人群中高聲呼問，自從麻叔叔喝了那灰灰水后，神志已經恢復了正常，就是人變得和尕蛋一樣的沉默，而麻嬸嬸在村裡依舊很活躍，很和_圖_書大嘴。
我緩步走向巨坑，不經意間，發現村後山上九天玄女娘娘廟周圍松林的迷霧早已消失，也不知道是我不在三廟村這兩個月間消失，還是十分鐘前地震發生時消失的……
看了半晌，我猛然轉身，朝村中走去。
「……」
「土地爺發威了。」
在我的神識感知外化景觀中，此刻的金雕渾身羽毛起伏抖擻，似乎心神不定的樣子仰望著天空，似乎……它能感應到地氣陰煞的泄露……
瘟疫？猛地，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般，年初那場瘟疫，好像就是在大地萬物復甦時爆發，隨後村外的山丘被挖出一個大洞……地氣陰煞……村裡再也養活不了家畜……一連串的信息，在腦海中串起來，我隱隱把握到了瘟疫的來源。
「吱吱呀呀……」
我的父母，也從小舅舅家回來了。
「龍婆，你好狠。」
「小龍，你們放學了？我家尕蛋呢？」
「作孽啊，好多人呢，阿婆的家人就不應該在這個位置修建房子這下子……別說是修的房子，連修房子的那些人也全都活埋了……」
阿婆那邊似乎撤去了迷陣……
「咦。」
「回來幹啥，不好好學習。」
這新聞，真能說，我陳景龍知道的，就有倆人死了……
麻大嬸嘟嘟嘟將之前發生的情景竹筒倒豆子一樣道了出來，通過她的話，我確定了村裡還真的沒發生強烈的地震，這事……是很邪性。
她的話，直接將我後面的問題，也堵了回去。
阿婆越是這麼說，我心中的疑問，反而越強烈……你們不說，難道我陳景龍自己沒辦法知道？
大白天的，土地廟的破大門開合聲，顯得有些陰森，在村裡好幾個村民怪異的目光注視下，我走進了土地廟。
巨坑的邊緣，站滿了三廟村的村民，他們議論紛紛，大多數都是驚魂未定的樣子，除了一些啥都不懂的光屁股小孩是興高采烈看稀罕和-圖-書。
「宋三眼死了。」
「沒呢，我一個人回來的，嬸，這坑是啥時候出現的？」我腳下不急不慢走過去，神識感應中地氣陰寒煞越加刺骨，渾身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再看村民們，似乎毫無所覺的樣子。
「……」
「嗯。」
阿婆以前的丈夫，她的兒子阿康，都死了，死在了今天出現的那個巨坑中？難道說這段時間這倆人都在黑布蒙起來的建築工地中？是阿婆他們沒察覺，還是宋三眼等人瞞天過海……如果真是土地婆作怪，坑死了他們，阿婆竟然只是一聲質問？
阿婆聽到我的回答，神色顯得越發黯然，幽幽道：「可憐的孩子，他爸爸也沒了。」
電視裏面的新聞播報員，字正腔圓一本正經，繼續道：「震區為高海拔無人區邊緣，由於交通、氣候等方面的限制無法進入極震區進行宏觀考察。據初步推測，本次地震發生異常……由於本次地震之後沒有餘震記錄，故該震的主破裂面沒有確定，這有待進一步研究……該地震屬於孤立型地震，沒有餘震分佈，另外震后沒有宏觀考察，故本次地震的主破裂面不明確……這次地震發生在無人煙的地區，震前無明顯前兆異常現象。」
好高好亂的雜草。
就在我走過村中央那破敗的土地廟時，突然聽到阿婆刻意壓低的聲音從廟裡傳來，同時，我還聞到秦爺爺身上那股子十分濃烈的旱煙味，很明顯，秦爺爺也在裏面。
此刻站在村口關帝廟旁的我，神識感知中清晰地察覺到關帝廟……竟也沒有地震過後的跡象，這是怎麼回事？四五裡外的崑山鄉震感那般的強烈，三廟村除了這個巨坑的出現竟沒有地震過後的痕迹。
撲騰……撲騰……
奇怪。
我腳下的步子，頓時停止進行龍婆？是阿婆對土地婆婆的稱呼嗎？為什麼阿婆說龍婆好狠？難道村外的大坑是土地婆搞的鬼？
我深深htｔps://ｗwｗ•hetｕbｏｏｋ.ｃoｍ.ｃom吸了一口氣，開聲探路，卻無人回應，在我的神識感知中，土地婆婆好像不在……鬼使神差般，我心中一發狠，走上前去，「吱呀」一聲推開廟門……
我也懶得繼續聽新聞，走出家門，俯視下面的周圍密密麻麻人群圍觀的天坑，忽然覺得已經水滿澄清的巨坑，看上去像是一面巨大的園鏡子，它照耀出了天空，也映射出了邊緣圍觀群眾的面孔……
又一張黃表紙，在我手下作廢。
「有人在嗎？」
果然，白鴿子雙眼無神地撲騰著，力氣越來越小，就和年初那場瘟疫時，家裡即將死亡的雞一樣……
難道……這就是十幾分鐘前地震的中心，根源？
白鴿子一恢復正常，我心中一個個的疑惑又冒出，反正家裡也無人，索性轉身穿過村子，朝後山而去，走在村子里，能深深感受到籠罩的陰寒氣息，尤其是神識蔓延開時感覺加敏銳，深刻。
回到九天玄女娘娘廟，阿婆從廟舍中拿過來上百張的黃表紙，對我說：「幫阿婆寫一些字，就寫你曾經寫過的『雷』字，要一模一樣的。」
於是，我收斂起了神識將感知變成一個普通正常人般，如此一來，對地煞陰寒氣息的感觸微不可察，身體也沒一丁點兒的不良反應。
母親道：「村裡一下子湧進來那麼多人，我們不回來家裡東西都被偷光也不知道。」
我的神識感知中，那下面也根本沒有活人的氣息，一點也沒……
秦爺爺去了哪裡？
「你和阿爸怎麼也回來了？」
「小龍，你怎麼回來了？」
「不是阿婆要用，是給村裡每家每戶，拿去鎮壓邪氣。」阿婆嘆息了一聲，隨後神色漸漸有些黯然起來，也不知道心中想到了些什麼……
「剛剛出現的呢，告訴你哦，小龍，這事邪性得很……啊？地震？沒有啊，就只聽到牆倒塌了一樣的嘩啦聲……」
我……
右邊的字兒殘和圖書缺得十分嚴重，寫著：□□天道□相離位□鬼魅行世間□□亂紅塵六道輪是牢因果□為系眾神□□□天聾□地啞□□□□□□卻是何方妖孽……
秦爺爺一見我就劈頭蓋臉一頓罵，他的臉色和阿婆的臉色一樣都十分陰沉，顯得心事重重，不多二話佝僂著腰也不再理會我朝村外走去。
如果我陳景龍是個普通人，此時肯定在下面圍觀的人群中，可得到落寶金錢踏上修道路后，我神識感知，神觀外化，「看」到得越多，知道得越多，心中的疑惑，就越多。
可我的腳步在外面一停，裏面的聲音，頓時啞然，阿婆和秦爺爺他們似乎發現了外面有人，我的到來。
而且，我還發現籠罩在虛空中的地煞陰寒，竟能侵蝕神識般，順著神識滲入我的體內……之前，就有過類似的情景。
沒有一個人去下坑救人的，不是三廟村的村民冷血，而是無從下手，此時的巨坑內別說那些修建房子的人，連半塊的磚瓦都不見，低處咕嘟咕嘟冒著渾濁的地下水，不大一會兒工夫就汪了小半坑。
我的疑問一開口，阿婆嚴厲的眼神，馬上射了過來：「不要問。」她的聲調從高到低一轉折，沉聲道：「有些事，不是現在的你可以知道的，小龍，阿婆也知道你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你要千萬記住阿婆的話，以後在修行的路上絕對絕對不要深入地下太多，絕對不要！別問為什麼？如果你能將靈寶陣圖的奧秘領悟，也許……不用阿婆告訴你真相，你也會自己知道。」
幾個呼吸的時間，白鴿眼中的神光漸漸恢復，就好像剛才是裝病般，很快恢復精力，「撲哧」一下從我手中飛開，回到屋檐下的窩中。
在我的神識感知中，從地下深處冒出的渾水蘊含著濃烈的地陰寒煞，如果伸手去試，肯定是冰冷刺骨，不僅僅渾水中地寒陰煞的氣息濃烈，就連天坑上方的虛空中冷颼颼的氣息也是衝天和*圖*書而起。
「嗯？」
「……」
廟門上面，前面兩個字殘缺，只見最後一個「廟」字。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青海省西部發生五點一級地震，微觀震中位於高海拔無人山區，本台收到消息，暫未造成人員傷亡……」
胡扯，繼續胡扯……啥叫無人煙地區？崑山鄉、三廟村住的難道不是人？長這麼大，第一次，我對電視裏面所謂的新聞，有了一點點的不相信……
這個巨坑的位置恰恰在九天玄女娘娘廟、土地廟、和關帝廟之間的線上。
在我的神識感知中，它似乎是心有餘悸，在哆嗦。
我本打算好好看看這個大坑，可神識範圍內，感應到家中的那隻小白鴿似乎出現了異常，在屋檐下的檯子上撲騰撲騰，受了傷般……於是，無暇和麻大嬸以及周圍村民嘮嗑，我繞過巨坑，回到了自家。
「吱呀呀呀呀……」
阿婆冷笑著看了一眼遠去秦爺爺，卻對我說：「小龍，你跟阿婆來。」
我看著阿婆，心中不解她的深意。
聽到他的話，我心神波動，浪費了一張黃表紙，阿婆似有所感，恢復了點精神，抬頭看了一眼，接著道：「小龍，聽說格倫比亞和你是同桌，答應阿婆，以後照顧照顧他，好嗎？」
土地婆有如此深不可測的神通嗎？還是別有手段？
這水……
我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麼嚴重？
「……」
不喜歡湊熱鬧的父親，正在看電視，裏面，也正在播報地震新聞，是如此這般說：
寫完一百張「雷」字，我悄悄離開九天玄女廟，沒再打擾情緒十分低沉的阿婆，就這麼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三廟村出現天坑的消息，似乎傳到了附近的村子，村口處圍觀了更多的人。
阿婆不說，秦爺爺不說，我決定去找土地婆……哪怕她是那隻巨大的貓頭鷹成精變化的……也無所謂。阿婆的身上有若隱若現的殭屍氣息，我還不是照樣和她老人家學習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