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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南洋后包的飛機！」

幾個穿著中山裝的大漢正守在門口，客廳里站著七八個男女。

本來是故意留給趙金山的漏洞，但方不為哪裡會想到，肖在明和肖在和到的這麼快，而且把陳心然一家也帶了回來？

旁邊是干蒸房，趙金山伸手在牆上摸索了一下，浴缸的側面開了一個洞，剛好能鑽進去一個人。

肖敬剛就站在門口。

包飛機的錢，全都是於二君出的，但除了他，誰都不知道。

「是！」葉興中心中一凜，他還是第一次見方不為露出這麼重的殺氣。

「伯父，伯母，舅舅，舅媽……心然！」

「不為現在是什麼職務？」陳江問道。

「安個宅都能收這麼多，那要是結婚呢？嘖嘖嘖……」肖在和晃著腦袋暢想著。

也真敢造？

「那他們倆的事？」陳母急道。

肖在和瞅了瞅肖在明，又瞅了瞅陳江。

無一例外，這些全是方不為的親信，也是南京特務機構的中堅力量，趙金山平時根本接觸不到。

「你們怎麼知道的？」方不為詫異的問道。

自己哪裡說錯了？

肖在和進去之後，方不為又招了招手。

「唉喲……」高思中飛快的伸出了手，歉意的對陳江說道，「原來是陳先生，失敬，失敬……」

「對不住各位了！」方不為當即起身，抱了抱拳，「你們先喝著，我回去一趟！」

「好！」陳江點了點頭。

肖敬剛嘴裏的九叔，就是肖在和。

「安排什麼？」高思中翻著白眼，「我和他這麼好的關係，我就不信肖司長還能把我們攆出來……」

「鑰匙給我，我去轉一圈！」肖在和興奮地說道。

在這個年代，沒有一定的關係，根本買不到汽油，這東西買回來也是擺設，肖在和念想了好多年，最後也沒敢買一輛。

但高思中哪裡能反應過來？

「他們到了南洋之後，包了專機！」

現在沒有大的戰事，立功的機會不多，升一級軍階千難萬難，那方不為這官是怎麼升上去的？

「喝茶，喝茶！」方不為抬了抬手，又瞪了高思中一眼。

「李明香？」方不為低聲問道。

肖在明冷哼了一聲，再不說話了。

「喜事將近了，先提前恭喜你一聲！」高思中笑吟吟的說了一句。

「你讓他去幹嗎？」高思中看著葉興中的背影問道。

「油不多了，等明天加滿后你再開！」方不為敷衍道。

肖在明只以為高思中說的是客氣話，又給他介紹著陳江：「心然你是知道的，這位就是心然的父親……」

陳江盯著和_圖_書方不為看了好久，陳母則是冷哼一聲。陳心然臉色平靜，方不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在方不為的有意縱容之下，趙金山趁肖敬剛不備，安排了姦細，房子裏面的傢具，地板，樓梯，更甚至是床和柜子，全部是油松打制的，見火就著。

沒過幾分鐘，一群人又浩浩蕩蕩的下了樓。

趙金山笑的眼睛眯成了兩條縫，心裏暗暗的感慨。

「你老丈人一家全來了！」肖在和幸災樂禍地說道。

他還想問兩句，聽到門口傳來小車剎車的動靜，下一意識一扭頭，四輛小車停在了門口。

做工精細，用料考究，一看就沒少花錢。

方不為翻著眼皮瞪了高思中一眼。

香案的最上方，是幾個牌位，下面是香爐和香燭，再往下，就是擺的整整齊齊的金錠。

「安排好了！」葉興中回道，「卑職安排了兩隊人，明處六個，暗處十八個！」

方不為臉色一黑。

自己五天前才發的電報，就算肖在明當天坐船，從南洋到上海，怎麼也要十幾天。再加上臨近年關，稍耽擱一下，就得在船上過年。

二樓就三五個雅間，還不一定天天有人來吃飯，但光廚子，趙金山就配了七八個，而且全都是名廚。

方不為猛的回過頭來，肖在和熱情的招呼著高思中等人：「真是怠慢各位了……來來來，快裏面請……」

「肖司長回來了？」高思中訝異的站了起來，「你不說是半個多月以前才從美國坐的船么，再快也到年跟前了？」

在這種場合，在這些人面前，趙金山自然不敢耍花招，二十四杯之後，快一斤白酒入肚，趙金山已經上了頭。

趙金山給吳雄交待了一聲，獨自一個人上了四樓。

「上校參謀？」陳江思索了一下，又問道，「是不是不用帶兵？」

高思中一頭的霧水。

「你小子事發了！」肖在和壓低聲音，快速的說了一句。

這些都是方不為有意計算好的。

「胡鬧！」肖在明斥了一句，「跑到外面，算哪門子的安宅？」

以方不為的身份來說，還就數陳心然最適合。

「暫時不會！」肖在明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方不為咬了咬牙，先一步進了大門。

「得到的消息不是說，是二十天以前才從美國上的船么？」

肖在和快走幾步，跑到了門外。

「這麼有錢？」小田驚了一下。

聽高思中和肖在明的對話，這位應該是方不為的頂頭上司才對，但見了自己和肖在明，怎麼這麼客氣？

「現在已經是副股長ｈttps://ｍ.ｈｅｔuboｏk•coｍ.com了！」高思中拍著邢明生的肩膀，看著陳心然說道，「也得托方不為的福！」

美貌是一方面，關鍵是氣質。

「完了再說！」陳江斥道。

而這一間特製的浴室，就是為方不為準備的。

方不為要是不信任自己，不可能帶這麼多的親信來自己這裏，並介紹給自己認識。

「不為真是好福氣！」高思中接過了茶盞，看著英氣勃勃的陳心然，由衷的贊了一聲。

「要不要備一桌酒席，送到府上？」趙金山不確定的問道。

「怎麼了？」高思中詫異的問道。

「行蹤可疑者，無故靠近者，當場控制……如有反抗，就地格殺！」方不為話語中透著瘮人的寒氣。

難道還能把高思中等人攆出去？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肖在和狐疑的看著方不為。

幸虧沙發夠大，十幾個人剛剛能坐的下。

「真是太失禮了！」肖在明將一群人送出了門外，「後日小年，如果各位得空，還請給在下一個賠罪的機會……」

肖在明大概知道一些內情，但又不好在這裏解釋。

李明香有些嬌媚，安知容有些刁蠻，而陳心然卻透著一股英氣。

主人都走了，其他人怎麼還能坐的住。

「可惜了！」小田嘆了一口氣。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趙金山冷笑道，「正好一網打盡……」

最關鍵的是，幾間卧室的地板之下，還埋有硫磺，並暗藏有導火索，直接引出了牆外。

他們都覺的今天是絕佳的機會，但沒想出了意外。

等高思中等人走了之後，方不為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使出了渾身解數，努力了兩個月，終於算是入了方不為的法眼。

剛分開不久，他找自己做什麼？

意思是讓他趕快滾蛋。

「怎麼樣？」小田問道。

但現在肯定是瞞不住了，至少職位是瞞不住了。

正喝的熱鬧的時候，警衛首領推開了門，看著方不為說道：「方長官，肖隊長找你！」

家裡的金子被人搶了？

「高科長說的對！」鄭世飛附合道，「我們也去……」

「一，二，三，四……」等數完之後，肖在和眼睛瞪的跟銅鈴一般。

「高科長，邢組長……」陳心然走了過來，笑吟吟的打著招呼。

「多日不見，高科長越發的精神了……」肖在明笑呵呵地說道。

他提前跑出來，就是給方不為報信來了。

「什麼意思？」

方不為的手猛的抖了一下。

方不為給高思中使了三四次眼色，高思中才反應過來。

「真大氣！」肖在ｈｅtｕboｏｋ•coｍ•ｃom和豎了個大拇指，「二十萬大洋啊……」

這倒是其次。

如果光是兩個舅舅知道，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陳江深深的看了肖在明一眼，肖在明一臉無辜的神色。

方不為差點罵出聲來。

方不為深深的看了趙金山一眼。

「嘶……」肖在和看到那一堆金錠，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進了一個房間，趙金山鎖好門之後，直接進了浴室。

陳江看著那一堆金錠，也在暗暗心驚。看下面的禮帖，送禮的也就八九位，但只是八九位，就送了這麼多？

陳母委屈的看了看陳心然，陳心然只是看了方不為一眼，既沒說話，也沒一絲多餘的表情。

想要點火，只需要一個煙頭便可。

在麗華夜總會，趙金山是真花了不少心思。

「怎麼了？」肖在和湊了過來。

方不為心裏一咯噔。

「估計是李明香的原因！」趙金山回道。

「高科長，請喝荼！」陳心然將茶盞遞到了高思中面前。

「等等！」高思中也站了起來，「今天這事也算是喜事一樁，肖司長是你的長輩，既然回來了，我們怎麼也要拜見一下才對……」

這個狗東西，也不說是忌諱一下。

「嗯！」方不為應了一聲。

再看肖在明，陳江等人的臉色，特別是陳心然的母親，臉上像是凍上了一層冰一樣，高思中才後知後覺的想到，方不為的後院起火了。

「夠氣派啊！」肖在和看著四輛嶄新的小車，誇張的叫了一聲。

「肖司長，還有九叔！」

「嘖嘖嘖……」肖在和打量著客廳里的裝修和擺設，不停的讚歎著，「看來這小子發達了！」

方不為也萬分奇怪。

至多也就是挨肖在明的一頓罵罷了。

肖在明和肖在和提前回來，徹底打亂了方不為的計劃。

一提「結婚」兩個字，肖在明的臉就黑的跟鍋底一樣。

「嗯！」葉興中重重的點了點頭。

不用說，肯定是肖在和的主意。

四個男人招呼著高思中等人，四個女眷上茶的上茶，拿煙的拿煙。

方不為硬是擠出了一絲笑，挨個打著招呼。

「我還能騙你不成？」方不為連哄帶騙的把肖在和推進了門。

「進來說！」方不為喊道。

「先不急！」方不為猛的擺了擺手，「我先回去安排一下……」

真要放在一起，李明香和安知容還不一定能比的過陳心然。

八個人，個個都客氣的不得了，搞的陳江和肖在和一頭的霧水。

「肖在明為什麼突然回來的這麼急？」林子安疑惑的問道。

「嘩啦」一陣亂響，所和-圖-書有的人全都站了起來。

「肖家本來就是上海的富戶！」趙金山回道。

「還要托你外甥的福！」高思中笑著回道。

方不為九死一生，差點丟了命的事情，肖在明就沒準備說出去，所以連他升職的事情也瞞了下來。

肖在明看著方世齊夫婦的牌位，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可惜了這次絕佳的機會。

方不為點了點頭。

上了桌，方不為給趙金山一一介紹著。

等於到上海之前，他們還什麼都不知道，那包專機又是怎麼回事？

「肖司長回來了……」

肖在和一臉羡慕的豎了個大拇指：「和舅舅我比起來，你小子厲害多了！」

「小舅！」方不為叫了一聲。

「多虧了方長官！」邢明生感慨地說道。

李明香的名氣再大，緋聞也傳不到南洋才對。

陳江最怕的就是方不為帶兵上戰場。

方不為歉疚的看了看陳心然，又嘆了一口氣。

浴室里有一座大浴缸，睡兩個人都綽綽有餘。

「出變故了！」趙金山嘆了一口氣，「肖在明突然回來了！」

方不為遞到一半的酒杯猛的一頓，不敢置信的看著肖敬剛：「誰回來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

領頭的正是方不為，後面還浩浩蕩蕩的跟著一大群。

方不為越聽越覺的不對。

「上海的報紙都傳瘋了！」肖在和看白痴一樣的看著方不為，「我們昨天就到了上海……」

「你們是去外面吃酒了？」肖在明指著準備進門的高思中等人，又指了指香案上的禮帖。

「高科長客氣了！」陳江回了一句，疑惑的看了看方不為。

糟了，要穿幫！

……

「你的？」等人全走了，肖在和發現門口還停著一輛車，詫異的問著方不為。

陳心然心裏一動，疑惑的看著方不為。

「他們怎麼回來的？」方不為詫異的問道。

「他幹什麼了？」肖在和驚問道。

「六十錠，就是三千兩，換成銀元，快要二十萬了？」肖在和驚呼道，「包專機錢算是有著落了……」

罵完方不為，肖在明又轉過頭來，對陳江說道，「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還請大哥幫著招呼一下……」

「和你有什麼關係？」肖在明沒好氣的問道。

但除了一樓的舞廳之外，其他三層全都不對外，所以除非受趙金山邀請來過的人之外，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這裏面的道道。

「憲兵司令部上校參謀，中校軍階……」

再要說下去，就露餡了。

肖在明回道。

從南洋包一趟專機到上海，至少也要二三十萬大洋，放到後世，就是幾百萬人民幣。

https://m.hetubook.com.com看著趙金山通紅的臉色，方不為暗暗冷笑，嘴上卻極為豪氣地說道：「見過之後，就是自家兄弟了，以後再莫要這般客氣……」

下了樓，方不為叫過了葉興中，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你現在就回洪公祠，挑幾個機靈的兄弟，讓他們隨時待命，然後你到我的辦公室，拿一樣東西……」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開往麗華夜總會。

方不為每介紹一位，趙金山便會連敬三杯，同時努力的將每一個人的形像深深的印在腦子裡。

喝了一杯茶之後，高思中便找了個借口，帶著一幫人告辭離開。

「讓他回股里拿點東西！」方不為回道。

四樓是新裝修的，趙金山屢次給方不為推薦的芬蘭浴就在這一層。

「再說吧！」方不為拍了拍趙金山的肩膀，「要有需要，我再派人通知你……」

方不為的舅舅親自邀請，眾人自然滿口答應，客氣了幾句之後才各自上了車。

「這是你朋友？」肖在和指了指下了車的高思中等人。

這段時間，他們兩個一直藏在這裏，就在等合適的機會。

「沒什麼！」方不為搖了搖頭，「想去就去！」

高思中看到陳心然的時候，又疑惑的看了一眼方不為。方不為眨巴了眨巴眼睛，意思是讓他不要多嘴。

男的是林子安，女的是小田。

這王八蛋剛才就純粹沒看懂自己的眼色。

不，現在是方宅。

「人多了也好，至少有個緩衝的餘地！」肖在和點了點頭，「你先進去，我來招呼，記住，打死都不能承認……」

葉興中穿著一身軍裝，從街角走了出來。

「安排好了沒有？」

所有傢具地板所用的粘合膠，表面上的油漆，無一不是極易燃燒的材料。

方不為點了點頭。

洞里是一個暗格，只有幾個平方大，一男一女正相對跪坐。

趙金山心中一喜，連連點著頭。

「立了一次大功！」肖在明瞪了肖在和一眼，含糊不清地說道。

趙金山連連的點點頭。

接下來自然是一場豪飲，方不為是來者不拒，酒到杯乾。

看沒有人附合，肖在和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到其它人全都圍著上香的香案。

……

肖宅！

方不為咬了咬牙。

日本人正挖空了心思在查他們的行蹤，找到之後就會滅口，這兩個提前回來，不是上趕著往鍘刀底下遞脖子么？

再加上一樓的舞廳，三樓的貴賓房，四樓的汾蘭浴，趙金山這裏，已經成了南京城獨樹一幟的風流場所。

也就沒有從美國到國內的航班，不然肖在和絕對敢包一架飛到美國之後，再倒著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