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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不為可是知道，這王八蛋叛變之後不久，就主動聯繫上了馬春風，時不時的就會給馬春風走漏一些「對重慶方面多少有些用處，又不會讓日本人懷疑，是內部有人通風報信」之類的情報。

這麼好的機會，不利用一下，實在是太可惜了。

也不知道他是在發狠，還是在害怕？

方不為轉了轉眼珠，似笑非笑的看著申振綱：「應該是中村君身邊的人出了問題，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但沒好的辦法，他也只能裝做暫時放下心來的樣子，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呂開山和田立成呢？」方不為步步緊逼。

那呂開山就更不用說了，在日本人看來，他才是最無辜的。

袁殊和申振綱明知道有問題，也只能裝出不知道。

方不為的目的確實達到了。

原來原田熊吉這個王八蛋，竟然是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態度，準備處理善後事宜的？

「我又沒有在政府當中任職，有什麼調查的必要？」方不為極為自然地回道。

當務之急，是趕快把今天的屁股擦乾淨。

中村是在真的感謝自己，為什麼？

他真要不依不饒，想要知道真相的話，原田熊吉肯定會選擇實話實說。

過早的讓方不為進入重慶方面的視線內，絕對會幹擾到計劃的正常實施。

這種王八蛋最會見風使舵，也最是怕死，真要是要命的情報，打死也不敢主動說出去的。

這個時候，老爺子想必也是一身冷汗吧，怎麼可能不好奇，日本人到底是在查什麼？

不過事情總算解決了，皆大歡喜……

我也會派人盯著，如果他們有這方面的苗頭，自然會當機立斷的處理他們……」

但留著這兩個，實在跟留了兩顆定時炸彈在自己身邊沒什麼區別。

此時他這種態度，無非是在巴結自己和袁殊。

中村認為「只要袁殊不是重慶方面的卧底，他即便懷疑，也傳不到重慶去，傳不到重慶，就傳不到南洋，所以齊希聲的身份還是很hetubook.com.com安全的。」

袁殊滿臉都寫著兩個字：懷疑。

方不為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不要急，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中村彷彿感受到了方不為的急躁，耐心的安撫道，「他們兩個也算是汪系的中層骨幹，暫時接觸不到袁殊和申振綱……

申振綱還沒有感覺出來，但袁殊已經完全聽明白了。

至少可能給這二位吃一顆定心丸。

「呵呵呵……」申振綱幾聲冷笑，「你小子是嫌我們麻煩太少了？」

沒有出現如預料當中，袁殊質問，甚至是發火的情況，中村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袁殊明知道是假的，卻並沒有深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在給他中村台階下。

方不為有些咬牙。

袁殊沒有說話，只是板著臉，靜靜的盯著中村和原田熊吉的眼睛，試圖看出一絲端倪。

方不為被他留在下面，本就是給袁殊和申振綱吃定心丸的。

各種各樣的念頭湧進腦海，袁殊心中五味雜陳。

隨意的攀談了兩句，袁殊就離開了。

「齊師弟，與中村先生的關係很不錯啊？」

卧底真特么不是人當的。

想想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方不為稍一轉念，就猜了出來：應該是車慶豐這個王八蛋。

原田熊吉暗暗冷笑：你一個才老前輩，卑躬屈膝，親自來給他們道歉，哪個敢不接受？

方不為有些哭笑不得。

怎麼辦，難道要讓自己親自出手？

「沒必要做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情！」中村搖頭道，「他也算是自己人，應該不會說出去……再者，也只是懷疑而已！」

他說的是真的，這次的事件，和自己沒有關係，而是日本人自己搞錯了？

申振綱狠狠的吐著氣，裝著不高興的樣子，板著臉下了樓。

真要是中村身邊出了內奸，自己都還被關著，他憑什麼反倒先能得到自由？

除是呼吸的聲音，好像還有人在咬牙。

哪怕是出於穩定其它漢奸的心和-圖-書，也不能這麼快就卸磨殺驢。

如果不警告他，任援道絕對會把今晚的事情，誇大成重要情報，報給馬春風。

一看中村假到不能再假的笑臉，申振綱就明白了，不是自己出問題了？

燈不是特別亮，袁殊看不清方不為臉上的表情，但方不為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他敏感的捕捉到了一個敏感的信息：不是自己這邊出了問題，中村和原田熊吉不是在欲擒故縱。

申振綱仗著是老資格，委實說了幾句怪話，中村也不在意，很是賠了幾個笑臉。

袁殊有意在上面磨蹭了一下，他下樓的時候，申振綱這邊也結束了。

這才是天大的驚喜！

畢竟袁殊的身份不普通，雖然是漢奸，卻管理著不輸與特高課的日諜系統，在外務系受信任的程度，並不比真的日本人低。

袁殊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

方不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日本人對袁殊，還真是信任啊？

袁殊一個字都不信。

正思忖著，中村也下來了。

去掉了最大的一塊心病，袁殊如釋重負，笑的更加真誠了：「中村君客氣了！」

知道方不為是在假客氣，申振綱甩著袖子，上了自己的車。

兩個人心裏都裝著事，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就再沒有多說話。

上層當中，周佛海、梁洪志、陳公博三個都沒什麼問題，唯一可慮的，就是任援道。

「他們問你什麼沒有？」中村直截了當的問道。

鬧到最後，原來是虛驚一場？

他不是怕呂開山和田立成繼續指認自己，而是怕這兩個王八蛋走漏消息，讓風聲傳到重慶去。

袁殊心中惴惴不安，但臉上一點破綻都不漏：「原來是虛驚一場？沒事就好……」

方不為總感覺田立成變的不一樣了，竟然有了幾分「毒蛇」的意味，會躲在背後陰人了？

結果剛下樓，就看到了站在小車旁邊的方不為。

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方不為和袁殊。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個泥瓦匠，偏偏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住著一間四處漏風的房子，這邊剛補好，那邊就漏了。

上層的人安頓住了，那就剩這些小蝦米了。

算了，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變故，影佐禎昭會不會再找他，中村還不能回去，等方不為走後，又上了樓。

「你小子為什麼出來的比我們還快？」申振綱不解的問道。

但他並沒有走，決定留下來看一看，申振綱和齊希聲，是不是也是如自己一般的待遇，好以此來推斷，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車慶豐好辦……今晚的梁洪志栽了個大跟頭，又丟人，又受氣，最後絕對會遷怒到車慶豐的頭上，估計不用我們親自出手了！」中村又說道。

「和他們沒關係」這句話，從方不為的嘴裏說出來，比從中村的嘴裏說出來，可信度高多了。

難道還敢翻臉不成？

「袁桑，實在是抱歉！」中村深深的彎著腰，給袁殊鞠了個躬，「給你帶來麻煩了！」

自然是想辦法讓袁殊認為，齊希聲並不是漢奸。

但就算是想試探，也不應該是現在。

袁殊的眼皮微微的跳了一下。

竊聽器里很安靜，裏面並沒有人說話。

申振綱眼睛一翻，嘴還沒張開，方不為又緊接著說道：「但能肯定，今天的事，絕對和二位是沒什麼關係的……」

既便再渴望和對方套套近乎，順便套幾句話，也不會是在這種地方。

「怎麼可能不問？」方不為一五一十的把申振綱和袁殊下樓之後，和他說了什麼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但一個鬧不好，就會讓日本人產生「為什麼齊希聲到哪，『自己人』就會在哪裡出現」的疑點。

估計在沒有進一步證實之前，袁殊應該不會把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報上去的，自己還有時間。

一旦發現不對，就造出點意外，假意回一趟上海或是蘇州，隨便哪一個地方，製造出自己不在場的假象，把這兩個王八蛋給徹底解決掉。

「周佛海、梁洪志、陳公和*圖*書博、任援道等人都不用擔心，影佐閣下已經鄭重警告過了，他們是肯定不敢說出去的！」中村回道。

從醫院回來的路上，方不為就有意的誘導中村，讓中村產生了一種，如果讓更多的人知道，齊希聲曾被人指認，認為他是國民英雄方不為，可能會影響到「蝰」計劃。

這位把假痴不癲，裝瘋賣傻這一套玩的真溜。

田立成這個王八蛋，一招借馬殺人，把這件事情弄了個滿城風語，方不為不得不絞緊腦汁的想辦法，如何才能不讓消息傳到重慶去。

但真要成了重要情報，任援道就沒那個膽子了。

「袁殊應該是懷疑到了你的身份！」中村點了點頭，「我和你走的太近，他遲早都會猜到的！」

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齊希聲明顯很清楚，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軟禁自然解除了，袁殊來去自由。

申振綱倒是沒懷疑，想著即便齊希聲清楚是怎麼回事，也不可能在這種場合說出來的。

「是很不錯！」方不為大大方方的承認道，「如果不是中村君，我的生意也不會如此的順風順水！」

也是因為田立成玩的是陽謀，原田熊吉根本沒有證據指證，這一切都是田立成設計的，也沒辦法直接定田立成的罪。

袁殊心裏卻冷哼了一聲：撇清的倒是快？

方不為決定，哪怕是一心二用，也要時時刻刻的盯著這兩個。

等出現苗頭就遲了。

這個時候跑去喝酒，不是明著告訴日本人，他們三個在密謀什麼嗎。

「要不要遮掩一下？」方不為問道。

其實不用方不為提醒，中村也能意識到這一點。

方不為明顯看到，申振綱和袁殊，臉上不同程度的表露出來了一絲放鬆的表情。

他很懷疑，這是不是因為日本人的行動失敗了，沒有找到指證自己的有力的證據，迫不得已用出來的欲擒故縱之計？

「讓二位跟著受了無妄之災，著實有些過意不去！」方不為換成了一副商人面孔，笑嘻嘻著邀請著，「若是和圖書司令和師兄還有雅性，不如繼續由我坐東……」

「影佐閣下最後怎麼說？」方不為邊拉著車門，讓中村上車，邊問道。

他一直提心弔膽，一遍一遍的回憶，是不是自己哪裡出了紕漏，讓日本人發現了。

都是老狐狸，申振綱只用了幾句話，就試探出了中村和原田熊吉是真道歉，還是在欲蓋彌彰。

但中村哪裡想到，最不可能的，恰恰就是真相。

方不為暗嘆了一口氣。

已是凌晨三點多了，中村也困到了極致，只是安慰了方不為幾句，就讓司機送方不為回酒店了。

兩個人說著善後的事情。

申振綱轉了轉眼珠，往方不為跟前湊了一步：「小子，你和中村君關係那麼好，他有沒有告訴你，今晚這一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兩個不好處理？」中村搖了搖頭，「即便原田君對田立成恨之入骨，也不可能現在就殺了他……因為汪系肯定要保他……」

方不為就是用「怕袁殊和申振綱知道」的借口，騙著中村去處理這件事的。

幸虧自己沒敢多耽擱，哄著中村趕快趕了回來。

方不為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嚇死老子了！

他還著重提了袁殊臨走時的那句話。

此時的袁殊和申振綱，也有些感同身受……

不怪袁殊這麼想，實在是中村這次道歉，太假了！

中村攤了攤手：「看，就是如此簡單！」

讓梁洪志吃了這麼大個虧，對汪系骨幹來說，田立成絕對是大功臣，即便是為了平息日本人的怒火，也是以後再說了。

致命的錯誤，犯過一次就夠了，犯第二次，那是嫌自己命太長。

「多謝袁桑了！」中村又真心實意的給袁殊鞠了第二個躬。

但他和袁殊身份都比較敏感，又不能互相討論，只能從自己這裏套話了。

方不為剛上了車，就打開了系統，聽著呂開山和田立成的動靜。

方不為一陣頭痛。

真的只是這樣么？

他為什麼敢如此明目張胆的說出來，就不怕讓自己和申振綱知道，他已經成了漢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