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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齊希聲沒錯……哦，不，是方不為！

果然！

怪不得會特意來提醒一聲，要不是提前有了心理準備，別說馬景星和孩子了，就連他自己，也絕對會被嚇的失聲，同時掏槍……

「這位先生要租店面？」

馬春風和胡月明都快逼的自己上弔了……

方不為給馬景星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管家和賬房還在，讓她別露了馬腳。

所以他按照原計劃，決定先和袁殊見一面……

終於出現了？

說的也對！

兩個小時后，馬春風收到了從香港發來的電報。

「是我！」方不為露齒一笑，又微微的偏了一下臉，讓窗帘縫裡露進來的月光，照在了自己的臉上。

即便早有了心理準備，袁殊還是難掩興奮。

他完全可以給李澤田發電報，也更可以想辦法見胡月明一面。

把電台帶上了船……買通了船長，用的是船載電台……

「你說誰來了？」袁殊驚聲問道。

……

王新恆詳細的描述了方不為的體貌特徵，馬春風一點都沒懷疑，這是不是有人在假冒方不為。

一看袁殊的這個動作，馬景星就明白了。

「提前哄孩子睡吧！」袁殊交待道，「待會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驚慌……」

看來效果還不錯。

「怎麼做到的？」袁殊指了指酒杯，又指了指窗戶，其意不言而喻。

「真要讓我回去？」方不為笑吟吟地說道，「東街兩間，西街四間，我可是全部打算租下來的……」

袁殊壓下了心裏的驚疑，顫聲問道：「他說了什麼？」

也不知道跑來找自己，是想讓自己給誰帶話？

老爺不是才剛回來么，喊一聲不就行了？

真特么夠亂的，比自己還亂……

別說方不為化妝了，就是沒化妝，馬景星也認不出來。

正好，方不為也覺得，他雖然化了妝，但待在租界還是不太安全，正好提前動身去了浦東。

而他之前之所以會做出背叛委員長的事情，怕也是恨鐵不成鋼的心理多一些。

https://m.hetubook.com.com方不為還有時間，不用太著急。

他念頭還未散去，耳邊就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聲音，像是風刮過樹枝，又像是指甲輕輕的刮過桌子……

任袁殊如何鎮定，也被嚇的毛骨悚然。

話一說完，他轉身就走。

就是有些麻煩，而且還超級不安全，不如直接一些的好。

方不為付了茶資，不緊不慢的往袁殊家走去。

袁殊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漢子不想因為這樣的小事去打擾袁珠。

王新恆猛吐了一口氣，安排著手下，用那輛黃包車，把兩個日本特務拉了回去……

也更希望袁殊能聽的進去，更能記在心裏……

袁殊明白了，方不為這是要和自己長談，特意提前來通知一聲，讓自己做好準備的意思。

都沒灌醉，但喝的也不少，袁殊估計，只要動靜不是太大，這四位都不會醒……

要是知道方不為一直視他為偶像，袁殊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這是大生意啊？

「先生是要租門店？」馬景星一邊問著，一邊揣摩著方不為的來意。

果不其然，就在他離開上海的第三天，胡山和金懷玉也啟程了，目的地是北平。

「那就算了吧，告辭！」方不為站了起來，雙手抱拳一拱，「等貴府主人哪天有空，我再來吧……」

他們到蘇州河口的時候，方不為正在日本憲兵的眼皮子底下，給淞滬會戰中犧牲的壯士燒紙。

方不為已經倒好了酒，順手遞給了袁殊一杯。

「嗯！」方不為點了點頭，又斜著眼睛看了馬景星一眼，「貴府主人呢？」

那位半夜要來，而且是要飛進來……

漢子不敢做主了，滿臉陪笑的把方不為請進了門：「先生快請，我去叫主家……」

「是你？」袁殊驚駭的問道。

是人……

不過學藝對他的態度極好，好像極其仰慕。

回到卧室，袁殊泡了一壺茶，關了燈，安靜的等著方不為。

聽到馬景星的話，他驚的差點把www.hｅtｕｂｏｏk•ｃｏｍ.cｏｍ茶碗砸到地上。

想到即將與這位傳奇人物會面，他隱隱有些興奮：這可是方不為啊……

就算是回浦東，只是過條江而已，他身邊也至少跟著四個保鏢，而其中兩個，就是梅機關的特務。

他越來越發現，方不為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了，他也能夠預見到，以後的方不為，會有多麼的難控制……

至於要不要讓袁殊代為轉達一些話，都只是其次。

但中村是那麼好試探的？

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可惜了！

上次來的時候，方不為從頭到腳都遮的嚴嚴實實，就露了兩顆眼珠……

他自己卻借口明天還有重要公務，只喝了兩杯。

方不為滿共沒說幾句，馬景星記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的轉述給了袁殊。

就是那一次，陳浩秋認出了方不為。

未必沒有監視袁珠的意思。

馬景星眼珠子猛的往外一突，不敢置信的看著方不為。

回去的船票更好買一些，五天之後，方不為又回到了上海。

她也不確定，這個人說的這幾句話裏面，是不是有什麼暗號。

馬春風，還是胡月明？

要租好幾間門面，這麼大的買賣，就不是賬房和管家能做的了主的。

漢子不敢不客氣，小心翼翼地問道：「實在是有些晚了，先生能不能明天再來？」

方不為那麼聰明，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夫人也不說是挽留一下？

他是故意露了點口音，看馬景星能不能記起來。

一樁大生意，就這樣談崩了？

這裏既便是鄉下地方，也是上海的鄉下，與民國其它地方相比，有著天壤之別。

等到差不多一點鐘，袁殊隱隱有些心焦：方不為怎麼還不來？

今非昔比，袁殊現在不但是日方在華諜報機關的首腦，還是南京國民政府的高官，身份不可同日而語。

當時的陳公樹赴河內刺殺汪精衛，惜敗而歸，乘坐虞洽卿的米船回了上海，就是他和陳浩秋一起去接的。

學藝剛回來，他就上門了，和_圖_書八成就是來找學藝的。

他像是個閑漢一樣，慢慢悠悠的逛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家鹽鋪門口。

「我怕你會失去最基本的判斷能力！」方不為主動提起了酒罈，拍開了泥封。

如果不殺那些漢奸和日本人，如果不是為了南洋內遷，這個身份，絕不會如此早的被馬春風識破，應該還能發揮出更加巨大的作用，更甚至能平安著陸，讓誰都和「方不為」這個名字聯繫不到一起……

方不為只是瞄了一眼，就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

說話的時候，他又走到窗前，拔開了插銷，並且把窗戶掩了一條縫。

「為什麼？」袁殊很不解。

袁殊點了點頭，起身拉好了窗帘，又划亮了火柴，點著了一盞煤油燈。

無一例外，這兩方都想讓自己探一探中村的口風，看能不能問出方不為的下落。

他清楚，自己這樣說，肯定會被袁殊當成是客氣話。

能毫無保留的把這樣的地址告訴自己，可見對自己的信任……

袁殊身上的那枚竊聽器一直都在，方不為隨便監聽了一下，知道兩天後，袁殊會休假一天，回浦東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這才是當間諜的最高境界！

袁殊剛吃完飯，正捧著一盞茶在消食。

進出的客人不算多，但也不少，看來生意一般，不是那麼好，卻也不差。

馬景星心下瞭然，裝做不高興的樣子：「先生和我談就行……」

就算老爺不會談生意，這不是還有我們么……

沒人覺得方不為這番不禮貌的舉止有什麼不對，這個年代，看不起女人拋頭露面的多了，說不定他就是覺得受到了羞辱，才拂袖而去的……

為什麼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馬春風做了無數種假設，但沒有哪一種假設有成立的可能。

「回去吧！」馬景星嘆了一口氣，支走了管家和賬房，跑去找袁殊了。

果不其然，馬景星出來了。

自己人，自己人……

安全起見，最好在袁殊的卧室里，關著燈和袁殊談。

「就https://m.hetubook.com.com上次，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到咱家，還讓我打電話給你，說孩子發燒，讓你趕快回來的那個……你還說他是自己人……」馬景星提醒道。

方不為呵呵一笑：「當然是酒……不過你要少喝一些！」

看馬景星坐著不動，也不說話，掌柜和賬房一臉的莫名其妙。

八成就是袁殊的上級，比如像胡月明這樣的人，聯絡的中轉站。

袁殊也更不會想到，他這個齊希聲的身份，原本就是對照著袁殊的模版設計的，不過在方不為看來，已讓他給玩砸了……

兩個男人，看裝扮就知道，一個是掌柜，一個是夥計。

等天快黑的時候，袁殊才過了江，到了家中。

他終於來了？

想著這會還早，方不為還要好一會才來，袁殊又讓馬景星通知下人，備了幾樣好菜，親自拿了兩壇老酒，把四個隨從犒勞了一下。

本來按常理說，他應該直接去見胡月明的，但方不為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點袁殊幾句……

他是怎麼進來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可電報又是怎麼發回來的？

相對比而言，那邊的心要更齊一些，也要更純粹一些，但相應的，對方不為這種，身上的秘密多的數不清，好多事情是怎麼做到的，也根本沒辦法解釋，更有甚者，或許還掌握著一隻超出常人理解的力量的神秘人物，警惕心理要比這邊強的多……

在這樣的鄉下地方，還能保證腳上的皮鞋油光鋥亮，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極其講究的那種大人物……

但又怕突然出現，嚇著馬景星和孩子，所以方不為才提前上門，提醒了一聲。

其實王新恆還真的見過方不為現在的這張臉，不過當時只是匆匆一眼，再加又過了快三年，王新恆記憶有些模糊了。

「干！」方不為輕輕的和袁殊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馬景星硬是忍著沒有喊出來。

袁殊本能的朝窗戶的方向看過去，但還沒等他完全扭過頭，卻發現地上多了一個黑影。

他今天晚上來，最主要的目的和_圖_書，就是想以個人的身份，勸一勸袁殊。

他果然就在船上？

她是真的嚇了一跳。

嗯，桌子上一滴酒都沒有？

這特么是方不為！

三年前，那時的王新恆還是上海特一區的區長，陳浩秋是特二區區長。

算了，不糾結了，反正局座交待，記住他的長相就行……

用腳趾頭猜，方不為也能想到，這家店開在這裏，用的還是袁殊家的門店，就絕對和袁殊脫不開關係。

方不為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我也一樣！」

會死人的……

看到方不為在近乎全黑的狀態下，精準無誤的倒滿了兩個酒杯，還沒有灑出一滴，袁殊猛的瞪大了眼睛。

馬春風越來越覺得，方不為投靠過去的可能性很小。

上次這個人如鬼魅一般的畫面，給她留下的印像太過深刻……

反正無法解釋的事情多了，也不差「為什麼方不為知道袁殊的身份」這一件……

方不為摘了眼鏡，笑吟吟的看著馬景星：「夫人安好！」

袁殊一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又低聲問道：「茶，還是酒？」

也不知道這位是什麼人？

門口的漢子瞅了瞅方不為的裝扮：西裝和大衣一看就是上等貨，估計他一年的工錢都買不起一條袖子的那種。

他已經開始考慮，兩個月後，等方不為回了重慶，該怎麼讓他為黨國效死的決心更堅定一些……

沿著街面轉了一圈，大概問清楚了屬於袁殊的店面，還有哪間是空的，方不為才找了個茶攤坐了下來，閉著眼睛，聽著說書的講著三國，心平氣靜的等著袁殊。

「久仰大名，能與你一見，真是榮幸！」

這未必就是壞事。

到北平后，川島會對胡山進行一段時間的特訓，打上她的烙印之後，才會把他送到東北。

戰爭，災荒這些東西，對浦東的影響很有限，方不為至少沒有看到插標賣身的女人和孩子，也沒有看到餓到面黃飢瘦，連站都站不穩的老人……

這樣一想，馬春風的心裏就安定多了。

這就是李澤田的電報里，給他留的那個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