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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闕

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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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衝天香陣透長安 第205章 退婚!

第四卷 衝天香陣透長安

第205章 退婚!

……
隔了良久,顯絮絮叨叨說完女兒女婿們的事,再一回味,卻覺得不對勁,立刻起身追問道:
可就像過去那樣,霍光的好意再度被拒絕了。劉德也好、雋不疑也好,一個兩個,都想刻意要和他家保持距離,好似霍氏是個火坑!
而這三個月來,任弘的其他才幹也一一體現,首先是有霍光一眾女婿缺乏的大略,在經營西域斷匈奴右臂的策略上,思路和霍光十分一致。
讀完后搖頭罵道:「信如尾生?破壞大漢與烏孫邦交?呵,找這麼多借口,倒好似老夫會逼迫他似的。」
霍光去了已遲到許久的宴饗,子侄女婿們都各自用椒酒、柏酒向他敬酒,舉杯祝壽,一片歡樂。只可惜霍光舉樽後放目看去,親兒子霍禹,喝得滿臉通紅的女婿范明友,怯怯的金賞,不論是子侄還是女婿,無一人才幹能與任弘相提並論,心中又道了一次可惜……
如此一來,霍光眼中的任弘,終於是個完整的人了。
「下吏好色,尤好西域胡姬。」
「像晁錯一般的眼光和學識。」
文景兩代皇帝的喜好霍光不知,但孝武皇帝確實是好用少年,以衛霍、李陵擊匈奴,用終軍使南越,令張騫出西域……古往今來,從未有過么大胆起用年輕人的君主,難怪有人抱怨說孝武用人「後來居上」。
「下吏有疾!」任hetubook.com.com弘對霍光承認了他那在中原人看來,有些奇怪的性取向。
謝這年頭有兩個意思,顯會錯了意,沒往「拒絕」上面想,只以為是那孺子感激涕零呢,冷笑道:
但霍光也沒資格抨擊任弘,誰在二十齣頭的年紀,不曾滿腦子都是女人呢?要說癖好之怪,他也挑了容貌不算出眾,出身也低微的夫人顯,不管那個女人做了多少蠢事,霍光仍下不了休妻的決心,只能湊合過著。
霍光將任弘奉上的陳情書扔進炭盆中,任它們化為灰燼。
「雖然你不識好歹,放著康庄大道不走,但老夫並非心胸狹窄之人,且先容你在狹小路埂上走著吧!」
他這個年紀,確實要考慮如何功成身退,引退後霍氏一黨的權勢由誰來繼承的問題了。
霍光語氣平淡,似乎那點小小的怒意也徹底消失了:「當然是敬謝不敏之謝。」
第二日雞鳴過後,霍光早早離開府邸去未央宮處理政務,顯便紅著眼睛起來,先將一個為她梳頭髮時手抖的奴婢打得半死,又找了正要出門的霍雲,將那任弘登門退婚之事與他說了一遍。
霍光記得,很多年前,那時他還是一個小小郎官,跟著孝武皇帝乘輦經過郎署,竟在裏面看到一個鬚髮花白的老郎官,名為顏駟。先帝頓時大奇,問顏駟何時為郎,為何https://m.hetubook.com.com頭髮都熬白了。
但相比於前兩次讓霍光不太愉快的退婚,任弘的理由,霍光竟覺得可以接受。
隨著了解漸深,霍光甚至在任弘身上看到了自己都學不來的優點。
那顏駟回答:「臣文帝時為郎,文帝好文而臣好武,至景帝好美而臣貌丑,陛下即位,好少,而臣已老,是以三世不遇。」
霍雲是霍光兄長之孫,二十齣頭的年紀,在朝中任中郎將。前段時間因制風箏玩耍之事,與任弘家打過交道,可今日一聽此事,登時大怒,便自告奮勇道:
……
總之,任弘猶如沉寂多年後,長安城裡忽然炸響的一聲驚雷,只要不是聾子,都會被他吸引注意。
任弘二十歲以滅國奇功封侯,堪稱異數,這是霍光第一次對其矚目,甚至還改了封侯奏疏,變八百戶為九百戶,好讓任弘知道自己對他的重視。
田延年、趙充國、楊敞、蔡義等從大將軍幕府就追隨他的舊吏,亦或是霍禹、范明友這樣的子婿,都被視為霍氏一黨。
「但將軍不欲與之計較,此事不可明著來,只能暗暗下手,叫他吃虧卻喊不了冤,汝等快想些法子出來,為我,為成君出氣!」
在任弘「滿心愧疚」地告辭后,霍光也並未太生氣,只是重新梳理了一番,自己為何會對這個敦煌來的年輕人另眼和圖書相待。
霍光沒好氣地說道:「為何?自然是登門伏謝前事。」
「再加上張湯般的圓滑世故。」
可即便如此,縱觀孝武朝五十多年,能在二十多以軍功封侯的,也獨衛、霍二人而已!
「與終軍相仿的年紀和膽量。」
「我聽說任弘與明友政見相左,可性情倒是挺像,明友當年也是急沖沖地就親自來了,一點不懂禮數。任弘果然是敦煌邊郡來的鄙人,看來明年家宴,又要添個位子了。」
更讓人忍俊不禁的是杜撰那「暴秦餘孽」的大秦國出來,讓那群愚蠢的賢良文學們轉移了仇恨,對西域之事不再極力反對。
曾幾何時,霍光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曾與李陵相善,他戰敗投敵後才徹底斬斷聯繫。而與上官桀、金日磾亦是數十年的交情,結為親家,霍光每逢休沐離開未央宮,上官桀常代他入宮決事。
所以霍光希望,能將這塊美玉為己所用,最方便的辦法,自然是聯姻招婿。只要成了自家人,若是好好栽培,便能確保霍氏在自己去后,也能長享富貴。
當然不是信上的那些空泛的借口,而是今日一早,任弘本人親自登門伏謝的口頭陳述。
「自家人,還有……」
霍光善於識才,認為此子未來不可限量,唯一的問題是,霍光不知自己能否看到他大放異彩的那天。
最初那兩年,霍光也曾一度相和-圖-書信,二人能如周召二公一樣,共治天下,名留青史。
「良人,那任弘登門所為何事?」
而敵人?也太過誇張,一個將所有異己推向對立面的人,執政終究無法長遠。
霍光只覺得有些可惜,既然沒法將任弘拉入霍家,那就只能繼續將他排斥在決策核心之外。在霍光的大肆清洗下,朝中只剩下兩種人:
「但也有少年的好色衝動啊。」
霍光沒有說話,翻過身去。
「可十年二十年後,他與霍氏,又會是何種關係?友乎?敵乎?」霍光開始認真思考這件事。
既然事成不了,那便沒什麼好談的。
這是任弘三頓首后的話,倒是成功將霍光逗笑了,他確實聽過一些流言,說西安侯與烏孫公主關係不錯。但以霍光對任弘的判斷,還以為這個內心潛藏野望的年輕人,不會選擇這種對他將來仕途有害無益的婚事。
而宴饗結束,女兒女婿們各自散去候,顯便多疑地問了起來,她隱隱感覺不對,若任弘答應了婚事,會請一位德高望重的媒人登門納采問名,為何要親自登門?
霍光卻遲遲沒有去宴饗,獨自呆在書房裡,將任弘那封長長的陳情信又看了一遍。
顯倒也知道此事不能聲張,否則吃虧的還是女兒,便咬牙道:「我家成君,哪怕是諸侯王都高攀不起,任弘區區一個敦煌驛卒,竟不識好歹,何止要賠和*圖*書禮,殺了他都不足彌補其罪過!」
對自家人霍光照顧有加,對外人則用而不信。任弘做不了第一種,就只能當第二種。
他很會養望,利用太史公書和《雷虛》的散播,在士人中打響了名聲——雖然在偏向齊學魯學的士人那,不一定是好名聲。近來更讀《左傳》,這另闢蹊徑的做法叫人摸不著頭腦。
敬謝不敏,敬謝不敏,這個詞,讓顯氣得一晚上沒睡著。
「叔祖母,我這就上門打斷那任弘的腿,再讓他脫了衣裳,來府前跪著負荊請罪。」
霍光沒有說破,但好笑之餘,也覺得此子做事十分聰明,善於分化敵人,與自己在鹽鐵會議對儒生的利用如出一轍。
「外人!」
可再牢固的友誼,也經不過權勢的侵蝕,權力的巔峰,只能容得下一個人。隨著舊友反目,親家相殘,上官氏盡屠,從此霍光再不相信政治上能有朋友,大權獨攬的他,也不再需要朋友。
「良人,那任弘登門伏謝,是哪個謝?」
任弘並非專門挑了飯點來找不痛快,而是早就走了,當年劉德也曾來霍府伏謝婉拒,只說了兩句話霍光就讓他離開了。
……
「豎子敢爾!竟拂了叔祖父好意,此乃奇恥大辱,斷不能忍!」
此事倒是讓霍光想起,孝文皇帝時,那晁錯便是靠著記述抄錄伏生的《尚書》,公布天下,從而一舉成名,進入孝景皇帝潛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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