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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闕

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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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將軍三箭定天山 第324章 一萬年來誰著史

第六卷 將軍三箭定天山

第324章 一萬年來誰著史

「三千裡外欲封侯!」
燒了半夜后,便是煙火各半了,發光的餘燼自火場中升起,仿若千萬隻新生的螢火蟲到處飛舞。
……
沒文化的惡少年輕俠們聽懂了封侯。
至於另外兩翼半,或死於營中烈火,或各自逃散,找不到了。
「當然不好。」
趙漢兒和河西曲以輕騎為主,武器裝備各一,甚至連甲胄衣裳顏色也五花八門,看似雜兵,可這一路來,數他們立的功勞最多。只是放了一夜火後有些疲倦,任弘讓他們留在自己身邊,作為中軍守護大旗。
楊惲也提供了理論依據:「兵法雲,火發於內,則早應之於外。火發兵靜者,待而勿攻,極其火力,可從而從之,不可從而止。今火雖發,然敵軍尚靜,不可貿然進攻。」
西域都護髮出了大笑:
士氣已經達到了頂峰,漢軍高舉武器為西安侯彩,他們的呼嘯已徹底蓋過了風聲,好似一隻大雁張開了雙翼,呼呼振翅。
任弘道:「以上種種,足以誇耀半生,但諸君,真正的大功,尚在眼前!」
任弘扔了袋子,讓蘿蔔自己低頭嚼去,指著遠方是己方三倍還多的敵軍笑道:
韓敢當幫任弘重複此言后,惹來了眾人哈哈大笑,甘延壽也舔了舔嘴唇,他們確實「上當」了,這才有了這場如夢如幻的遠征。
萬幸營地起火時大軍多在外面,此刻各路貴人、翕侯紛紛來到東南角向狂王稟報。狂王將四萬騎主力分為十三翼,現在至少還有十翼半尚在,只是有的貴人找不到部眾,有的部眾則找不和*圖*書到翕侯,場面有些混亂。
「從車師到熱海,逾沙漠,降危須,服焉耆,盡收山南匈奴屬邦,渡開都水,搗日逐王庭,燒其庭穴,轉戰三千里,斬首虜近萬,助我為烏孫肥王報仇。」
任弘也看到破城而出,配合自己將敵軍「包圍」的袍澤,這果然是傅介子的風格。
還有小月氏和金賞的休屠騎,則部署在兩翼,左右各三千騎。
整個陣列,猶如一個兩翼向外的「V」字,此乃騎兵常用的雁陣,也是極其囂張的陣列,這是要將三倍於己的敵軍包圍吃掉的架勢啊!
「看啊。」
狂王鬆了口氣,勒令各翕侯在自己的本部周圍展開陣勢,準備天亮后與漢軍決一死戰。他前日以兩倍的軍力戰勝了元貴靡,今日以三倍之兵抵擋漢軍,並非不可能。
任弘抬起頭:「得等天亮。」
他勒馬于軍前:「弘募兵時曾言,少年錦帶佩吳鉤,單騎匹馬覓封侯。」
金賞覺得有些可惜:「但此時突襲,敵軍不知我軍多寡,若是天亮后……」
傅介子左手被箭貫穿,用布帶吊在脖子上幾乎動不了,但縱只剩下一隻手,也能發號施令。
但大部隊是巋然不動的,任弘就站在在山崗上自己的旗幟下,一手捧著豆袋,讓蘿蔔整個馬嘴都伸進去咀嚼,一手輕輕撫摸它的馬鬃。
後半夜時,殺人放火的趙漢兒帶著河西曲及小月氏人回來了,雖然累了一晚上,但眾人談笑依舊,為自己的傑作傲然不已。
天漸漸亮了,風向也一變,變成從東https://m.hetubook•com.com南往西北吹,正好將擋在面前的濃煙吹向熱海,讓兩軍能夠藉著火光相互看到對方。
好在面前的濃煙被吹散后,他們也發現漢軍實際上並不多,在十漢裡外起伏的草原上布陣,未能站滿兩座山包,至多不過萬余騎。
膨脹了,西安侯真的膨脹了。
「擊走敵軍不好?」金賞詫異,他們的得到的命令就是救援赤谷城。
「雁翎陣,前行!」
每個人都將頭昂得老高,尤其是那些立了功得到公開表彰的眾人。
「一萬年來誰著史。」
「而今日之後,我會用另外兩句話,來誇諸位。」
他指著前方敵軍:「且隨我打贏這一仗,沒錯,吾等要以寡敵眾,以一敵三。但卻要全殲偽王泥靡,解赤谷之圍。」
任弘點著緊隨自己的楊惲道:「楊司馬丞的外祖父是太史令子長公,他寫了一本《太史公書》。裏面記載了從三皇五帝到孝武,一萬年裡發生的史事。」
寒冷的夜終於過去了,就在東方大亮,越來越耀眼的陽光蓋過了火光,刺得折騰一夜又冷又累的狂王軍睜不開眼時,他們身後,卻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嚇得烏孫人紛紛回頭。
而來自熱海的風,則將它們和濃煙一起往東南吹,正好將漢軍與狂王軍分隔開。但雙方不斷有斥候從濃煙中冒頭,藉著耀眼的火光,奉命查探對方布置,相互競逐廝殺。
任弘掃視眼前的萬騎之眾,手指著天:
作為追隨任弘最早的一支部隊,他們幾乎每匹戰馬都鑲了馬蹄鐵https://www.hetubook.com.com,金城的漢子們時常嘮叨,覺得「鐵騎」之名應該專屬於自己。而等韓曲長在焉耆扮演「牛魔王」后,金城曲又有了新的標誌:頭盔上鑲嵌牛角,任弘從他們面前騎從而過時,眾人發出的呼喊也好似哞哞牛叫。
狂王也做了正確的選擇,居然忍著沒有回援,而是在赤谷東南角集中兵力,陣腳並未大亂,這讓散兵游騎的騷擾夜襲未能取得最大成效,取巧結束了,一場硬仗是無法避免的。
「今日之後,有人將封侯賞爵!」
機會難得,任弘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大仗難得,過了這個村就要再等許久。聲音不夠大不要緊,被風聲掩蓋不要緊,反正有老韓這人肉擴音器幫他複述。
黎明的風吹得大旗獵獵作響,他騎上了蘿蔔,部下們也依次上馬,列陣等待騎都尉最後的命令。
……
「今日之後,也會有史官為我作傳,為汝等作傳!吾等將留名于史冊!不慚先輩英傑!」
甘延壽握緊了手裡的鉞戟,辛慶忌觸了觸青銅面具,兩位小郎君躍躍欲試,西安侯二十封侯,霍將軍十八封侯,但比他們還年輕的軍功侯,自有漢以來還沒出過吧?
靠著在車師等地不斷補充,漢軍得以擁有騎乘用的馱馬,不打仗的時候,連小袋糧食都不捨得往戰馬身上放,哪敢讓它們累著。從車師來此,一個月內趕了三千里路,就是為了眼下這場仗。
指著太陽。
因為從那飄飄揚揚的灰燼中,走出來一隊又一隊漢軍,他們踩著滿地塵埃而行,地面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有些燙腳,這也算「赴湯蹈火」了,但眾人的步伐沒有遲疑,魚貫而出后,在城外被填平的溝壑前,兩千人列出了一個整齊的方陣。
狂王軍自己被燒,赤谷城東南角沒人添柴,一夜之後火漸漸熄滅了,但已將長達十余丈的木牆徹底燒得枯焦脆弱,千瘡百孔。此刻又被上千人從裏面以戈戟猛地一推,徹底垮塌砸落,轟隆作響,揚起了無數炭灰煙燼。
「賊虜已被我軍包圍了!」
任弘道:「兵不在多在精,正所謂紛紛紜紜,斗亂而不可亂。夜間混戰,敵人亂,我軍也亂,縱然得勝,也容易讓彼輩在夜色掩護下撤走。」
連一向冷靜的楊惲,旁聽的金賞都有些難忍激動了,畢竟都是年輕人啊,楊惲在身上到處摸著筆和簡牘,真想立刻記下這些話。
來自河西、金城的惡少年和想要打仗養家的老卒羅延壽等人眼睛亮了。
金賞不解:「為何不乘夜敵方混亂時襲擊?」
其餘漢軍士卒也在喂馬,說來也奇,他們多是能忍十天半月不沐浴的邋遢懶漢,但只要一到河邊,就會勤快地給自己的馬兒洗刷,伺候它們比伺候媳婦還殷勤。
休屠人負責外圍警戒,金賞沒經歷過這樣的大戰,有些不安地過來詢問任弘,是否現在就進攻?
「今日之後,有人將腰纏黃金百斤!」
任弘搖頭:「敵軍集中在城下,不在營中,那一把火殺傷有限。」
「看來尚可一戰。」
這三曲部置在中央靠前位置,是待會進攻的主力。
……
「我要全殲彼輩!」
當任弘縱馬從陣列前掠和-圖-書過時,他看到辛慶忌已經戴上了那可怖的青銅獸面,隴西曲的良家子們也效仿,自己做了木面具掛臉上,手藝高低不等,有的醜陋有的滑稽,但面具後背,都是一張憋足了勁的臉。
「吾等功績不能及衛霍,但也能和孝武時的諸位將軍列侯比一比了!」
他拒絕了馮奉世的協助,緩緩抽出環首刀,刀尖指向前方三萬余騎敵軍,也指明十余裡外開始列陣的友軍。
天水曲的曲長張要離沒太出彩的地方,領兵也中規中矩,但已經升為屯長的甘延壽卻是個特例。甘延壽年紀雖小卻力大無窮,手裡所持的武器不是一般的矛戟,而是一桿「戚鋅」,也可稱之為鉞戟。將劈砍用的斧鉞與與刺殺的直刃用一根長木柄組裝而成,可劈可刺,很符合甘延壽的風格。
「那是自誇,好讓二三子能追隨於我。」
任弘讓自己的書記員小楊給他們記了大功,可心裏卻知道,夜襲縱火的目的並沒有達到。
赤谷城如他們所願,缺了個口,但狂王軍卻一點高興不起來。
當天色漸漸亮起時,狂王心中沒那麼慌了。
言盡於此,任弘轉過身,拔劍指著數裡外,已經展開十翼騎從,準備好大戰一場的狂王鴉羽大纛。
畢竟一路來,他們打的都是以眾凌寡的順風仗,頭一次遇到敵人比自己多。
「因為這一戰……」
眾人面面相覷,有點文化的良家子聽懂了著史。
「記了孝武朝時征伐四夷的戰爭,記了馬邑之圍,記了河南、河西、漠北之役,記了衛霍,記了程不識、李廣、蘇建、張騫、趙破奴、荀彘、路博德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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