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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闕

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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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萬里長風盡漢歌 第556章 不裝了

第十卷 萬里長風盡漢歌

第556章 不裝了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驃騎將軍忽然要發動一場針對埃及的遠征,讓陳湯實在想不明白,就算想把埃及拉出大秦陣營,以保障海上絲路利潤,吳在漢一使者便可為之,何必親至?
陳湯頷首:「將軍有言『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河中、身毒,確實都沒有埃及遠,不過如此一來,吳大夫身為使者文官獨享功勞,出盡風頭,名揚史冊,陳湯與士卒們卻要羞殺了。」
「再者,你一定聽過陳涉吳廣之事,陳吳大澤鄉初舉事時,唯恐自己名聲不顯。卻聽說項燕為楚將,數有功,愛士卒,楚人憐之。或以為死,或以為亡。於是便詐自稱公子扶蘇,項燕,為天下唱,從民欲也,後來果然多有應者。」
所以要讓驃騎將軍的船隊靠岸,貝倫尼斯港幾乎是唯一的選擇。
陳湯本來想說雞鳴時分動手,又想起這埃及的雞叫鳴不一定和東方一樣,只能改成:
褚少孫聽得心驚,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更讓他訝然的是,那八艘商船的船長並未面露驚異,反而一個比一個興奮,看到他的眼神,坐得與他近的那一位也不裝了,掀開自己的白棉袍一角,露出了裏面的漆黑的甲!
「千里奔襲?」
「陳校尉以為,此事是真是偽?」
算算日子,驃騎將軍現在才帶著三千餘人——身毒都護府海軍的全部啟程西航,最早也要二月中才能到埃及,他們能在這港口撐住一個半月的圍攻么?托勒密m.hetubook.com.com國可不是匈奴,攻城是有一套的。
「校尉妙計,不愧是得了驃騎將軍真傳!」
這次西來的商船一共八艘,水手加上划槳的,共四百餘人。商船上的人都穿著白衣,那是寬大的印度棉袍,冬天時一裹就能當睡袋。
陳湯卻反問吳在漢:「吳大夫,你可知驃騎將軍最厲害,百試不爽的戰法是什麼?」
褚少孫剛想說史非巫卜,陳湯已替他回答了:
褚少孫等人在船艙外焦急等待,卻見裡邊燈燭閃爍不定,讓頭一次經此此事的褚少孫緊張不已,港口裡隨便一點人喊馬鳴都讓他騰地站起,坐立不安,卻見樂浪號船長卻還有心思讓人煮稻米吃飯,下著鹹魚湯,稻飯一碗又一碗下肚。
……
吳在漢沉吟道:「若女王尚在,那自不必說,當以我先和談威逼為主,但如今女王已出奔,就只剩下三條路了。」
等八艘船的船長都到后,陳湯召他們開會,最後又喊了褚少孫進來:「今日之事,先生若不來做了見證,他日作史時,便不好下筆了!」
褚少孫連同兩位船長都被請了出去,船艙里只剩下陳湯和吳在漢,這船上擠著許多人,不太隔音,二人湊得很近,燭光將他們影子映在艙壁上。
這時陳湯與吳在漢才出來,對樂浪、遼東兩位船長附耳一番,讓他們派人順著連接木船的長板,挨個去通知商船,不許點火,勿使埃和圖書及人發覺。
但這是任將軍早就計劃好的事,反對無效,陳湯只鬱悶將軍似乎給他愛徒劉更生交代了一切,卻沒有向自己這女婿透露。
陳湯高舉環首刀指著太白星,這下也不必裝了,大聲對船上全副武裝準備動手的漢家士卒說道:
陳湯笑道:「當初我是不贊成此事。」
褚少孫旁聽的,是一場膽大妄為的軍事冒險。
吳在漢道:「向女王還禮,順便……」他露出了笑:「替將軍再試探這埃及國虛實,離間女王與法老,不曾想都不必我親為。陳校尉,這些事,驃騎將軍在你我離開前不都囑咐好了么?」
吳在漢笑道:「我父曾在匈奴被扣押數年,若埃及人敢對我下手,驃騎將軍就可以在忠節正侯蘇公那段話后加一句……『獨埃及未耳』了!」
這下明白了,那八艘船上,恐怕沒有一個商賈,全是漢卒,亦或是兩種身份皆有吧。
吃到第二碗時,船長停了,嘀咕著說:「待會恐怕要動武,不能吃太飽。」
「按吳大夫先前所說,這埃及國法老與女王不睦,加上大臣慫恿,倒很可能相互傾軋,只不想偏挑吾等抵達時出事。」
「即便能以五百人……」
「先下手為強!」陳湯將匕首戳進案幾一角:「埃及人雖有防備,卻也不曾想吾等已知起國內動蕩,就乘今夜舉事,以船上甲士材官忽然襲擊,奪了這港口,以待驃騎將軍抵達!」
「不是。」
「和當年https://www•hetubook•com.com驃騎將軍西征一模一樣!今太白出高,用兵深入吉,淺入者凶,先起者,大勝!」
難度不小啊,這是安排給「白衣商賈」們的任務,陳湯自己則要帶著主力,兩百名甲士,直撲城牆之後,有兩千名托勒密兵守著的貝倫尼斯城,埃及「太傅」狄奧多圖斯就在裡頭。
「那一定是結硬寨,打呆仗?」
甚至不是大秦,在安息將秦將克拉蘇殲滅后,大秦再次東征的可能性已微乎其微,更何況眼下龐培與凱撒已撕破臉皮開始內戰。
陳湯顧不上受用,又擦了一下刀,也不放回刀鞘中了,就提著它出了船艙,披甲站在冷風嗖嗖的船頭,一直盯著東方,直到那顆在日月皆失位時天上最亮太白星漸漸顯形。
二人通過氣后,一切便簡單多了。
陳湯用匕首挑著燭火燈芯,搖頭道:「如此戰端一開,吳大夫豈不是要成了人質?」
「也不是。」
這下吳在漢放心了,身毒都護府諸位關西侯、校尉,多起於行伍,甚至是淘玉工,沒什麼文化,尤其是年輕一輩中,儘管任弘努力培養,但能文能武可獨當一面者,唯獨陳湯一人。
褚少孫被船長們推著出了門,只剩下陳湯捧著他那把環首刀,用磨石一點點擦著,吳在漢知道這是陳校尉的習慣,離開前最後一次作揖:「校尉曾奪取獅子國港口,奪城陷陣之事,我一個外行也不敢多言,只有一問。」
吳在漢頷首:hetubook.com•com「然也,事到如今,為之奈何?」
「還能是什麼?」
過去似乎有連接大海與尼羅河的運河,然吳在漢上次出使路過時,發現早就因泥沙淤積堵塞,變成了一條幹枯的谷地了。
陳湯道:「使者與校尉畢竟不同,我要假借商船之名,等驃騎將軍抵達時在岸上接應。」
吳在漢正要說第二,陳湯也制止了他:「第二無非是天一亮就撤走,回示巴或哈拉毛國等待,等驃騎將軍大軍抵達,再一起殺回來。」
陳湯倒還冷靜,反問吳在漢道:「不知此番西來,驃騎將軍交給大夫是何使命?」
「褚先生,你喜歡史書,一定也知天象,會占卜罷?」
他伸出食指:「其一為穩妥之法,假裝不知,虛與委蛇,我跟狄太傅去其都城走一趟,而陳校尉停泊在附近。」
「褚先生果然會占卜,看啊,諸位,星卜已出!」
那麼就只剩下了最後一個選項。
陳湯道:「如今那埃及女王不是逃出都城沒了蹤跡么?吾等不妨也舉她的旗幟,放俘虜出奔多做宣揚,攪亂其國中局勢,甚至能讓真女王聽聞后,前來投奔!」
陳湯指著早就被畫好的埃及海陸地圖道:「這埃及國在狹海西岸的港口不少,但能讓數十艘船停靠的,只有這貝倫尼斯港,北方亦有一港,雖更靠近其都城,然盛行北風且礁石眾多不便船隊掛靠。」
陳湯大笑:「兵者,詭道也!我觀驃騎將軍最愛用的計策,一個字,騙!」
「更https://m.hetubook.com.com不是。」
「太白星升起時,舉火為號!」
多年航海,又有驃騎將軍制的地圖,陳湯已經將這世間大小諸國的方位大小強弱都記在腦子裡了,他說道:「都護府之敵,乃是安息、百乘,而非埃及。」
陳湯笑道:「如此便是你我都承認使命失敗,怯懦而退了,此策絕不取!」
陳湯正色道:「我當初反對歸反對,事已至此,卻得奉命行事,力保將軍艦隊抵達時能順利登岸。」
「不,算上划船的身毒人,是一千。」陳湯笑道:「划船工苦,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吃喝拉撒都要在船艙里的方寸之間解決,物故率高。只要許他們從首陀羅升階,再嚇唬說若被埃及所敗,必死無疑,也能派上些用場。」
吳在漢道:「說起來,我記得驃騎將軍說要親至埃及時,陳校尉是極力反對的。」
「故襲擊時,不得燒船使之沉沒毀了海港,而要殺人留船!」
這第一批船隊只是前鋒,身毒還有一支更龐大的艦隊,會在季風的尾巴時楊帆西行。
他雖然屢屢出使見過大場面,可如今跟著幾艘船孤懸萬里之外,忽遭埃及政變,一時間有些無法做出決斷。
吳在漢再作揖:「看來將軍志在必得,但即便人數上千,拿下港口后,有該如何守?埃及國人口繁多,若在驃騎將軍抵達前,發數萬大軍來攻,恐怕不好守。」
「等拿下海港,吾等可以用一千人,裝出五千的陣勢來,讓埃及人躊躇不敢攻。」
「狐假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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