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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海

作者:奪鹿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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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清遠衛 第二章 山河

第一卷 清遠衛

第二章 山河

作為軍戶,而且是獨門獨戶的軍戶,陳沐基本上沒有見到銀兩的機會,即使有,那也是別人手裡的銀子,與他無關。他月俸祿為三石糙米,依照今年的米價一石六百三十文,如果能熬出幾百斤白貨硝粉賣出一千幾百兩銀子,買回米來,是他一百年的俸祿!
或許唯一能在短時間讓他利用上的知識,是土法制硝。
「哥,米送回去了,渾家不能下地,不然要當面來謝你。」陳沐正想著挖洞硝的事該如何操作,便聽漏著風的屋門被推開,邵廷達高大的身影邁步進來,臉上還帶著厚重的謝意,穿著窩窩囊囊的大襖拉過凳子還未坐下便道:「有啥事你說,俺一定給你辦好!」
說到這兒,邵廷達想起什麼,腆著臉有些不好意思道:「沐哥,你跟白百戶說得上話,要不問問今年咱是輪值守備清遠城還是下地耕種?就咱這六個人,收十二人的田,累死都收不好稻。」
生活要繼續,他得想辦法賺點和_圖_書錢。似乎穿越者賺錢總是容易的,可望著米缸陳沐覺得自己滿腦袋漿糊,他知道很多東西,他有超越這個世界幾百年的見識,可他會什麼?
陳沐想了想,他會炒菜,雖然未必能比得上當世知名的廚人,但開一家酒樓帶上自己那個時代的營銷理念生意必然不會太差。可他是個軍戶,這個相對低下的身份讓他在沒有戰事或派遣便無法離開清遠衛所,更不必說自己出門做生意了;他知道小高爐鍊鋼,見鬼的是記憶告訴他衛所里就有幾座高爐。他當過兵懂些槍械保養,可會拆槍保養並不意味著會造槍……他不會拉膛線,更不知道怎麼做底火,何況這時代全世界都在用黑火藥,無煙火藥、定裝彈藥怎麼造?
鬼知道!
「嗯?你說什麼……苦日子何時到頭?」陳沐走神了,並沒聽見邵廷達的長吁短嘆,即便聽見了也不在乎,他只是瞪著眼睛揚起嘴角對五大三粗的兄弟道:「你https://m.hetubook.com.com說我和白百戶能說上話?那咱們兄弟的苦日子,就快到頭了!」
他將屋門掩上,這才開門見山地道:「近日不知怎麼頭昏腦脹,忘了許多事,你知不知道衛所附近有什麼臨近水源的山洞,最好是洞里有死水的。」
並不是那種造茅廁造硝的方法,那是需要幾年積累才能制出一次的方法,他需要短時間完成初步積累,用岩洞現成的硝土去熬。岩洞熬硝還是他小時候爺爺經常講給他的故事,陳沐的爺爺經歷戰爭年代,八歲就跟長輩進岩洞,直到七十年代洋硝大量進入國內市場,土硝才沒了出路,不過這方法倒是讓陳沐記在腦海,每道工序都印象深刻。
陳沐見兄弟來了,便不再去想,洞硝是一定要制,但不是現在。頭腦里記憶時清醒時而糊塗,再加上過去記憶帶來的時空錯位感對他造成的影響,他要先弄明白自己所處的明朝衛所究竟是什麼情況,否和圖書則心裏一直帶著不安與忐忑,什麼正事都別想干!
軍戶逃走,同樣的田地由更少的人耕作,留下的人便活的愈來愈似豬牛,耕不動的官田荒了都不怕,上官的私田卻是一定要耕作好。長此以往,衛所軍戶名為官軍實為農奴,也不是虛言。
百戶白元潔,字靜臣。這個人,陳沐兩輩子都認識他!
「清城北邊就有啊,咱小時候老去裡頭玩,地上還有辣土,你拿那玩意兒混著乾糧讓俺吃,辣得直哭!」邵廷達驚訝無比,喊道:「這你都不記得了?」
注:白元潔將軍曾參与萬曆援朝之戰,抗擊日軍並在海戰中獲勝,不要說不合時宜的話喔。
不過要說到收割稻田,陳沐或許還有點別的方法,不過這需要有個匠人才行。
邵廷達是最不願意下地耕作的,在陳沐斷斷續續的記憶里,往年邵廷達一家能幹活的都下地,累死累活他們小旗才能不違農時。今年他老婆生娃,老人又年老體衰,「唉!」邵廷達長https://m•hetubook•com.com長地嘆了口氣,搖頭道:「這兩年沿海到處鬧倭寇,那些個高高在上的將軍用親兵、用募兵,咱這些世兵成日就耕田耕田,連兵都不練,苦日子啥時候才到頭!」
「這有啥難的,等咱們旗輪上守城,下值便帶你去。」軍戶無事不能出衛所,他們的活動範圍就在清遠城近郊一帶,若去山洞沒馬夜裡肯定回不來,只能等輪到他們守城。軍戶耕田與輪值是二八分,整個衛所兩成旗丁入城當值守城、巡邏,八成軍戶耕田。在清遠衛,便是按百戶部下十個小旗分配。
上千兩銀子,放在哪兒都足夠令人瘋狂。
雖說是解放后的土法,卻也要比古代集室內潮氣成硝要高明一些,主要是用岩洞中積累千年萬年的硝土一朝熬成,產量極大,幾個人半年出死力氣就能熬出一萬斤洞硝,轉手賣出便可賺上千兩銀子。
殺人的錢,是那麼好掙的嗎?
戚繼光的兵在福建殺倭寇,一個倭寇甲首朝廷給出三十兩賞銀;清遠https://m•hetubook.com.com衛近年太平,過去父輩人殺山賊以頭顱換賞錢,也就才能得八兩。
清遠縣外到處都是清遠衛的地,分散於各個百戶所軍戶耕作。過去軍戶耕作的多,收成刨去上繳朝廷還能留下不少富餘,但那時朱元璋立國時候的老黃曆了。如今衛所高官私田越來越多、官田越來越少,同樣的土地同樣由軍戶耕作,累死累活收成剛剛夠上繳朝廷,日子過得艱難,便有了逃戶。
「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一聽兄弟說是辣土,陳沐面露喜色又很快收斂,但上翹的嘴角怎麼都掩不住心頭的喜意。爺爺說過,硝土分酸甜苦辣,酸甜最差、辣的品味最好。接著正色對邵廷達道:「改天你帶我去看看,說不定能在洞里做些事。」
陳沐一輩子都沒感受過什麼叫吃了上頓沒下頓,突然遇到這種情況讓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儘管爺爺當年講這過程不下十遍,他聽得耳朵都長繭,畢竟沒親手做過,陳沐心裏也沒底,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做成之前,不能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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