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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夷老實得很，既然你回來了，水師的兵也該調走了，有日再會！」

「還能怎樣，短期取利的總督都應允了，另外幾條，意料之中。」陳沐搖搖頭，看見周行臉上失望之色漸濃，「你這邊怎麼樣？」

「誰吃飽撐的要弄死他們，我還指望著他們給廣東輸稅呢。」陳沐擺擺手，合著這幫人這就把自己當成俘虜了，道：「去告訴他們那些貴人，現在可以出來了，一個時辰后，我要在這見到他們，沒來的人，船至沿海擊沉、人至沿海宰了。我去找周縣令合計這事去。」

「千戶不用擔心這個，卑職想過這個問題，所以跟周縣令商議后，讓邵百戶把他們分開了。」石岐抱拳解釋道：「他們就像各個總旗小旗一樣，和兵關在一起易生變故，但旗官和旗軍分開關押，沒了領頭人，那些兵也就想著每日吃飽喝足，只要送一口飯，沒人生亂。」

混跡在濠鏡的明人海盜似乎一下變得炙手可熱，受聘ｗｗｗ.ｈｅｔｕboｏｋ•ｃｏm•ｃom于各個夷商、船長充當翻譯，讓來自徽泉二地的海商又出了一把風頭。

香山濠鏡。

倭人哪兒會上千戶地跑到濠鏡這個小地方來，裡頭撐死能有三百戶倭人就已經是高估了。

有些事只有見識過了才知道厲害。

但說真的，陳沐真希望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百姓永遠都不必知道。

這個時代的南海，明人才是海盜的主力軍。

香山縣升府，香山所升衛？

對他們來說是分辨夷人身份地位的大好時機。

關閘一關，誰知道濠鏡真正發生了什麼！

市政廳里挺熱鬧，從香山調來的衙役進進出出，搬運著書信之類的物件送上馬車，再由他們輸送至香山縣衙，周行正在內里的屋子裡伏案寫著什麼，抬頭見是陳沐，急切道：「陳千戶，你可算回來，總督怎麼說？」

這倒不至於讓陳沐心裏發堵，幾騎輕健快馬回香山的路上，陳千戶一路高歌www.hetubook.com.com著不知名曲調，他想要的張翰都給了，既不會被調到廣海衛受人轄制，在濠鏡澳的管理也不會束手束腳，這對陳沐來說就已經夠了。

推動變革、促使進步者，古往今來才區區幾何？

「不管他們，回頭陳某去找他們的首領，現在該咱們去和他們的貴族談談濠鏡的新法令了。」陳沐對周行笑笑，道：「周兄只管宣讀法令條陳，陳某來讓他們答應。」

陳沐沒忘細了去想，廣州府守備這麼嚴整，曾一本來不來還要兩說。海寇要是不來，一切承諾都只是鏡花水月。

難道還不能偷摸弄？

「不用你找翻譯，你就說漢話，讓他們自己找翻譯，找不到就別聽，又不是他們說了算。」

周行對此存疑，起身讓從吏收起書錄跟他一道走向議事廣場，邊走邊道：「言語不通，就算有你找的翻譯，番夷也未必能聽懂意思，給他們定規矩，太難。」

最讓陳沐開心的，應當是老總督給了hｔｔps://ｍ.heｔuboｏk•com•ｃｏｍ他一個承諾。

周行還真搬進葡萄牙人的市政廳了。

「臨戰不要貪功，廣州四衛都靠不住，你香山守備府城是重中之重，做好了這事，往後讓你不受轄制。」

那幾道條陳都是陳沐事先與周行商議過的，周行在這方面要比張翰有些見地，雖然起初也覺得是無益之事，但他親眼見過炮台發炮驚天動地的巨響，也知道火炮對敵軍士氣的打擊有多厲害。

回來花了幾日時間，濠鏡澳上卻沒絲毫變化，只是街上少了許多行人，蕭索的很。

又有幾人，能扛得住反噬呢。

陳沐沒跟張翰深究，即使說動了張翰，人微言輕的他也說不動廟堂之高。

「早拿下了，你剛走你那義子就帶人把炮台奪來，交由付百戶手下一總旗看護。」

石岐給陳沐指明周行的去處，自己轉身走去下令，陳沐在議事廣場笑了。

事實上，這次和張翰的談話更堅定了他要儘快建立衛學的想法，現在他可要獨力奮戰韜光養晦和_圖_書，當香山衛學建成十年，再抬頭看，陳爺身後當有人搖旗吶喊。

張翰貴為兩廣總督，對夷人了解甚少，耳濡目染卻已是明人翹楚，倘若連他都是如此了解，想要勸服那些身處廟堂不曉夷事的朝廷大員呢？

不能在濠鏡設立學校，朝廷對衛學可是應允的。

周行抬手敲敲桌上的小擺鐘，接著把書冊推過來道：「夷人此物頗為有趣，濠鏡的百姓已統算出來，我明朝百姓四百多戶，常住島上的夷商一百多，不算他們的僕人，其中倭人數額之巨觸目驚心，足有千戶。」

石岐說著露出有些陰險的笑容，道：「倒是那些番夷中的貴人受不了，這兩天鬧了好幾次了，聽李旦說是怕咱把他們弄死，還說什麼在他們家鄉像這樣的俘虜，是可以輸錢放掉的，這幫蠻子說咱是蠻子。」

得不到朝廷支持，他偷偷干，無非不能利國利民，但利己還是可以的。

陳沐放心了。

想用朝廷生員進夷人學校，也無非是想要用這個時代最聰明的明朝人和*圖*書去學習外國人有好有壞的技術罷了，如果不能用生員，難道用普通百姓就不行了嗎？

不受轄制是什麼意思？

至於老總督不同意的那些百年大計，其實無礙。

等陳沐與周行一道行至議事廣場上時，旗軍搭起木台，夷商從各個商鋪里由僕人搬著椅子接踵而至。

一個人，是不足以對抗一個時代的。

拿四六不懂的生手進葡萄牙炮廠學徒，等他學成再教授香山所的老練匠人，鑄造與鍛造，中西結合的使命完美達成。

陳璘帶著水師離開，不過他的話讓陳沐奇怪的很，按他的想法，完全沒估計到會耽誤這麼長時間，番夷被圈在軍營里也沒出一點兒問題？

可惜這不可能。

似乎全世界都講究座次，但陳沐面前的情況分外詭異。

「不對，那不是倭人。」陳沐擺起一根手指笑了，道：「有咱們的倭寇冒充倭人，他們是海寇，怕統計后抓住他們處死。」

陳沐滿不在乎，突然想起來轉頭問道：「對了，這幾日島上剩下那座炮台拿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