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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海

作者:奪鹿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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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卻北蠻 第六十一章 重現

第三卷 卻北蠻

第六十一章 重現

更有諸衛軍士平平無奇的刺殺射擊,但正因如此,人們才對陳沐寄予厚望。
有人在陣前倒出一條線的火油,有旗軍執火把在旁侍立,小旗箭曳著尖嘯聲在木人中炸開,預備三排輪射的南洋旗軍每人腰間都塞著兩顆掌心雷。
旌旗獵獵,東風卷著煙塵擦肩而走,當旌旗停擺,那些著甲持銃的武士面北而立,領軍者翻身下馬抱著兜鍪,披髮仰頭向城上望著,抬起右手成拳。
皇帝在蒙古人面前落了面子,夾槍帶棒地回敬一句,可是城樓上朝中諸多大員為陳沐抹了把汗。
陳沐笑了,正好他沒帶矛,重現拒馬河,別說是北虜,就是變形金剛都用不著他衝鋒。
這位次輔眉目軒朗,美髯及胸,袍服潔凈摺痕分明,雖輕聲笑著不動聲色,卻暗暗輕拍皇帝手背,放緩儀態扶著皇帝至城垛女牆,道:「鼓聲正急,臣聽人言陳將軍銃為天下利,人們說他的炮比銃更利。」
人有逆鱗,隆慶皇帝就是高閣老的逆鱗,他走近幾步,近乎蠻橫地推開中間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大漢將軍,臉貼臉地對上年輕力壯的多和沁,頓了頓才後退一步,不屑地笑了。
因為閱兵,其實並沒有太多新意,很多人來之前根本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來了之後又沒有準備時間。
今年他已有五十七歲高齡,雖然年齡到了但耳朵並不順,皺起眉來就連鬍子都被氣的一翹一翹。
鼓聲稍緩,方陣由跑動轉為齊步,接著在一聲簡短的軍令中立在城下,五百個斜握鳥銃的旗軍穩穩地全部停住,馱馬嘶鳴里,陣形方正,無絲毫凌亂。
旗軍起身面南,火炮快速卸下,向調轉炮首面南,就在陳沐想要繼續對旗軍下令時,他聽到身後城上傳來盡量洪亮且陌生的聲音。
炸個痛快!
儘管他一口氣做出三道命令,實際上還有一句他沒說,他只是抬手握拳,旗軍就已經動了。
好在它們學會了。
隆慶皇帝很想看仔細看清陳沐的軍隊究竟拿著什麼兵器,險些離開龍椅,但他沒有。和*圖*書
「立定!」
因強勢並堅信二龍不相見的嘉靖皇帝給隆慶皇帝帶來伴隨一生的陰影,使得如今的皇帝即使掌握天下權柄,依然顯得生性有些懦弱,但他已經很努力了,他裝作鎮定地輕笑一聲,並未說話,把不安的手藏在圓領龍袍的大袖裡。
他本來想說指哪兒打哪兒之類的話,但覺得那樣太粗俗了,討好滿分但畢竟還有外國使節,會讓宗主國在朝貢國面前丟份兒。
小心眼的高閣老轉過頭來,並不昏花的眼睛里閃爍著危險。
說罷,陳沐也沒指望聽見城頭的回應,起身翻身撥馬面南,抽出腰間佩刀。
隆慶皇帝永遠不需在這樣的情況下擔心,因為在他身邊永遠有一個護徒狂魔,高拱。
鼓聲確實更急了,因陳沐認為戚家軍極為精悍,紀律性不亞於他的旗軍,單單齊步恐怕不能在觀賞性上勝過戚家軍,所以在操練中專門著重聯繫持銃奔襲,而且要求與齊步前進一樣。
儘管其中有戚繼光那樣唱著軍歌令人眼前一亮的軍隊,但也有像遼https://www.hetubook•com.com東新任總兵的具裝甲騎,像一堵牆般衝鋒而過;或大同總兵馬芳的騎兵,城上人還沒反應過來已一陣風般離開,留下滿地不知何時射出的羽箭。
謂君無戲言,皇帝既然開口說萬全防線以後是陳沐的,那以後就是陳沐的,他的兵要是表現不好,在大閱中令皇帝難堪事小,死只死他一人;若沒有本事卻丟到萬全防線,不能震懾北虜,將來死的可就不是只他一人了。
咚,咚,咚咚咚咚!
當然了,他也沒準備完全像拒馬河表現一樣,他揮刀下令道:「小旗箭,放!火炮、鳥銃,校位預備,輪射陣形!」
今日這條御道飽經人踩馬踏的摧殘,把營地的塵埃都帶到御道上,當他們跑起來那些塵土被卷在身後,黃蒙蒙一片。
「陳將軍,倘南面為北虜,朕命你,重現拒馬河之戰法。」
陳沐是最後一支受閱部隊的指揮官,儘管他的官職不應當安排在最後,但馮保與幾位次輔商議後為避免後面的大閱太過乏味,將他安排在最後。www.hetubook.com.com
陳沐勾起嘴角,露出森森白牙。
「據老夫所知瓦剌剛與俺答聯姻,使者話里的意思,是希望俺答死在萬全城外被陳將軍用銃打死?」
最大的難點不在旗軍,而在馱馬。
「很多火炮,陛下。」在高拱與多和沁爭鋒相對時,另一位此時寶劍藏鋒的次輔則走到龍椅旁邊,扶著隆慶皇帝的手,道:「您一定想看看,重炮走得很快。」
就連隆慶皇帝見到譚綸頷首,心裏也鬆了口氣,不過這氣兒才剛上到一半,又因瓦剌部使者多和沁的笑言把心提了起來。
他是張居正。
年輕的瓦剌准格爾酋長多和沁戴著豹尾大帽,看著城下陳沐正走來的方陣冷言道:「大明天子依仗的軍隊連一根矛都沒有,難道是打算在韃靼騎兵近來時用火銃敲死他們嗎?」
五百旗軍下拜,三十一門火炮的炮首都被調成俯首模樣。
所有人都在看譚綸,城上朝廷大員只有他最知兵。譚綸頷首,人們就知道——陳沐是可以的。
蒙古聖獅,是草原上人們對俺答能征慣戰的讚譽。
有資格在和-圖-書城樓上觀禮的都知道,這次閱兵實際是陳沐的點子,他應該能給皇帝帶來些許驚喜。
當陳將軍騎高頭大馬在隊伍最前趾高氣揚地踢踏前行,其身後訓練有素的旗軍踩著戰鼓轟隆,整齊劃一地扛銃以密集方陣直前,就行軍布陣來看,譚綸認為這雖然在遭遇戰中不如戚家軍的行陣樸素有效,但也夠了。
說著,他擠著眼睛看向俺答部下使者,殘忍地笑道:「還是說,他以為單憑火器就能打死右翼三萬戶的聖獅!」
「是老夫聽錯了?」
陳沐單膝拜倒,低頭對城上高聲道:「陛下,末將陳沐,皇命所在,願為驅馳!」
這更整齊、更好看,也更有威勢。
多和沁啞口無言,他確實是這麼希望的,俺答在漠西把瓦剌欺壓的太厲害,瓦剌四部沒有誰不希望俺答死在與明朝的戰爭中,但當著俺答使者這話他不能這麼說,只能緩緩搖頭。
八馬並排拉兩架鼓車,譚綸在城頭看得清楚,心裏暗笑這是陳沐為大閱趕工操練才能達到如此效果,但面上仍舊端正肅穆,瞥了首輔次輔一眼,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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