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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打仗的行家，聊勒班陀戰事時，陳沐在套話；聊馬尼拉攻城戰時，唐胡安在套話；他們各自有保留地向對方講述戰事，也同時得到自己所想要的情報。

「西班牙人在這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如今井井有條，時代變了，你們還在用上古時的管理方法。」陳沐彷彿王婆賣瓜般循循善誘道：「你聽說過現代化么？大明已經現代化了。」

陳沐說著扯過綢巾在嘴邊擦擦，愉悅地拍拍手讓席間鼓樂撤下，道：「現在我們來聊聊賠償的事吧，七百萬兩白銀，薩爾塞多過世前應該把這一消息送至馬德里了吧？」

海，海關？

利貝拉還沒翻譯完第一段話，便被陳沐打斷道：「你看我像貧窮的人嗎？別提錢，沒有白銀也可以用其他方法支付，以物易物，甚至用無形的東西，都沒問題，把心放回肚子里。」

利貝拉神父似懂非懂地翻譯，唐胡安聽著也是懵懵懂懂，迷迷糊糊道：「以物易物是可以的，定價的事可和圖書以再議，欠款很難一年支付，能否寬限幾年，國王的要求是自議和之日起，馬尼拉與西班牙重新恢復貿易，有貿易才有錢來償還賠款。」

「呂宋的戰事是不可避免的，但我們可以避免墨西哥的戰事、避免第二次呂宋或發生在塞維利亞的戰爭。」陳沐抬手在酒案上點著說道：「如果要停下這場仗，現在正是時候。」

「誒，我真覺得由大明去西班牙開設海關不錯，你們的財務槽透了，打仗居然要國王去借款，不如把海關給我，五年之內轉虧為盈，大明官吏有管轄三個西班牙那麼大土地的經驗，你看呂宋。」

十六世紀的人說十六世紀的現代化，這好像是沒毛病的。

「就像西班牙的尼德蘭、米蘭，這和亞墨利加是不一樣的，如果我的軍隊踏上墨西哥，你們的國王也會很生氣，但這和我派兵去尼德蘭能一樣么？」

易地而處，十年前的大明替代奧斯曼去與神聖同盟打勒班陀海https://www.hetubook.com.com戰，只會用三倍以上的賬面兵力，打一場慘敗或慘勝，沒有更好的結果。

他只驚訝于奧斯曼的造船能力，因為在國土、人口、官僚體繫上，與西方國家不同，這兩個龐然大物有很多共同點，另一方面，陳沐眼中大明就是加強版的奧斯曼帝國。

西班牙有什麼可讓陳沐好奇的，該知道的他在交戰過程中基本都知道了。

「咱們在西班牙設一處通商口岸，租借我一塊沿海荒地，那塊土地屬於西班牙，大明只是租借，當地修建房屋、土地、商鋪一切都由明人負責，比如租一百年，一百年後哪裡非常繁榮，依然屬於西班牙。」

「唉，是啊，在呂宋和林來，我們都失去太多虎狼之師，如果你的國王早派你來。」陳沐端起盛滿黃酒的酒碗一飲而盡，擺手道：「你早來也沒用，那時候是不可能議和的，呂宋、蘇祿、婆羅洲諸國，皆為大明朝貢國，你知道什麼是朝貢國m.hetubook.com.com么？」

「同時，如果國王同意，我可以在欠款中以一百萬兩白銀的代價，來租借這塊土地一百年。」

看想去相互對等，不過陳沐認為自己賺了，因為他想知道的不是西班牙人的戰法與情報，而是奧斯曼帝國的。

接著他對陳沐道：「將軍，就像菲律賓和關島的戰事一樣，沒有意義，這本是可以避免的戰事。」

但權勢給人帶來最大的好處正是能讓人信手拈來的謊言變成現實，當酒宴開始時，馬尼拉王城的每個與宴者面前的餐桌上都擺著從黃酒到燒酒七種名酒。

現代化這個詞，別說作為翻譯的利貝拉神父翻不出來，席間端坐聽陳沐大言不慚的高拱和徐渭等人都只能面面相覷，鬼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東西。

但相同的情況是，奧斯曼在勒班陀海戰兵敗，被摧毀二百三十艘槳帆船后，僅用一個冬季比開戰前還多的船艦下水，重新組建艦隊。

陳沐並沒有準備七種酒，他只是隨口一說。

「馬尼拉航m•ｈeｔｕｂｏoｋ.ｃｏm•cｏｍ線因戰爭被切斷，王室艦隊不能運送貨物，國王無法借款來支付巨量的白銀，如果有其他方……」

七百萬兩白銀，唐胡安聽到這個量詞就頭疼，不過他早就做好難堪的準備，他對陳沐致歉，隨後為難道：「陳將軍，你所要求的七百萬兩白銀，西班牙確實無力支付，別說是為避免發生在尼德蘭的戰爭，哪怕你真能派兵去尼德蘭，國王陛下恐怕都沒有意見。」

「當然這對我也是有利的，我的商賈到西班牙去，可以賺取更多利潤，但不同於你們的商賈，我們的商賈借你們的土地，當地不交稅，所以每個商店的利潤，兩成直接交給西班牙國王。」

對奧斯曼帝國，唐胡安沒什麼保密意識，幾乎知無不言。

二倍有餘的國土、三倍有餘的人口、更加先進的官僚體系是大明的優勢，但也更加故步自封，主要戰爭在大中華圈內部，使戰爭對軍事改良極為匱乏。

陳沐和藹地笑道：「陳某並非嚴苛之人，大明的百姓與官吏都極為hetubook.com.com寬宏勤勞，實在不行，我派人去西班牙開設海關也是可以的，世界這麼大，怎麼會容不下西班牙與大明呢？」

「不但西船到馬尼拉來，明船也到塞維利亞去，我們讓這條商路更加繁榮。」陳沐想這事想很久了，他說道：「我聽說西班牙國王經常把賦稅、礦山都抵押給商人來得到借款，就算把本國商人都借完，才能借多少？你們的人口少，所產器物自然不多，幹嘛不來找我？」

「恢復貿易、分期付款，要看議和的條件了，其實我認為明西之間並非僅有戰爭與貿易，戰爭一個贏一個輸、貿易有賺有賠，但合作是共贏。」陳沐攤手道：「兩個國家太過遙遠，我們有很多可以一起合作的事，比如合開礦山、合設海關，更比如在你剛剛說的塞維利亞，由國王租借給我國商賈一塊土地。」

唐胡安喝了兩碗燒酒，嘬著煙斗，面容倍感苦澀，道：「我贏了戰役，神聖同盟卻輸了戰爭，僅半年，奧斯曼依然與威尼斯簽下條約，那是沒有意義的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