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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海

作者:奪鹿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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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立軍府 第四十六章 手本

第五卷 立軍府

第四十六章 手本

譚綸點頭,隨後苦笑,咳嗽兩聲拱手道:「緬甸、安南之地,朝中都不甚了解,還需翻找卷宗,不過南洋軍府歷來戰事戰報,在下都仔細看過。」
張居正說著又笑了,隨後肅然道:「仆今年有五旬,往多了說還可輔國二十年,到時經歷南倭北虜的老將能臣都已不在,唯他陳南洋還正當年。」
張居正笑笑,緊狐裘將譚綸迎入府中書房,把譚綸扶到客座上,這才自己落座,帶著帝國首輔臉上少見的得意問道:「少保可覺明亮?」
「關竅還在陳南洋第二封手本,這個要拿到朝上去議,請部堂來,就是要心中有底。」
「陳南洋三絕在船、在炮、在銃,重炮當前強銃在後,專擅以寡敵眾,儘是恃強凌弱。」
「他能看上工部?你譚少保寫信問他,看他願不願回來做工部部堂。」張居正本是玩笑,說著卻正色道:「若陳南洋做工部部堂,以其管軍的律令來管工部,說不得又是一賢臣呀。」
「也許他們說的對,年老體衰之人不宜擔https://m.hetubook.com.com當部堂,如今天下戰事方歇,也到了在下該辭官的時候了。」
「閣老這是何物?」
「他派去安南莫氏商議借河道的使者被殺,因此打算先助安后黎、占城、安南總兵三家攻滅莫氏,再攻緬甸宣慰司。」
張居正又好氣又好笑地說著,示意譚綸去看第二份手本,道:「當時多半是帶著氣寫的手本,近年雲南多受緬甸宣慰司攻擾,其地多山道路難行,故不能制。」
張居正邊踱步邊說,回過身手指點在第二封手本上,道:「把他召回京師,對他好。」
譚綸笑出聲來,仔細端詳著手邊壁掛琉璃盞,這才正色對張居正拱手道:「閣老前番說天下戰事未歇,此次招在下前來,是哪裡又有戰事?」
「安南莫氏不尊朝廷,錦衣衛已去探查此事虛實,若確有此事,南洋軍攻莫氏取河道倒是無妨,勝是皆大歡喜,敗剛好將他召回朝中閑養幾年。」
譚綸一聽就笑了,笑到一半不能抑制和圖書地咳了幾聲,這才道:「陳南洋做的?他不進工部,屈才了。」
「把他放在哪裡都能勝任,未必非在海外。」
「今南洋軍府通商馬六甲直至獅子國,故兩軍府欲南北合攻莽應龍,陸路輜重從廣州府送雲南永昌,水陸四千里,若由海路走安南,僅需兩千里,十日可至,路耗甚少。」
譚綸說起這些胸有成竹:「戰力與薊軍不分伯仲,緬安之地皆近海,兩廣歷年來奏報莫氏多次以戰船驅逐我漁民在珠池採珠,更多次被漁船擊退,依在下愚見,與其擔憂陳南洋……閣老還是傳書問問劉南昌吧。」
萬曆二年朝廷假期方歇,南洋軍府奏報經驛站送入朝廷,張居正急招兵部尚書、太子少保譚綸議事。
張居正與譚綸交好已經許多年了,如今譚綸五十有七,二人交情更勝,譚綸心知張居正是玩笑,也不在意,擺手道:「前日隨陛下祭祀日壇,冬月風寒,老夫咳嗽難止,還要被人彈劾啊。」
「陳南洋年前發來兩份手本,過年被保定風雪和-圖-書堵在路上,今日才從良鄉送過來。」
「他那字跡誰仿的來,工於書法的趙常吉往丑了學都仿不出,天底下敢用炭筆寫手本的,除了他還能找出第二個?」
張居正說著拿出兩封書信放到譚綸手邊桌案,道:「這其中一封,想必是看了年前雒遵彈劾你,為你鳴不平,陳帥以少見之文華將言官罵得酣暢淋漓,說這天下有三種人言官罵不得。」
「譚少保,人還未入府,咳聲便已令仆聞而相迎。」
書房室內很暖,這沒什麼特別,京師大多宅邸牆壁皆有夾層冰道煙道,外塗保溫椒料,夏為冰牆冬為火牆,內走煙道,以此來去熱取暖。
「養其父母家國、教其叔父師長、保其護國之軍,說雒遵不知誰為朝廷干城,只知私慾下不能安黎民百姓上不能報效家國,只知仗唇齒之利蠱惑人心——這一封手本,拿出去可是要得罪許多人的。」
譚綸眯起眼來,斟酌著對張居正問道:「是陳南洋手書?他不曾與言官置氣,這是誰要害他吧?」
陳沐對緬甸和圖書戰事非常理智,但對安南就不是那麼理智了。
「他的書吏趙常吉說他以前感慨治倭寇,說大明的倭寇,那些奸妄之徒各個都是走錯路的人傑,叱吒風雲的海盜沒一個死在海上,都死在陸上。」
張居正不屑地搖頭,安慰譚綸道:「他得罪過馮大伴,不知夾著尾巴做人終日彈劾這個彈劾那個,馮保想起來了自會收拾他。」
「你可不能走,天下戰事也未歇呀。」
張居正說著一錘定音,道:「第一封手本譚少保看著高興高興也就罷了,不給他發出去,滿腹牢騷話,空得罪人,沒必要拿到朝中去議。」
畢竟南倭北虜的憂患,已在他們這代人手中消弭。
「工部琉璃燈,燒蒸機驅電機,水汽為動,發電以亮光,燒爐出煙走火牆,冬日驅寒。」張居正脫去裘袍,再端坐回位上,道:「燒煤並不比過去冬日取暖要多,還能發亮。」
但張居正的書房特別在於,牆壁上有四盞琉璃燈,不見火光卻能發亮。
「就是今年不把他召回來,後年大後年還是要召,m.hetubook•com•com等你譚少保辭官,兵部可就沒他認識的人了。」
「雒遵的彈劾少保也不必放在心上,清談之人,怎知治國高論。」
不過這次應招登門,譚綸只覺有工部匠人出入首輔宅邸稍顯凌亂,但除了遠處隱隱傳來的轟隆聲,倒無其他異狀。
看此時張居正玩笑的興緻差不多沒了,這才發問。
張居正府邸很大,譚綸以前身體健康的時候沒少來,深知首輔是有潔癖的,衣裳要一絲褶皺沒有,府中也要沒有半點雜物。
從他來時就有這個猜測,不過看張居正有閒情逸緻開玩笑,又覺得不太像。
譚綸老了,真的老了,金戈鐵馬已成空話,他更嚮往薄田數畝,宅院中看戲聽曲兒的日子。
「那工部就沒了,南洋軍府踐行軍令最徹底的就是初犯銃斃,多少人夠他殺?」
聽他說到這,譚綸猛地抬起頭來,就見張居正無可奈何地嘆息道:「當年先帝一紙詔書將他派發南洋,未嘗沒有嬌寵之意,賴其年輕、功勛卓著,哪怕誇下海口為朝廷輸銀不成,教他下南洋玩玩也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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