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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妥當，只待著皇帝擺駕北洋，陳沐一直以為那座將台是皇帝用來觀禮的，其實並不是。

「待朕親政之日，官銜即刻授予……這，不算當著列祖列宗違制吧？」

當陳沐順著耳房中小門進入萬曆皇帝的『作戰指揮室』，凌亂的桌案已被收拾整齊，牆壁懸挂宏大的天下輿圖被當做背景。

又不是東宮，除了正殿，攏共兩個暖房兩個耳房，偏殿是哪兒？

這是，太后要召見自己？

等陳沐真的站在南方面朝北方也就是面朝太祖皇帝神龕、神牌、神椅，見小皇帝在東面自宦官奉上寶盒中拿出一隻小斧頭，他才後知後覺地知道萬曆要做什麼。

出耳房時兩列大漢將軍邁步跟上，陳沐心想著自己左右也即將開始遠征，數年不在中土，等再回來興許小皇帝已脫離幼稚，且耐著心性隨他玩一場過家家，跟著向太廟走去。

「列祖列宗不會怪罪的，朕的大將軍乃社稷之器，非千里之才。」

萬曆在拜將，但儀制錯了。

小皇帝嚴肅的神情猛然一窒，險些笑場，用力咽下口中口水，重歸嚴肅，重複追問道：「今國有危難，需你做大將出征，和*圖*書意下如何？」

小萬曆身著十二章紋袍，虎著小臉兒抱手肅穆立於正中，不等陳沐發問，上前邁出一步，儘力瞪眼咬牙，嚴肅道：「今國有危難，需你做大將出征，意下如何？」

然後他就看見小宦官張鯨在寢宮門口一拐彎，把他帶到有兩名大漢將軍侍立的耳房門口，而且是外門口。

但另一件事是馮保所能管到的，他跟馮保講了講抑鬱症的原理，假託道聽途說，建議小皇帝每旬能有一日或半日歇息玩耍，找點能讓他放鬆的事情去做，不要太過嚴厲。

皇帝並未讓他等，而是在等他。

寢宮，寢宮哪兒他媽有偏殿？

陳沐有心想問，出了復道行至殿前，左右各立手持金瓜的武士，各個以充滿威脅的嚴肅目光瞪著陳沐，讓他也不敢做出輕佻之舉。

不過等他進入太廟，就不這麼想了。

「朕深知東征責重，卻不能為你造古時帝王拜將的封壇，朕如此敬重你，也望你出海后能如此敬重朕。」

至於馮大伴能不能聽進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等他再回過頭，小皇帝已經像個風水術士般從袖子里拿出小羅盤滿地找方位https://wwｗ.ｈetubｏｏｋ.ｃｏm.ｃｏm了，最後在殿中東面立定，羅盤揣回袖裡，面朝西方，用眼角看著陳沐。

王安在陳沐面前小聲提醒道：「靖海伯，您該站到南方，面朝北方。」

似乎這次召見並不像往常那樣輕鬆，當陳沐抵達紫禁城，穿行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皇宮復道，迎面小宦官張鯨板著臉宣讀皇帝命靖海伯至寢宮偏殿等候的詔書，隨後一聲不吭地在前引路。

陳沐大概明白了，小皇帝已進入劇情任務NPC角色扮演狀態，他就會說這句，自己必須回答正確答案，他垂頭行禮道：「臣願意擔此重任。」

張鯨手上拂塵一擺，臉上仍舊沒有半分笑容，道：「請！」

小嘴兒碎得呀，又是訴苦又是請求恕罪的，車軲轆話跟著走。

直至此時，陳沐還以為是哪個小宦官或錦衣惹怒皇帝，讓皇帝找陳沐來把人揍一頓……小孩子經常會做這種事情吧？

小皇帝兩手拿著斧鉞的刃部，將斧柄遙遙指向陳沐，道：「從此上至九天，將軍制之！」

什麼？這個害國家處於危難的賊人，居然藏在太廟嗎？

說了半天，這才回頭看了一眼王安，和-圖-書王安又將香燭遞給陳沐，小皇帝道：「上香，祭拜祖宗！」

這個動作則是警示，告誡將領自重。

國有為難？

「朕為你造了官印，但此時尚未主政，唉……列祖列宗在上，皇帝造的印信居然是私刻！」

雖然陳沐沒進過太廟，歷年祭祀他都有不在場的公事，但此時進入太廟心裏也沒絲毫忌諱，他覺得小皇帝會惹禍，自己在可以勸住他。

不用拜見朱元璋，更不用給祖宗上香，根本沒這麼嚴肅正經。

太廟正殿內供奉太祖皇帝及皇后的神龕與神牌與神椅，其餘各祖宗牌位同堂異室，小皇帝在早已等候於此的親信宦官王安手中接過香燭，向太祖牌位上香，口中還念念有詞。

「陛下，北虜南下了？」

隨後，小皇帝似背課文將看著陳沐叮囑道：「見其虛則進，見其實則止。勿以三軍之眾而輕敵，勿以受命之重而必死，勿以身貴而賤人，勿以獨見而違眾，勿以辯說為必然。士未坐勿坐，士未食勿食，寒暑必同。如此，則士眾必盡死力。」

陳沐腦子一直是蒙的，硬是愣了愣，直到王安以眼神催促，他這才向太祖皇帝的神牌學著小皇帝的樣m.hetubook.com.com子上香，順便嘴裏小聲念叨著對朱元璋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太廟裡太嚴肅了，就像一場小型祭祀一般，雖說這離乾清宮不遠，照樣把心急的小皇帝走得氣喘吁吁滿頭汗，吩咐殿前武士把守左右，抬手袖子蹭乾淨額頭汗水，轉頭對陳沐催促道：「快隨朕進去！」

這意味著權柄。

明代拜將不是這個樣子的，土木堡之後就沒有正經的拜將了，而即使在土木堡之前，拜將的儀式也有所不同，要皇帝著戎服盛裝坐于奉天殿，將軍由西入殿叩頭四拜，承製官宣旨。

只是此時，他尚未明白小皇帝究竟是在做什麼。

那話怎麼說來著？套用那話本里話，陳沐腦子裡作了一場規模空前的水陸法會，各式法器樂器在腦子裡響個不停。

叫代行授鉞禮。

自己吐了句自己的槽，小皇帝一擺袖子，道：「除北洋重臣、南洋大臣外，朕要為你加授亞洲經略、右京兵部尚書，意為經營軍政負責攻略亞墨利加。」

太廟離乾清宮不遠，在紫禁城午門外、承天門內，一東一西為供奉列祖列宗的太廟與社稷壇。

就在幾日前會見馮保，陳沐只跟馮保聊了兩件事，一件是建議hｔtｐs://m.heｔｕｂooｋ•com.ｃｏm內廷十二監四局之一的兵仗局與工部軍器局派人至北洋學習燧發銃、火炮的製作方法，進一步擴大帝國產能。

一進耳房，陳沐就感覺到小皇帝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他居然在耳房隔牆上修了道門！

十月中旬，身處北洋陪老婆孩子的陳沐突然收到朝廷急詔，命他接到詔書便啟程前往紫禁城。

「祖宗勿怪，後輩子孫有難言之隱，親政前受母后管束，只能以此模樣祭拜祖宗……」

這件事並非馮保個人下屬機構，司禮監雖是內廷之首，也只有影響兵仗局的能力，工部軍器局更是只剩影響了。

明目張胆地把耳房當作偏殿了！

像只壞掉的小AI。

「朕，朕有點緊張，靖海伯。」小皇帝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祖宗牌位前的香煙飄向，緩緩吞咽口水，對陳沐道：「你，你給朕磕一個行嗎？」

果然，他剛說出這句，小皇帝再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袖子就朝耳房大門小腿兒搗得飛快，邊走邊道：「快走，朕已齋戒三日，我們速去太廟，晚了會被母后發現的！」

小皇帝繼而嚴肅地將斧鉞正拿，握著鉞柄將鋒刃指向陳沐，道：「從此下至九淵，將軍制之！」

膝蓋跪著不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