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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們編為錦衣后，加以訓練，分散各地，暗訪巡查，一為貪官污吏、二為作姦犯科、三為宗室違例、四為皇莊貪污、五為侵佔軍田、六為霸佔民田、七為皇莊貪瀆。」

在萬曆八年秋，朝廷依舊對撤軍與固守大寧城爭論不已，皇帝自顧自地指揮督管糧餉的梁夢龍為大寧城的戚家軍供給冬衣。

不過年輕的皇帝似乎與他心意相通，不等他開口發問便已說道：「過去朕沒想過田地的事，如今各地報回的數據匯總，朕一經合算，朕的百姓才平均九畝地。」

皇帝說罷，便揮揮手：「你告退吧。」

就聽身後傳來噗通一聲，皇帝的親信小宦官王安正在那解繩子呢，鳥船上帶的小槳船已經放在湖面上，小宦官一擺拂塵：「徐都督，請吧？」

皇帝親自掌握了兵權，哪怕只是幾個衛的兵權，說起話來都自有一股威勢，令人心生畏懼。

與皇帝同乘于清華園前湖的蒸汽船上，感受著腳底下甲板傳來蒸汽機的震動，身後煙囪時不時發出泄氣的嗤聲，錦衣和_圖_書徐都督環顧周遭。

一代代世蔭下來，大半個錦衣衛都是官，掛著百戶銜兒等不到實授乾著大漢將軍活兒的數不勝數，一擴編他們剛好都有實授，他徐爵要有這本事，那多厲害？

徐爵這才剛剛告退，無可奈何地攀著纜繩下船，王安便扶著船舷對他笑著小聲道：「對了徐都督，爺爺說了，該讓錦衣練練打廷杖的手藝了，沒人害怕廷杖可不行。」

以前他也是這清華園的老客人了，那會這園子還是武清伯李偉的，那真是一年四季處處好風光，如今花海沒了、奇石海也沒了，可如今就剩下這二十里楊柳堤岸。

「不想去？不想去就削了爵位，革為庶人，都是朝廷的定計，管朕什麼事？」皇帝瞥了一眼懵懵懂懂的潞王，對侍立一旁的徐爵搖頭道：「但凡畫圈的，都是朕以為能削得動的；打鉤的，朕不知道能不能削得動，徐都督，你要幫朕參謀。」

但皇帝對這樣的數目並不滿意，他還要讓帝國的田多一點，因此m.hetubook.com.com正忙著在清華園對照宗室封國田畝數打打鉤畫圈……誰被打上勾勾，明年開春就裝上船，送到大東洋的宗室大學去。

更讓他后怕的是，此時此刻，他根本不知道皇帝想要做的究竟是什麼。

「朕要想不輕，就得讓社稷重、讓民更重，這樣一來朕就沉了。」皇帝認為自己的邏輯無懈可擊，他抬手道：「田就四種，王莊、皇莊、軍屯、民田。」

「先不要聲張，由錦衣衛將募兵、訓練、監察、彙報、懲處，全部制定一份章程，做好了給朕送過來。」

皇帝一直心心念念的國民收入統計仍無結果，但更加精確的人口、田畝數據正與日俱增，上個月他的帝國田畝剛剛達到七百萬頃，這個月變成了七百零一萬三千九百七十六頃。

四萬還不夠？

在萬曆眼中，陳沐主持的亞洲，就是大明帝國的紙張簍子，該再教育的再教育、該劃地封國的劃地封國。

皇帝擼貓的手頓住，抬起頭輕飄飄地說出個數字，道：「四萬。」

其實wｗｗ•ｈｅｔuboｏｋ.ｃoｍ•cｏm錦衣衛比四萬多，只不過近年來向南洋諸國與馬六甲海峽、西洋軍府駐地果阿、東洋軍府駐地常勝、還有北洋的朝鮮、日本接連派遣，導致如今在籍錦衣四萬有餘，實際在國內的錦衣衛僅有兩萬出頭而已。

坐在艏樓台階上、懷抱橘貓的萬曆皇帝往上定了定頭上的烏紗金冠，聽見回答撇著嘴輕笑一聲，道：「你不是好人，這事就好辦了。」

徐爵的呼吸粗重了，在他看來，這無異是皇帝要恢復錦衣衛監察天下的衝鋒號，在他做錦衣都督這一代。

久居深宮好不容易撒歡進清華園的萬曆皇帝漸漸感覺到，他的帝國進入多事之秋。

他這話音一落，徐爵還環顧左右迷茫著呢，他們現在的位置是湖心，他往哪兒告退去？

徐爵咽下口水，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最後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答道：「陛下要讓小臣當好人，小臣就是好人；陛下要讓小臣當壞人，小臣就是壞人。」

其次他不明白，北疆塞外的戰火燒的正凶，皇帝怎麼又鍾情于削藩了。www.hetubook.com.com

「王莊是最不重要的，所以先拿它下手，能清的都清了。」皇帝眼睛看著立在跟前倆手一直想扶肚子又不敢的徐爵，直至看到徐爵心裏都發毛了，才皺著眉頭探尋著問道：「徐都督，你是好人么？」

在他離開后的鳥船上，皇帝起身看著乘小槳船漸行漸遠的寬厚背影，並不回頭，但他知道王安就在身後：「百官治理地方、錦衣督察百官，你要籌劃督察錦衣的部門，朕看西廠就不錯，你也不要聲張，先從錦衣衛與宮內宦官里挑選人手。」

別管他看哪兒，都覺得被打扮的跟戰場似的。

「募兵的事交給你，他們最好是窮困潦倒的宗室庶人，若因窮困犯過偷盜或乞討者無妨；若犯搶奪、傷人逃竄亡命，可酌情錄用；若犯過殺人等大罪重罪，則單錄一部。」

皇帝說的義正言辭，徐爵都聽蒙了……陛下您不想輕咱就不輕了，這說出來幹嘛？

徐爵自打被叫到這清華園裡，就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不知陛下要擴編多少？」

首先他不知道，好端端的天下第一園怎麼就和圖書被皇帝這幫御前親軍折騰成這模樣了。

而皇帝則緩緩勾起嘴角，看著徐爵幽幽道：「徐都督，你記住了，錦衣衛監察的不是天下，更不是百姓，而是文武官員、皇室宗親……朕同樣也會讓人管著你們的，如果讓朕知道你的人有迫害百姓之舉，你可以猜猜是什麼後果。」

這項受到大多數朝廷官員反對的人口普查取得了巨大成功，並令萬曆皇帝對普天之下的生活的百姓數目有更直觀的了解。

「趁這功夫，先把錦衣衛給朕擴編了，國內剩下的錦衣緹騎至多還剩四萬人，這遠遠不夠。」

「他們的收入還未算出來，但朕以為不會太高，自古以來咱們說藏富於民、而用於民，也說民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可朕不想輕。」

上個月他治下百姓丁口數為七千四百萬，這個月就變成了七千五百二十四萬。

徐爵聽著光想撓頭，拱手道：「陛下要擴編錦衣好說，錦衣什麼都缺，就不缺軍官。」

下了大鳥船，武宦官划著小船帶徐爵向楊柳堤駛去，坐在船上的徐爵只覺背後汗津津，風一吹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