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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劫了你們的經費，可我也還給你們了，袁氏父子那五萬大洋，換算成法幣，至少五十萬，是你們原來的兩倍多。」陳淼道。

「放心吧，吳馨工作的那個診所是德國人開的，日本人一般不敢惹德國人，就別說你們76號這些奴才了。」鄭嘉元拍著胸脯打保票道。

鄭嘉元喝了一口酒，點了點頭：「是呀，要不是你故意放水，這筆錢，我們還真難從袁氏父子手中騙到手。」

不一會兒功夫，一臉疲倦的鄭嘉元也推門進來了，看到正在理髮的陳淼，放下手中的皮包，掏出一張報紙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等待。

「說不上來。」鄭嘉元搖了搖頭，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喝下道。

「那個鍾國偉還在上海嗎？」

「三哥，我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

「雪琴，你不負三水，三水必不負於你。」陳淼站起來，走過去，輕輕的將梁雪琴擁入懷中，在她耳邊柔聲說道。

「雪琴，我怕……」陳淼聲音有些顫抖。

「我是真不知道夏彥冰和宋雲萍如此重要，但他們已經被唐克明盯上了，暴露只是早晚的事情，我不是提醒過你們，怎麼還通過他們匯兌經費？」陳淼怪道。

「我這副樣子，你們能認出來嗎？」陳淼拉下眼鏡兒，問道。

「兩個人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久，更遠！」

「三哥，雪琴姐，你們在說什麼，巧兒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巧兒坐在兩人中將，看看梁雪琴，又看看陳淼，一臉的茫然。

「你也別怪他，他也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現在上海區，除了我跟吳馨，其他人都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和-圖-書。」鄭嘉元替陳宮澍開脫解釋道。

「這兒不就你一個人在看報紙？」

「嗯，算是結束了。」陳淼心懷愧疚的點了點頭。

但是，老百姓根本就不信他們那一套「和平」的謊言，想想都覺得好笑，只能是自欺欺人。

「這汪氏六大開完了，所有會議文件只允許當場查閱，會後立即回收，而且每個人發的文件是編號的，回收后逐一登記並且銷毀，我也沒辦法帶出任何相關會議文件，不過，負責印刷文件廢紙處理在我的職權範圍內，所以，我悄悄的留了一份沒有編號的大會文件，至於大會通過的委員名單，這個我只能憑記憶默寫出來，可能有些不全。」陳淼取出一個文件袋來，遞給鄭嘉元道，「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裏面了，想好了，怎麼跟陳宮澍解釋如何獲得這些東西了嗎？」

「但只要有一點光在心頭，遲早回驅散這人世間所有的黑暗，人心和靈魂也會得到救贖。」梁雪琴駁斥道。

「黑暗是可怕的，它會吞噬人心甚至是靈魂。」

「沒有經驗可以學，沒有經歷，那去經歷就是了，只要我心是光明的，暫時的待在黑暗中那也是為了等待光明。」

「好呀，固所願也。」

「我嘛……」

「你就不怕前面是萬丈深淵，跳下去會粉身碎骨嗎？」

「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戴老闆給我的密令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證你在76號內的安全。」鄭嘉元緩緩的點了點頭。

「對你的刺殺行動失敗后，區座對他另有安排，不過，他這個人你是熟悉的，一旦盯上你了，就不會善罷甘休的。和*圖*書」鄭嘉元道，「他領導的颶風行動隊有自主行動的權力，我也不好過問，所以，你還是要小心點兒。」

既然是熟客，那招呼自然是盡心儘力了。

「陳沐怎麼樣？」

白天他不方便去看梁雪琴，晚上人少，也不容易被人看到，免得給梁雪琴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好。」鄭嘉元點了點頭。

鄭嘉元苦笑一聲：「這不怪你，是我大意了，想著把這一筆經費接收后，就讓她們找機會撤出來的，沒想到你們行動太快了，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我從不賭博，甚至非常痛恨賭博，我的父親就是因為賭博敗光了家產，但我骨子裡還是繼承了我父親的賭的性格，所以我用我的名譽和後半生來賭。」梁雪琴斬釘截鐵地說道。

梁雪琴在麥琪公寓住了十來天了，身體也漸漸恢復了，雖然距離最好的狀態還差一點兒，但整個人比剛進來的時候好很多了。

「雪琴姐，是三哥來了……」門內傳來一道喜悅的聲音，巧兒對陳淼的聲音提熟悉了，一聽就聽出來了。

大會一結束，陳淼的安保副組長的職務也自動停止了，甚至還因為在會場果斷處置搗亂的人被汪夫人關照76號，要予以嘉獎，這些都是謠傳，反正，陳淼可沒聽到任何確切的消息，不過倒是可以自由進出76號了。

「雪琴，你跟我不一樣，我是做這個工作的，你沒有經驗，更沒有經歷。」陳淼道。

「這個倒不難，除你之外，我們在76號還有其他內線。」鄭嘉元道，「只不過這些內線的保密等級沒有你高。」

「不敢，不敢，只是略和_圖_書有心得而已，兄台也對政治感興趣……」

……

陳淼微微一絲苦笑：「雪琴，我從來沒想過要金屋藏嬌，可現在你也猜到，外面的輿論對你不利，如果現在就出去的話，我怕你會受到傷害。」

鄭嘉元放下報紙問道：「您跟我說話呢？」

「我不怕，我曾經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在溫飽線上掙扎賣藝的小女子，大不了再回到那個一無所有的從前。」梁雪琴道。

陳淼讓小七約的鄭嘉元，晚上到了快打烊的時候，在此見面。

「是，三哥……」

「幹什麼，我去看梁小姐，你們兩個跟我走什麼，都給我回去？」這一天，下了班，陳淼換了一身衣服，出了76號的牌坊門，看到韓老四和盧葦在後面跟著，回頭嚴厲喝斥一聲。

「雪琴，抱歉，過了這麼久才來看你。」陳淼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一進來就跟梁雪琴道歉。

……

「我們，三哥您這個模樣，不仔細看，還真是認不出來……」

「隨時可以拋出來為我頂包嗎？」陳淼微微愣了一下，問道。

「三哥，你終於肯接受雪琴了。」梁雪琴兩行熱淚滾落下來，她終於往陳淼的心中走了一大步，而且還是最關鍵的一步。

「不清楚，事實上，現在上海區好多事兒我都不知道，陳宮澍也不讓我知道，感覺，他是在故意的避開我。」鄭嘉元道。

……

「一會兒找個地方喝一杯？」

「你就這麼相信我？」陳淼心中波瀾起。

「雪琴，你要想好了，有些事情開始了，就沒辦法回頭了。」陳淼沒有理會巧兒，而是鄭重的對梁雪琴道。

從小酒館與鄭嘉元https://www.hetubook.com.com分開后，陳淼去了麥琪公寓。

「知道了，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我不會給他機會的。」陳淼吸了一口氣，這真是一個麻煩，點了點頭，「我現在算是自由了，林世群不會限制我在外面的行動，但我身邊不止一雙眼睛，所以咱們然後盡量少見面，有事通過死信箱傳遞，吳馨那邊，你盡量不要讓她知道太多。」

善鍾路，四季理髮店。

「你承受的，我就能承受的。」梁雪琴決然道，「你的路就是我的路，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孤單前行。」

巧兒開門，將陳淼讓了進來。

距離汪氏召開「六大」已經有兩日了，汪偽一系的報紙開始在各大報紙上發動宣傳，吹噓這是一次勝利的大會云云，同時日本在華的控制的一些報刊也在鼓吹汪氏的「和平運動」，聲勢搞的還挺大的。

「有些事，一個人做就夠了。」

「前幾天，那個姓林的夫人又派人送來不少東西，有吃的，還有用的。」梁雪琴道，「接下來，我該怎麼辦，是一直被你當做金絲雀兒養著嗎？」

「因為過去咋倆的關係？」陳淼驚訝道，陳宮澍居然不信任鄭嘉元，這就有些奇怪了。

「哦，也是，這報紙上說，日本首相平沼騏一郎下台了，據說是因為蘇俄跟德國簽訂了秘密協議，日德之間的關係可能要破裂了。」鄭嘉元道。

陳淼感動的眼圈泛紅，一個女人為了他願意用名譽和後半生去賭，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如果她不堅持的話，很可能，她這輩子跟陳淼只能是有緣無份了。

「兄台對國際關係還有研究？」

「方先生，有日子沒見您了。」老闆一hｔtps://m•hｅtｕbｏoｋ•ｃom.ｃom眼認出了陳淼，不過，理髮店的老闆只知道他叫「方文」，並不知道他的真名。

「你能為了我而忍辱負重，我梁雪琴為了你就做不到嗎？」梁雪琴反問道。

「巧兒，是我。」陳淼敲門，並且壓低了聲音。

「兄台，看報呢，都有啥新聞？」陳淼扭頭過來問道。

「是嗎，這聽起來是個好消息呀。」

「那你們跟著我，是生怕軍統的颶風行動隊認不出我來是嗎？」陳淼反問一聲道，「都給我回去，替我盯著點兒。」

「你的事情忙完了？」

「只怕不僅僅是一無所有，還會被人誤解和謾罵，千夫所指嗎？」

「是呀，這日本若是跟德國關係破裂，對咱們來說，那是好事兒。」鄭嘉元道，「只可惜，這寫文章的人哪懂的這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德日同盟破裂，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鄭嘉元道。

就開了一天會議，報紙上宣傳卻連續搞了三天。

「老鄭，這吳馨可靠嗎，她一個女人，從事這麼危險的工作，一旦被發現，你知道76號那些手段，到哪兒的，就沒有幾個不開口的？」陳淼道。

找了個借口，兩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酒館，隨意的點了幾個小菜，弄了一壇紹興黃酒，一邊吃，一邊聊。

「怕，但經歷前面這些事情后，我明白一個道理，逃避不是辦法，只有勇敢的面對，才是解決之道。」梁雪琴道，「我認識的三哥，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膽小，懦弱，甚至是賣國求榮，甘願為虎作倀之輩。」

「這新來的區座下手也太狠了，他是真想要我的命呀！」陳淼感慨一聲，若不是他謹慎了一下，此刻那還有機會坐在這裏陪鄭嘉元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