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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文斌訕訕一笑，忙點頭回答一聲：「無妨。」然後敬陪末座。

「三哥，您真要請陳明初去榮順館吃飯？」望著陳明初離去的背影，吳天霖小聲的問了一聲。

「到了這裏，有幾個不被打的，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崔筱雨眼角儘是嘲諷之意。

「天霖，你去電報局，拍一份電報，收件人和地址都在信封里了，快去快回，我還有事兒吩咐你去做呢。」

崔筱雨稍微瀏覽了一下筆錄的內容，右手拿起鋼筆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再摁上了大拇指的手印。

「你想知道什麼？」崔筱雨道。

「嗯，去吧。」陳淼點了點頭，「擇日不如撞日，葉主任，就勞煩你給一個房間，我有一些話要對崔小姐詢問一下。」

「是。」吳天霖接過信封，「三哥，我派人盯著裘君沐了，他有什麼動向，我馬上知道。」

「三樓，2號包廂。」

「天霖，你坐在我邊上，委屈譚隊長了。」陳淼伸手招呼吳天霖一聲。

「說說吧，為什麼不好好讀書，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陳淼問道。

「把筆錄拿給她看一下，沒有異議的話，讓她簽字畫押。」陳淼吩咐記錄筆錄的女獄警一聲。

崔筱雨沒有說話。

負責記錄的女獄警更是目瞪口呆，因為這一段，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記錄：陳科長在崔筱雨面前哼唱了一首歌……

「這可不好說了，一個大活人沒了，滬江大學方面肯定是要報警的，崔筱雨家裡在地方上也是有勢力的，工部局巡捕房一旦追查起來，那可就難說了。」陳淼道。

他一直認為審訊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一種藝術，是一種心靈的碰撞。

「你是不願意給他做小，還是不願意脫罪？」

「嗯，學生年輕，思想不夠成熟，容易走極端，這一點你說的沒錯，但是如果犯錯了，不予懲處的話，那豈不是讓人覺得做錯事不需要付出代價，那還有震懾的效果嗎？」林世群不可置否的道。

「哼……」

「明初兄，來，嘗一嘗，這是他們家最拿手的紅燜羊肉，酥爛無比，而且一點兒都不膻。」

那怕是一個底層的女獄警。

「陳科長，您喝茶。」女獄警三十歲年紀，看上去老實巴交的樣子，不過，能夠在76號看守所做事兒，都不能等閑視之。

「這是要過堂嗎？」

「好的，要不然，陳科長，你就在我的辦公室問話，那兒安靜，還沒有人打擾。」葉冠鵬想了一下道。

「怎麼樣，我唱的還不錯吧？」陳淼嘿嘿一笑，似有一絲得意。

陳淼微微一點頭，他並不是吃飽了撐的，在崔筱雨面前唱歌顯擺，而是用這種方式讓對方釋放緊張的情緒。

「不會，我剛好去巡視一下，你儘管用，用多久都行。」葉冠鵬嘿嘿一笑。

「我沒有罪，為什麼要脫罪？」崔筱雨流露出一絲厭惡的表情，「我是寧死也不會用清白換換取自由的，那嫌他臟。」

……

「好，就來個螃蟹拳吧？」陳明初提議道。

……

「主任，這事兒跟崔筱雨談，沒用，這麼一個小姑娘，這要是在我們手裡有個三長兩短，那就麻煩了，得找她的父母來。」陳淼小hetubook.com.com聲道。

「不，不，今天你是主，我是客，哪有客人坐主位的道理。」陳明初客氣一聲，陳淼其實根本就沒打算挪位置，嘴上客氣一下而已。

「是，科長。」王芳拿著擬邀請參加「和運烈士追悼會」名單出去了。

「三水老弟客氣，你我本來就是袍澤兄弟，何須如此？」陳明初哈哈一聲，笑的甚是爽朗，看的譚文斌和吳天霖兩人心裏直犯嘀咕。

「明白，主任，我這就命人去辦。」陳淼點了點頭。

「主任，學生嘛，年輕叛逆，又容易受人蠱惑和煽動，我們年輕的時候不也是這樣，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可等稍微年長，成熟了之後，才發現，自己過去是多麼的幼稚，這些都還是孩子，孩子有個行差踏錯，做錯事了，總要給一個改過的機會，您說呢？」陳淼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當然了，他要是敢來，我就敢請。」陳淼呵呵一笑，陳明初這傢伙鬼精鬼精的，現在是兩頭下注，玩平衡呢。

「也行，不會打擾葉主任辦公？」

「主任，這是我剛拿到的崔筱雨的口供筆錄，請您過目。」陳淼拿著筆錄，直接去見林世群。

「你知道，你將面臨的是什麼嗎？」

「是。」

「王芳，按照名單上的人，挨個的通知，一定要通知到了，確定人能否能到才行。」陳淼吩咐一聲。

「當然要懲處，但不要一棍子打死，那樣只能適得其反，弄不好還會引發更大的抗議。」陳淼道，「現在崔筱雨被抓的消息外界還不知道，一旦讓外界知道是我們76號所為，這事兒就大了。和圖書」

葉冠鵬很貼心的安排了一個女獄警來擔任陳淼的口供記錄員，末了還特別暗示了一下，這位女獄警非常可靠，讓他放心使喚。

「還行。」

「明初兄，請上座。」陳淼站起來，微微一笑。

「字不錯。」陳淼拿過去，看了一眼吩咐道，「把人帶回吧，單獨看管，不要再過堂了，沒我的允許，誰都不準見她。」

這位看守所長是有些熱心過頭了，這崔筱雨雖然年輕漂亮，但陳淼心中早有所屬，再者說，他能夠跟裘君沐這樣的人一樣禽獸不如嗎？

「什麼叫亂七八糟的事情，那是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都該做的事情。」崔筱雨叱問道，「日本軍隊侵略我國土，殺戮我百姓，他們在中國的土地上犯下滔天罪惡，難道我們不該反抗，任人欺辱？」

「裘君沐抓人，沒留下什麼痕迹吧？」

「三水老弟，感謝款待，我也敬你……」

吳天霖起身去開門，門外果然站著陳明初，還有譚文斌。

「多謝，請你也給崔小姐也倒一杯水過來。」陳淼客氣的吩咐道。

「看來這個崔筱雨是一個反日頑固分子。」

「明初兄，三水敬你一杯，今天多謝你仗義相助。」陳淼端起酒杯，向陳明初敬酒一聲道。

「你身上的傷哪來的？」

「好的。」

「除了之外，他還對你做了什麼？」陳淼繼續問道。

「陳三水先生訂的包廂。」

「這些自然有政府和軍隊來過問，你只不過是一個學生，還不懂這裏面的厲害關係。」

「喝點熱水吧，剛才的事情，是不是嚇著了？」陳淼和顏悅色的背靠葉冠鵬的辦公桌，面朝https://m.hetubook.com.com對面椅子上坐著的崔筱雨道。

……

「算是吧，給我一個房間就行，不要搞的那麼陰森恐怖，另外幫我找個人記錄一下筆錄。」陳淼吩咐道。

「喝酒哪能不行酒令，天霖，你來起頭，來一個？」陳淼興奮的一拍桌子，指著吳天霖吩咐道。

不過，這天平中有一頭是要翹起來的，就看他把砝碼放在那邊多一些了。

「喝！」

下班時間很快就到了，陳淼給麥琪公寓打了一個電話，告訴梁雪琴，晚上不去吃飯了，然後讓吳天霖開車，前往榮順館。

「別緊張，我不是裘君沐，年輕人一時熱血上頭，衝動之下做了錯事，這是可以理解的，我看你的資料上說，你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而且還有一副好嗓子，噠，噠噠，噠……」

「他以幫我脫罪為條件，讓我給他做小，每個月還可以給我一筆不菲的零花錢。」崔筱雨道，「就是這樣。」

兩個人居然都來了。

「螃蟹一呀爪八個，兩頭尖尖這麼大個，眼一眯呀脖一縮，爬呀爬過沙河，哥倆好呀，該誰喝？」

本來譚文斌並不願意來，可一想到陳淼不止一次動手揍過陳明初了，生怕這兩人一言不合再打起來，那就糟糕了，所以，就跟過來了。

「看來，你吃的苦頭還不夠，還要再吃些苦頭才行。」陳淼閉上眼睛道，「關於你的罪行，我想我不用問了，我現在問你的是另外一件事，你必須如實交代。」

明明是矛盾很深的兩個人，卻還坐在一起吃飯，一副感情很好，惺惺作態，其樂融融的模樣，簡直說出他們此刻心情。

「是。」

崔筱雨很驚和圖書訝，一個殺人如麻的76號的漢奸特務，居然還能有如此音樂造詣，他僅僅是輕哼的一小段，全部都在節拍上，一點錯誤都沒有。

「嗯，好。」

陳淼居然在崔筱雨面前哼唱起來，還是她最喜歡的一手曲子。

「這個，我們就四個人，那就猜拳好不好？」吳天霖道。

「你們兩個守在門口。」除此之外，陳明初還帶了兩名手下，對待自身安全，陳明初明顯要謹慎多了。

「是，我這就打電話去訂包廂，這榮順館的位子可不好訂，得提前。」吳天霖點了點頭。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嗯，三水，還是你考慮周到，這事兒，你抓緊辦，要快。」林世群眼睛一亮，立馬吩咐道。

陳淼愣了一下，走過去，朝崔筱雨的頭上看了一下，果然見前額一簇頭髮下面頭皮受傷，頭髮也有斷裂的痕迹。

「這個裘君沐，他是色迷心竅了，這種人，警告一下不就完事了，非要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來？」林世群惱怒一聲道。

崔筱雨帶著手銬的雙手捧著搪瓷茶杯，低著頭，眼睫毛輕微的抖動，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同意！」

陳淼和吳天霖上了三樓包廂沒多久，就聽到門外傳來陳明初說話的聲音，隨後，包廂門就響了。

「那就要看你說什麼了。」陳淼呵呵一笑。

「他想對我用強，被我打了一記耳光，惱羞之下，揪下一把頭髮，然後就把我送到這裏來了。」崔筱雨道。

「裘君沐，就是把你抓進來的那個人，他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或者做過什麼？」陳淼望著那倔犟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敬佩，轉移話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