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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不相信你，會留下，還冒險跟你見面，你知不知道，我這麼做已經是違反組織紀律了。」老范沒好氣的道。

「周先生，法醫初步檢查了，張露處長身上沒有掙扎和打鬥的外傷，毒藥是她自己服下的，目前認定是自殺。」

「老范，你我認識這麼多年，我你還不了解嗎，會當叛徒嗎？」

「你覺得萬盛和跟張露什麼關係？」

「這麼急著見我，啥事兒，有什麼事兒不能通過小七帶個話？」陳淼翻著手中書籍，壓低了聲音問道。

「老范，你就這臭棋簍子，跟我下棋，不怕輸光了底褲，下個月沒錢吃飯？」陳淼譏諷一聲。

「張露跟萬盛和應該是約定了見面時間，如果她被關禁閉，誰去呢，對萬盛和這種老手，你覺得換一個人，他會相信嗎？」林世群道，「何況她們之間還有那一層關係。」

「就這樣吧，儘快的寫一個調查報告交上來。」周福海交代一聲，就掛了電話。

「我可告訴你，時間長了，我了藏不住了，你儘快把這事兒搞定。」陳淼將手中的書放進書架，又抽了一本出來。

「這麼說，這個萬盛和還沒死？」

「不會，三水我了解，他是覺得張露這個女人為了一點兒小事兒就要置他于死地，這個女人心腸太過歹毒，要是不防著點兒，那遲早她還會找麻煩，所以，才派小七找她的把柄。」唐克明解釋道。

「什麼什麼情況，我跟西林龍夫接頭的情況不都跟你回報了嗎？」陳淼道，「我還想問你呢，汽油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什麼時候運走？」

「你說，三水他是不是早就懷疑了，才派他那個叫小七的小兄弟跟蹤張露？」林世群忽然問道。

「三水說，他讓小七暗中跟蹤過張露，發現她跟田啟明在東亞旅店幽會，這個田啟明就是萬盛和的化名，之後，他們還挪過地方，但是當時並不知道田啟明就是萬盛和，三水分析，張露有可能暗中跟軍統有所勾結，充m.hｅtｕbook•com•ｃｏm當了兩面間諜。」

陸續進來三個人，兩個結賬出去的，大約過了五分鐘左右，這才看到一張模糊的臉印在書店大門上的毛玻璃上。

「誤會？」陳淼凝神想了一小會兒，忽然想起來，自己在回南京的列車上配合池內櫻子的那一次行動，但是西林龍夫並不在火車上，難道說那個尾崎？

「嗯，出門右拐，大約五十米，有一個海思棋社，你先去，我隨後就到，咱們一邊下棋，一邊說。」老范道。

「這還不明白，共產國際方面認定你背叛了黨，做了漢奸……」

「主任，唐處長回來了。」值班秘書庄瑩敲門進來，稟告一聲。

「這不是還有你嘛！」老范嘿嘿一笑。

……

「馬上。」老范訕訕一笑。

「謝謝。」陳淼從凱司令的后廚門出來，拐入了一個弄堂，然後從另外一個弄堂口出來。

不過今天還不是周末，下午來逛書店的人並不多，三三兩兩的，以青年男女居多。

他不是來買書的，是老范約了他見面，如果不是梁雪琴被綁架，他此刻還沒有機會從新亞飯店回來呢。

憑直覺，下一秒推門進來的人應該就是老范了。

果不其然，推門進來的，正是老范，這傢伙還特意的戴了一副眼鏡兒，頜下還貼了一撇小鬍子，戴了一頂瓜皮皮帽，短絨的夾襖，內襯長褂，看上去就像是地主家的賬房先生似的。

「什麼意思？」陳淼眉頭一皺，有些不太明白。

二十分鐘后，換了一身灰布棉袍的陳淼出現在繁華的南京路上。

陳淼倒是還好，一夜不睡覺對他來說，問題不大。

「八成是這樣，你又不知道尾崎的身份，池內櫻子讓你幫忙，你又不能拒絕，尾崎見你跟池內櫻子合夥調包他的皮箱，自然把你認定是池內櫻子一夥兒的了。」老范點了點頭，「這事兒，我得馬上向家裡彙報，你知不知道，為了這個事兒，我差點兒緊急撤離了。」www.hetubook.com.com

說是自殺，那多半就不是自殺。

「地下工作，來不得半點僥倖，只要有一點疑點，就得馬上撤離，這是鐵律，你是老地下了，不明白這個道理？」老范教訓道，「也別怪人家，人家警惕性高，這也是給我們提了個醒，以後做事，一定要謹慎小心。」

緊隨其後，書店的門又被人推開，一個瘦瘦高的男子，也是長棉袍進來后，先跟老闆打了一個招呼，顯然兩人是認識的。

林世群其實也已經過來了，他沒有大張旗鼓，而是悄悄的通過吳雲甫的警衛大隊的通道直接回了高洋樓的辦公室。

「興許你遲到，我就不能遲到一會？」老范哼哼一聲，頗有點兒怨婦的意思。

「你叫我啥？」

沒過多久，梅機關的栗原小三郎電話也過來了，詢問的也是早上76號在法租界的抓捕行動。

老范都已經約見了他幾次了，都沒有機會，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

他沒有直接過去找陳淼，而是走到陳淼所在的書架的對面，從書架上抽下一本書，剛好可以通過書留下的空隙看到對方。

「知道了，三哥。」小七點了點頭。

「大魚也是三水把機會讓給你的。」林世群淡淡的一聲，「那萬盛和什麼情況，你給我詳細彙報一下。」

「你跟西林龍夫見面是什麼情況？」

「哦，請他進來。」林世群吩咐一聲。

「可以，不過，您得預付一下定金。」

推開先鋒書店的門，一股溫熱的暖空氣撲面而來，這大冬天的，屋內跟屋外的溫度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是？」唐克明驚訝道。

「你遲到了。」

唐克明推門進來，一臉的興奮：「主任，這一回，咱們可是抓了一條大魚了。」

「我預定一些甜品，約莫一個小時後來取，可以嗎？」陳淼掏出一張一塊錢的法幣遞了過去。

麥琪公寓。

「沒錯，主任，這有什麼關係呢？」

整個76號都驚動了。

「派人和_圖_書保護好萬盛和，現在他的身份已經暴露，重慶方面一定不會放過他的，既然抓到一個活口，就不能讓他死了，自從陳宮澍來上海，軍統上海區的活動越發的隱秘了，萬盛和對我們有用。」林世群吩咐道。

「好咧，先生，您坐穩了。」

「怪不得，原來是這樣，還是主任厲害！」

「小七，你留在這裏，我出去一趟，若是她們醒了問起我來，就說我去凱司令給她們買甜品了。」陳淼穿上外套吩咐小七一聲。

「老范，尾崎，他很有可能是共產國際的人，我在列車上跟他照過面，他可能發現我了，而且我跟西林龍夫接頭的時候，沒有用陳淼，而是用的方文這個化名，如果尾崎跟西林龍夫是一夥兒的，那尾崎很有可能把在列車上的事情告訴了西林龍夫，西林龍夫再把跟我接頭的事情告訴尾崎，那這就……」

「主任說的沒錯，三水對梁小姐那是真沒的說。」唐克明羡慕一聲道。

「不，張露不可能是兩面間諜。」林世群搖了搖頭。

「好的，主任。」唐克明難掩激動的心情，「這個萬盛和其實早就跟張露勾搭在一起了……」

尾崎難道是共產國際的人？

丁默涵的情況，顯然是馬福高處理不了的，沒過一會兒，一輛福民醫院的救護車開進了76號。

吃過午飯後，梁雪琴和巧兒都睡著了，兩女在又冷又潮濕的地牢里待了一個晚上，根本就沒能夠好好休息。

張露的畏罪自殺肯定有貓膩，但林世群這麼解釋也似乎找不到理由駁斥，跟日方的秘密談判已經讓他筋疲力盡了，也顧不上76號這邊了，只要不出大亂子就行。

「家裡也覺得你不會這麼做，這其中可能會出了什麼誤會，你仔細想想，有什麼事能讓他們起誤會的？」老范問道。

「是。」

老范一進門，目光就掃了過去，一看就瞅到了，站在書架下面看書的陳淼，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抬腳走了過去。

嘟嘟嘟……

老丁呀，ｍ•ｈetubｏｏk.cｏm.ｃｏm老丁，你也有今天。

「先生，請問您需要些什麼？」

站在窗前，望著醫護人員七手八腳的將丁默涵抬上車，林世群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痛快的笑容。

「那錯也不是我們，就憑這一點，就認定我當了叛徒，這國產國際也太武斷了吧？」陳淼不滿的道。

唐克明滔滔不絕，將自己所知道的，夾雜著他的分析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足足說了有十分鐘，才算把整件事情的前應後果說完。

「往裡走，右拐。」服務員手一指道。

池內櫻子為什麼要搜查尾崎的隨身皮箱，還採用不讓對方知曉的手段，除了尾崎的身份不一般，不能明著來的原因之外，只怕尾崎的身份真的不一般。

林世群大致彙報了一些情況，自然是避重就輕了，尤其是關於張露死亡，他直接就認定是「畏罪自殺」！

陳淼一邊似模似樣的在書架上找書，一邊眼睛卻緊盯著書店的大門。

「屬下明白。」

陳淼一抬手腕看了一下手錶，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三分鐘，當下抬腳走了進去，在書架上隨便找尋起來。

周福海沉默了一會兒，76號的事情，他大抵上是知道的，但內部複雜的人事關係就不太清楚了。

76號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周福海也打來電話，丁默涵已經住院了，那接電話的只有林世群了。

「這個還在調查，但張露私自跟外人合謀綁架梁小姐，甚至還將梁小姐轉賣給他人，這等行為實在是太過惡劣了，經過查證，與張露合謀之人叫萬盛和，其人身份是軍統上海區行動第四大隊的副大隊長，所以，基於以上兩個原因，我們才初步認定張露為畏罪自殺。」林世群解釋道。

「沒問題，我要兩份栗子鮮奶蛋糕，一份蝴蝶酥，麩皮麵包和奶油蛋筒。」陳淼點的這些，都是梁雪琴和巧兒愛吃的。

她們雖然吃得起，可平時也是捨不得吃的，多數的時候，都是陳淼買了給她們帶回去，也許，她們就是希望自己給她們買，也習慣和圖書了。

「自殺原因，動機呢？」

「放屁，共產國際怎麼能隨便胡說八道，我跟共產國際就接觸過一次，他們怎麼就認定我做了叛徒，他們有證據嗎？」陳淼感覺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冤屈。

陳淼出了麥琪公寓，抬手招了一輛黃包車，上車后吩咐一聲：「赫德路凱司令西餅屋。」

「知道了，范婆婆。」

陳淼付了錢，問道：「不好意思，我想用一下你們的洗手間？」

「嗯，三水的氣量我是知道的，那是張露觸碰了他的底線了。」林世群點了點頭，「梁小姐是三水的逆鱗，張露觸了他的逆鱗了。」

林世群也大致的說明了一下情況，日本人對76號死個什麼處長的並不關心，只是76號的所有行動，都必須要在他們的監管之下進行，但凡私下裡的行動都是不被允許的。

「張露早就發展了萬盛和，萬盛和其實是老丁安插在軍統內部的眼線，張露是他的唯一聯絡人。」林世群解釋並分析道，「克明，你還嫩點兒，張露誣陷三水被關禁閉，老丁卻暗示馬銘元從輕處罰，甚至在禁閉室關了不到兩天就把人給放了？」

「那是他幸運，這一槍要是在往左偏那麼一寸，神仙也救不回來他。」唐克明道。

「記住，不要那個老丁的人接觸到他，一旦傷勢好轉，馬上從醫院轉移出來。」林世群命令道。

在凱司令西餅屋前陳淼下了車，付了錢，走進了凱司令西餅屋。

「你跟西林龍夫見面之後，共產國際方面從莫斯科給家裡發了一份電報，說你有身份有問題？」

他能不知道，張露的死肯定跟陳淼有關，何況把張露屍體送回來的還是督察室的人，這幾乎是明目張胆的告訴所有人，人就是我陳三水殺的。

周福海對「畏罪自殺」這個結論顯然是不太相信的，這些特務機關殺人，有的是偽造死亡的辦法。

「沒啥，沒啥，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覺得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詳細聊一下，我有一些情況要向你彙報一下。」陳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