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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桓臉色微微一變，對於陳淼今天來的目的，他內心其實是有些緊張的，他臉色不好原因，並不是感染風寒，而是一晚上沒有睡好。

「我是給過陸慧一筆錢，但她有沒有用這筆錢還債，這我就不知道了。」王天桓緩緩說道。

「讓世偉和寶林他們輪流過來，這兩天，我就在家修身養性好了。」王天桓道。

「嗯，這就好，如果陳處長沒有什麼再問的話，那我就要休息了。」王天桓站起身來，吩咐一聲，「馬副官，送客。」

老奸巨猾，不愧是軍統元老級人物，這話回答的是滴水不漏。

「今天來，其實也有一半是奉命而來的意思。」陳淼繼續道。

「他想讓你來做什麼，把我抓起來嗎？」王天桓怒哼一聲。

「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了，那我就明說了。」陳淼合上筆記本，面對著王天桓鄭重的道，「經過我們的了解，您認識的這個陸小姐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就加入了軍統外圍組織鐵血青年團，她還是骨幹分子……」

「陳三水，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現在就打電話找林世群問個清楚明白？」王天桓氣哼哼的道。

「桓長官教訓的是，對於陸小姐的身份認定，三水回去還會做一個詳細的調查，請您放心，督察處辦案，講究證據，絕不會放走一個重慶亂黨，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良好市民。」

「男人嘛，碰到青春活力的女孩子，誰不喜歡，聊著聊著不就熟悉了，我總不能把家裡的電話留給她吧？」

「這個我可沒記，大概有幾百塊法幣吧。」

「買過禮物沒有和_圖_書？」

「桓長官，別生氣，怒傷肝，尤其您還在病重，這容易加重病情。」陳淼一副好言勸慰道。

「陳處長想問什麼，儘管問嗎，我若是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王天恆直接坐直了起來。

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陳淼也是做不出來的。

「我那只是逢場作戲，林主任多慮了。」

難道就只能出賣過去的袍澤來換取自己的自由嗎？

「河圖，你怎麼看？」送走陳淼，王天桓並沒有回房間，而是等馬河圖重新回到客廳問道。

「逢場作戲那最好了，不過，像桓長官您這樣的功成名就之人，很容易引起一些貪慕虛榮的女子的追逐，這當中如果有一兩個別有用心之輩，那是會給您帶來致命威脅的。」陳淼繼續道。

王天桓內心也是相當煎熬的，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陳淼掏出鋼筆和筆記本，記錄下來。

王天桓確實被捕后變節了，他也的確出賣了軍統上海區的同僚，這是事實，不容否認的，但他又不願意跟丁、林二人一條路走到黑，並沒有把所有秘密和盤托出，這也是事實，他並不是不想做漢奸，一方面是待價而沽，一方面也不敢徹底的跟戴雨農翻臉，而暗中跟劉國興接觸，也是基於這種心理。

「嗯，問吧。」

這一點王天桓倒是認同，過去在軍統也是一樣的，就算不監聽通話內容，但每一次通話都是有記錄的。

「具體我不太記得了，我們是偶然認識后，攀談起來，才決定進一步交往的，不過，我跟陸小姐之間只是泛泛和_圖_書之交，沒有那種關係，我只是覺得她這麼小年紀，讀書成績那麼好，卻被迫輟學養家，有些可惜了。」王天桓不由的帶著惋惜的語氣說道。

……

「告辭，桓長官。」陳淼知道，在王天桓這裏，能得到的信息就這些，除非把人羈押進76號的審訊室，否則再問還是那些話。

但這已經完成了林世群|交代的任務了。

承認給過錢，但給過多少，這錢是什麼用途，他是推的一乾二淨，而且從陸慧那邊反過來，也無法證明什麼。

「據我們調查所知，陸小姐在米高梅歌舞廳沒有做幾天就辭職不幹了，之後，她也只是專職在大新百貨公司毛衣部做導購員，而她家裡欠下的高利貸也突然還清了。」陳淼問道，「這筆錢是您資助的嗎？」

「具體時間呢？」

「桓長官，看來他們知道的並不多，只是懷疑您跟陸小姐的關係，並沒有掌握陸小姐的具體情況。」馬河圖道。

「是，桓長官，那家裡的安全？」

陳淼一邊說，一邊用眼睛餘光在觀察王天桓，發現自己在說到陸慧是軍統外圍組織鐵血青年團成員的時候，他的內扣的雙腳腳尖微微放鬆了一下，整個人感覺輕鬆了少許。

虛張聲勢！

雖然王天桓有著豐富的行動經驗，可畢竟是野路子出身，跟正兒八經經過系統培訓出來的，那還是有一些差距。

「那三水就不拐彎抹角了。」陳淼道，「剛才馬副官也說了，您偶感風寒，身體不適，我還是早一點兒把話問完，您也可以早一點兒休息。」

「千萬不要低估自m.hetubook.com.com己的對手，我以前也沒有把這個陳三水放在心上，結果呢，這個人到了林世群手下，卻得到了重要，其表現出來的才能，不知道令我們多少自詡黨國精英的人感覺慚愧！」王天桓認真的道。

「嗯，桓長官，您跟陸小姐的來往過程中，陸小姐可能向你提起過什麼額外的要求，比如家裡有人生病了，需要一大筆錢，或者說願意給您做小之類的？」

「我們的調查自然是經得起考驗的，因為桓長官跟陸小姐關係親密，所以，我們不得不對你們的關係進行調查和了解，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您見諒。」陳淼微微一頷首道。

「陳三水，你什麼意思？」王天桓年輕的時候脾氣也是很火爆的，只是現在稍微上了一點兒年紀，注意養生了，盡量的收斂情緒，不再隨便亂髮脾氣。

「桓長官，您對陸小姐了解多少？」

76號對內的監視更嚴密，這其實都是一脈相承下來的。

「如果不僅僅如此呢？」

「這第一個問題就是，您跟大新百貨公司毛衣部的導購小姐陸慧是怎麼認識的，認識多久了？」陳淼真的是直奔主題。

「桓長官，我只是看到一些通話的記錄，至於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還真不知道。」陳淼道，「相信不光是您，76號內所有中層幹部以上的對外通訊都是有記錄。」

「是林主任叫你過來吧？」

「桓長官，三水過去曾經是您的部下，現在呢，也算是您的部下，本應該早就過來拜訪，奈何身份敏感，難免會惹人閑話，所以，我就主動避和-圖-書嫌了，一直都沒來您府上拜見。」陳淼落座，僕人送上一杯熱茶。

「是嗎，陳處長，這些我還真不知道，你們的調查準確嗎，可別冤枉了好人。」王天桓甚至微微后傾，背靠沙發說道。

「兩個月前吧，一次跳舞認識的吧，在米高梅歌舞廳。」

陳淼焉能看不出來，王天桓表面憤怒之下，內心的緊張，這從他下意識的雙腳腳尖微微內收的一個動作，就看出來了。

「一個男人個女人正常的交往，贈送一些禮物怎麼了，這是我跟陸小姐的私事，你用得著像犯人一樣盤問我嗎？」王天桓怒斥道。

「你們監聽我辦公室電話很久了吧？」王天桓惱怒的質問陳淼道。

「既然桓長官跟陸小姐是泛泛之交，為什麼將自己辦公室的電話告訴她，並且保持極為頻繁的通話？」陳淼問道。

要說陳淼在坑王天桓，要說是，也是，也不是。

「桓長官，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一些你們交往的情況，並無其他意思。」陳淼誠懇的解釋道。

這種人要按照陳淼過去的想法，自然是除之而後快，但現在，他覺得，想王天桓這樣的人還是可以挽救一下的，如果真把他逼到日偽的懷抱中，那必然會給軍統帶來巨大損失，這現在也是抗日的力量。

「她家裡確實有人生病了，欠下一屁股債，這才輟學去百貨公司上班，晚上還要兼職做陪酒女郎，但那是在我們認識之前的事情了。」

「那現在怎麼辦？」

「你這話倒是實誠。」王天桓微微一點頭，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虛偽的人。

「若是抓人的話，就不會是我一和_圖_書個人來了，您說呢，桓長官？」陳淼嘿嘿一笑，「其實，林主任也沒有別的意思，您是新政府未來的高級官員，對於某些方面，要求自然高一些，這多少黨國豪傑都栽倒在美色之上，您也是知道的。」

「是的。」

有關陸慧是『鐵血青年團』的身份不過是他信口胡謅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王天桓放鬆警惕。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她就是一個剛剛輟學沒多久的女孩，出來打工掙錢償還母親治病欠下額的債務，社會關係非常簡單，你們既然都知道，也做過調查，還來問我？」王天恆十分不耐煩道，「真是多此一舉。」

這林世群到底知道多少，會不會對他採取手段，如果自己再被抓，該怎麼辦，軍統那邊回不去了。

「陳三水，你什麼意思，是來消遣我的吧？」王天桓怒了，這哪是來了解情況，分明就是變相的盤問。

「桓長官前後給了多少錢，我是說除了正常的舞票消費之外？」陳淼繼續問道。

「算了，你也是為了工作。」王天桓大度的一揮手，「不過，有關陸小姐的身份認定，我覺得陳處長你們的調查還是需要在仔細一些，慎重一些，不要冤枉了好人，讓那些人天天在報紙上罵我們隨意的濫用私刑，草菅人命，這對汪先生的聲譽也是極為不好的。」

「先撇清楚關係，然後以不變應萬變，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王天桓叮囑道，「接下來，我就稱病在家，你每天去76號當值，有什麼消息，隨時通知我，不要用76號內的電話。」

這個差距不是以往的經驗可以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