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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你怎麼來了？」陳淼驚訝一抬頭，看到進來的人居然是唐克明。

「聽說三哥要為琴老闆蓋一座雪舞台，對嗎？」徐婉兒話頭一轉，突然問道。

「我沒做過的事情，我怕什麼？」陳淼道，「清者自清，別人要說，我也堵不住人家的嘴。」

「他反正沒承認。」唐克明伸手接過傅葉文手中一根香煙，打火機點燃后，吸了一口，吞吐一聲道。

在公共租界的地圖上，這邊當初規劃的就是高檔的住宅區，當局劃定地皮后，賣給各家各戶自行設計建造，這裏的房子雖然沒有那種整齊劃一的美感，卻一棟棟獨立個性，幾乎是萬國建築薈萃。

「沒時間。」

何況徐婉兒背後的動機他還沒弄清楚，什麼厭倦現在的生活，想要做一個正常人，這些都可能是說辭，騙人的鬼話。

陳淼只覺得背後微微出了一層細汗，自己居然無意中知道了林世群這種床笫之間的私密。

「徐小姐，你可以選擇獨身嘛，其實一個人過也不錯，自由自在，不用去想那麼多？」陳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不用了，給我倒一杯水就可以了。」陳淼道，他沒打算待多久，要不是徐婉兒把電話打到「霖」記，他也不會來。

「嗯。」陳淼大大方方的承認，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要76號評比模範丈夫的話，那誰都競爭不過他。

陳淼端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不是，老傅，你這是什麼意思？」唐克明質問道。

「哦，你為何要謝我？」

「我雖然很少去76號，但消息還是知道一些的，王培文死了。」徐婉兒微微一頷首，緩緩說道。

「真不是他？」

這足以說明其中的內情不一般了，誰都不提，就連林世群也只是下令買一口棺材把人安葬了。

「要回家陪老婆？」

徐婉兒很討厭王培文，尤其是現在。

可是，沒有人願意追究這件事。

「得，我跟老傅過去。」唐克明知道陳淼不太喜歡去兆豐總hetubook.com.com會，也不強求，撂下一句話離開了。

「琴老闆懷著孕呢，這個時候，他在外頭花天酒地，確實不合適。」傅葉文點了點頭。

它是什麼時候有的，又是什麼時候消失的，短短的十幾二十年過去了，居然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陳淼沉默了，76號可不是一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徐婉兒腦袋裡有不少秘密，而且林世群也不會放心這個知道自己秘密的女人離開，然後去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他死在陳淼手上，她一點兒不覺得奇怪。

「三水老弟，你跟我說實話，王培文是怎麼死的？」唐克明走到陳淼跟前，十分嚴肅且認真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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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這一切似乎過去了很久。

「你覺得可能嗎？」徐婉兒嗤笑一聲，「何況，他的身體早就不行了……」

汪氏集團內很多人都在愚園路一帶置辦了房產，陳淼因為預算有限，所以才在開納路明月里18號買下那棟舊洋樓，改造了一下，成了現在的「陳宅」。

陳淼打量一下家裡的環境，家具有些老舊，茶几上擺放著一套老式的英式茶具，收拾倒是挺乾淨的。

「那我就愛慕能住了。」陳淼一攤手道。

「還有好幾個，他們也都喜歡我，可是他們不願意娶我，他們只是想玩弄我，最多讓我做他們的外室……」

「什麼是我，唐兄，話可不能亂說，王培文死亡的夜裡，我可是一直待在家裡，哪兒也沒去。」陳淼否認道。

「那就別一個人悶在家裡，可以出去走走，你們女人不是喜歡逛街和購物的嗎？」陳淼問道。

「徐小姐，什麼才是正常人的生活，你現在活得不像是正常人嘛？」陳淼反問道，「你有住的地方，吃的，用的，穿的不算是最好的，起碼要在普通之上，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你雖然沒有親自動手，但你可以指示其他人……」

陳淼沒有否認。

「真和_圖_書相有那麼重要嗎？」陳淼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聲。

他可不敢稱「公館」，能夠把住在稱「公館」的那不是社會名流，也都是政界高官，就他一個小小的處長，還沒這個資格。

徐婉兒說的沒錯，在某些方面，她比梁雪琴更懂得應付黑白兩道的那些人，而且她也不缺乏手段。

「他讓我嫁給於愛珍的弟弟，于連清，就是那個病癆鬼，呵呵，整天就知道抽大煙，早就把身體抽垮了，我嫁過去那跟守活寡有什麼區別？」徐婉兒凄然的笑了起來。

「這個……」陳淼愣了一小會兒，這才艱澀的問道，「你跟主任？」

陳淼以前從來沒來過，徐婉兒雖然名義上是她的下屬，可他對自己下屬的私生活並不感興趣，何況，這還是一個女人。

小河邊，兩側幽深的弄堂里，一幢幢驚艷的小樓進入視野之內，這裡是租界最好私人別墅群。

「唐兄，你是認定王培文是我殺的嗎？」陳淼不禁臉上浮現一絲慍怒的表情。

「三哥，能否在雪舞台留給我一個位置？」徐婉兒說道，「我雖然唱的不好，但早年也曾在……」

王培文是死在法租界所屬的黃浦江邊上一個廢棄的小碼頭上，屍體是督察處運回來的，死因失足落水而亡。

……

徐婉兒倒是一個合格的經理人選，她又是女人，陳淼也放心她跟梁雪琴等人在一起。

「在門口等我。」陳淼微微一點頭，伸手輕輕的敲響了那扇緊閉的大門。

「想知道，晚上你買單？」傅葉文嘿嘿一笑，一副不愁唐克明不上當的表情道。

這種事兒，有心人想打聽，都能打聽到的，何況地都已經拿下來了，正在拆除地面的原有建築。

「就我這身體，你看著像是有問題的嗎？」

「我想結婚，我想生孩子，可以嗎？」

……

「我跟他說，他說，我可以不摻和76號的事情，但是人必須留在76號。」徐婉兒道，「也就是說，如果他想起來還用和*圖*書到我的話，我還得必須的乖乖聽話。」

也不知道他是出於怎樣的心理和目的。

「是的，他是不小心自己失足溺水而亡。」陳淼點了點頭，「不過此事跟我沒有多大關係，徐小姐無須向我道謝。」

小七輕聲喊了一聲。

76號雖然還在用美人計對付那些重慶兩統抗日分子，但徐婉兒年紀已經不算小了，徐娘半老，吸引力大不如從前了。

加上連跟他走的很近的葉耀新都沒有替他出頭，還有那吳雲甫，于愛珍夫妻倆，過去都跟王培文關係不錯。

「唐兄，你是在懷疑我殺了王培文，然後給他安排一個自殺的名義了結嗎？」陳淼哼哼一聲。

「老弟，雖然你跟王培文過去有過節，可也犯不著……」

「我只想過一個正常女人的生活，難道這也不可以嗎？」徐婉兒情緒有些激動的質問道。

這萬一讓林世群知道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三哥？」

畢竟，徐婉兒跟林世群那層關係，還是要避嫌的。

這可是徐婉兒和林世群的私事兒，這種事兒狗屁倒灶的事情他可管不好，一旦惹火燒身，那麻煩可就大了。

「你這樣當面問，他當然不會承認了。」傅葉文道，「你約了他晚上去兆豐總會了嗎？」

「要我買單也行，把你最近看上的那個妞兒轉給我，我就買單。」唐克明嘻嘻一笑，有些恬不知恥的道。

「你身體吃得消嗎？」傅葉文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克明的小身板兒道。

徐婉兒也很清楚王培文，他對陳淼是恨之入骨，一直在暗中做一些針對陳淼的報復的事情。

上千棟小洋樓和別墅矗立在這裏，之前汪氏等人在上海的公館也在這條路，最西頭的愚園路1136弄。

「徐小姐，你對經營劇院和書場有實際操作的經驗嗎？」陳淼可不是被人隨便一忽悠就答應的人。

「三哥來了。」有日子未見，徐婉兒看上去臉色不太好，身材倒是圓潤不少，女人到了一定年紀，很少有能保持過去的和-圖-書身材的。

「今日請三哥來，一是為了道謝，二也是為了一事相求。」徐婉兒給陳淼倒了一杯熱水，然後徑自走到斜對面的椅子上優雅的坐了下來。

「你知道的，我不想讓人知道我跟他的關係。」徐婉兒將陳淼迎入樓下的小客廳，自言自語一聲，「喝茶還是咖啡，我記得你喜歡喝咖啡的……」

「以前或許，現在完全提不起興趣。」徐婉兒道。

而且王培文後來還是一直糾纏於他，那怕他知道徐婉兒跟林世群有那樣一層關係，還是死心不改。

「三哥，我厭倦了現在的生活，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徐婉兒忽然彎腰下來，拿起茶几上的香煙和打火機，「可以嗎？」

咚咚……

這種死法，如果是普通人的話，那沒什麼可說的，可對於76號的人來說，這就非比尋常了。

「請進。」陳淼在76號督察處辦公室的時間屈指可數，好不容易碰到一回，自然有人登門了。

王培文的死在76號並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波，畢竟這個人早已經不那麼值得關注了，但是此人過去還是有些背景的。

徐婉兒點了點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王培文的死，陳淼硬說跟自己無關，也沒有人會相信。

「來了。」裏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徐婉兒沒錯了，住在一棟樓里個把月時間，這個聲音他豈能認不得？

「你一個人住，沒有找個傭人？」陳淼很驚訝，一個單身女人，而且還是個女特務，就住在這樣一棟房子里，而且就一個人。

徐婉兒點燃一支煙，抽了一口，吐了一漂亮的眼圈兒，望著那眼圈兒在空中擴散，直至徹底消失。

「徐小姐，你應該知道，入了這一行，就身不由己，不管你我願不願意，這輩子都擺脫不了這個身份。」陳淼道，「你現在想退，恐怕是做不到。」

徐婉兒能保持現在這樣，已經很難得了。

相反，梁雪琴就是太正了，有時候面對一些人，可能有時候根本沒有辦法應付，就算有他在背m•hetubooｋ.ｃoｍ.com後撐腰，那也只能保證不會被欺負，而雪舞台建起來，是要能夠運轉起來，起碼不能總是讓他輸血，能夠自負盈虧那還最好不過了。

「我怕我一人再這樣下去的話會瘋掉的？」

「真的是你？」唐克明驚駭的捂住了嘴巴。

吳雲甫跟了林世群后，也在749弄置辦了一棟房產，也算是跟汪氏做了鄰居。

但這一次都沒有出面。

根本沒有人願意在一個已經死亡的人身上多浪費時間。

愚園路，這裏本來是有一座園林的，不然，上海人也不會把這條路命名為愚園路了，愚園早就不見了。

395弄，湧泉坊。

一個漂亮的女人，是非常容易招惹是非的，他們還曾經在一個屋檐下住過，甚至還吵過架，跟仇人一樣。

徐婉兒從華邨搬出去之後，就住在這裏，紅色的外牆，錯落有致的屋頂，陳淼按照她說的門牌號。

「徐小姐，既然你不願意，那可以選一個你中意的。」陳淼緩緩道，于連清，他當然知道，徐婉兒說的沒錯，那真的是一個病癆鬼，要是沒姐姐于愛珍，早就死在臭水溝里了。

「得，算我白擔心了，今天晚上兆豐總會，叫上老傅？」唐克明道。

「三水老弟，你別生氣，我這個人就是好奇，想把事情給弄清楚了，其實我跟王培文也沒什麼交情，對他的死一點兒都不覺得可惜。」唐克明道，「我是怕有人在背後造謠，說老弟你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還不肯放過，于老弟的名聲而言，實在是太難聽了。」

陳淼點了點頭，且不說他自己也抽煙，再者說，這是在人家自己家裡，他又有什麼權力干涉呢？

他要是真信了，那就成棒槌了。

「約了，說是晚上要回家陪老婆。」

梁雪琴也已經跟一些大牌的建築設計事務所接觸，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萬盛和，他也喜歡我，可是，我不願意，因為他跟張露睡過，我若是嫁給他，那不是便宜他了……」

她現在處於一種半隱居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