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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斌周圍八雙眼睛，八張乾裂的嘴唇在嚅動。

這一次受的苦，遭的罪，都值了！

他抬起頭，問道：「誰還有水？給我點！」

「陳斌，劉向東快不行了！」陳斌的身後傳來許遠嘶啞的叫聲，他轉身跑向一叢灌木下，那裡圍了七八個戰友，還有一個躺在地上。

他用手指比劃了一下通向山谷的大路。

「先去洗個澡，你看看你們，都像野人一樣了。」羅小明微笑著看著自己手下的兵，他的心裏的興奮其實一點不比這些學員少。

高手如雲的環境中，居然贏了！！！

一中隊一區隊列兵學員陳斌的喉嚨火一樣燒著，而他的心情比喉嚨更為焦灼。看著面前連綿不斷，似乎沒有邊際的大山和無數蔥鬱的樹木，他無法想像自己能和戰友走出這一片感覺永遠走不完的叢林。

「太美啦！我今晚要好好吃幾公斤肉！」

「好了好了，我們根本沒怪你，你不信問問大家的意思？」許遠不耐煩地目光掃了一遍周圍的戰士，他在徵得所有人的贊同。

幾個小時前。

「等等……」隊伍最後頭傳來劉向東的聲音：「許遠你們看看，不對勁啊，不是這條路啊！」

許遠和陳斌是班裡的訓練尖子，各科成績都領先，無論是體能還是步兵專業都在中隊數一數二，而來自於南方身材瘦小的劉向東體能在全班裡是最差的，幾天行軍基本都在別的戰友幫助下才能堅持走完。

所有人已經開始焦急浮躁起來，加上乾渴，都巴不得早點到達指定地點，完成這最後一天的訓練任hetubook.com.com務。

所有人頓時瘋了，相互抱在一起，甚至摔倒在地打滾。

許遠和陳斌轉過身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除了密密麻麻的草叢，除了一人高的茅草就是灌木，根本看不到什麼路。

劉向東的話根本左右不了任何一個學員，大家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背著裝具走向通向山谷的路。

另外一個大個子士兵劉建利說：「陳斌，我們必須得快點回到正確的行軍路線上，否則都得完蛋，現在大家都沒水了。」

大家又茫然抬頭，看著他。

劉向東的臉刷一下紅了，急忙搖頭道：「不是不是，真的不是，不是這條路啊！好像是穿過山脊的，不是山谷。」

許多人都點頭表示同意許遠的決定。

轉頭對其他人說，「你們把空水壺都給建利。」

在野戰部隊的士兵里，強者和弱者就在於軍事上區分，影響力也和軍事能力成同比。

「不，許遠，你馬上也放下裝備，帶著地圖和指北針朝著正確的路線前進，趕去集合點，將這裏的情況告訴班長和中隊長，讓他們派人來幫我們，這是最快又最好的辦法了。」

他突然「哇」一口乾嘔起來。

「糟了！是『發痧』！」

「贏咯！」

劉向東似乎聽到了，努力睜開眼睛，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微微轉動了幾下，最後卻沒睜開。

僅有的一成多水在明媚的陽光下閃著生命光澤，跳動著，注入那條濕潤的毛巾。

「三條豬每人也有一斤肉！」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劉向東。

他捧著軍事地和_圖_書圖走在後面，一邊走一邊看一邊喊著。

「營嘉獎啊！！！是我們的！」

前四天的野外行軍兼生存訓練已經過去，只要熬過今天基本就算勝利結束了。

他的手指向右邊的一座山。

前面是兩座山，高約四百米，有一條大路通往山谷。

「快啊！聽我的沒錯！」陳斌將一壺水遞給他：「省著點喝，不行就自己想辦法，但是記住，這回一定不能走錯路了，向東的命就交給你了。」

沒人提出質疑，也沒人重複檢查許遠提出的路線，焦躁和疲憊加上乾渴影響了所有人的情緒和判斷力。

大家都傻了！

很快，所有人的水慢慢倒進兩個壺裡。

許遠把手放在他的臉上，忽然眼睛紅了：「陳斌，他怎麼那麼冰冷冰冷的啊？」

「我們贏了？」

陳斌咬咬牙說：「我們沒得選擇，我們需要大量的水，如果只是我們，可以吃草根，或者用植物提取水分，可是現在……」

所有人都沉默了。

陳斌把濕毛巾敷在劉向東的頭上，用手拍了拍他的臉蛋說：「向東，你要撐住，我們很快要回到營地了！」

一輛拖拉機駛入了校園。

許遠捲起地圖，「走！」

值得了！

拖拉機的後車鬥上，裝著三頭已經殺乾淨的豬。

許遠停住腳步說，「少磨蹭了你，就你事多，不是這樣就是那樣的，有完沒完啊，要大家陪你在這鬼地方磨洋工？」

野外生存訓練第五天的下午一點多，當莊嚴和他的戰友們在山凹里挖坑找水的時候。

七班的兵拿起背囊就要走。

和*圖*書「想得美！才三條豬！」

他擰開水壺，從挎包里取出毛巾放在手上，把水壺傾斜。

一個軍事訓練上的弱者說話和一個訓練尖子說的話，受認同的程度有很大的區分。

整個大隊三個中隊，代表著全師三個步兵團今年度最精銳的士兵，一共三十六個班四百多號人！

「建利，快點走！」

也許他不知道就這麼離開自己的戰友到底對不對。

「嗷！加菜咯！」

陳斌沉吟了一下說，「你們都把水壺的水倒在兩個壺裡，集中起來……」

搖了搖腰間的水壺，裏面已經剩下不到一成水，昨天如果不是下大雨得到補充，現在早就要吃草根了。

地點：野外叢林某處。

陳斌走到劉向東的身邊：「向東，你是不是太累了？來，我幫你拿槍。」

這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莊嚴想。

所有人樂滋滋地一鬨而散。

「這樣……建利他能趕上我們嗎？這一來一回，至少要四小時。」有人提出了質疑。

陳斌吼了一嗓子：「快！磨蹭個雞|巴！」

大家站起來急急忙忙往山谷方向走去，誰都希望儘快完成這次要命的考核任務。

「我們贏啦！」

陳斌拿起其中一個遞給剛才的大個子說：「劉建利，你的地形學還不錯，趕快按照我們之前走過的路線跑回去，要最快的速度，趕到泉水那裡，把水裝回來。你的裝備都放下，別背了，給他們。」

大傢伙早已經樂不可支，開始幻想起晚餐的美食來。

片刻后，許遠伸出自己的水壺：「我有。用我的！」

……

所和圖書有人趕緊爬了起來。

許遠在路口處攤開軍事地圖，大家圍了一圈，地圖上一條黑色的線從兩山間穿過，方向和標明的行軍路線方向是一致的。

一中隊一區隊三班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當時離集合點還有二十多公里的山路，全班的飲用水已經告急。

「那邊的教室！你們晚上就睡那裡面！」羅小明指著教學樓一樓最右側的一間教室，大聲道：「記住，鋪好席子和床鋪，明早起來將課桌和椅子恢複原樣！鋪好床，馬上去洗澡，今晚不搞訓練了，讓你們休息個夠！」

陳斌是這個班訓練最出色的學員，所以大傢伙都聽他的。

看著劉建利背著空水壺在一陣哐當哐當的聲響中消失在前面的叢林中，陳斌呼出一口氣，把劉建利的裝具背上，對後面的人說：「走！大家扶向東一把，實在不行就輪流背。」

「大隊長說了，這幾天大家受苦了，今晚為了慶祝野外生存順利結束，給你們加菜！」

水再一次從水壺中倒倒出，落在毛巾上，許遠的舌頭伸出來，舔了舔已經卷皮的嘴巴，心裏一陣刺痛，他的目光從沒離開過自己的水壺。

僅僅是一瞬間，他再次咬咬牙，一狠心把水全倒到白毛巾上，很快就滲了進去，卻連毛巾都沒有徹底濕透。

「你們怎麼不相信我啊！」劉向東急得直跺腳，一下又憋著紅臉說，我知道，你們就怕我拖累你們！我知道我訓練不好，我體能不好，這幾天給你們拖後腿了，你們……

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和七班的戰友們居然還能獲勝！

接著，https://m.hetubook.com.com身體又是一陣強烈的抽搐。

彼時，一中隊三班的情況其實稍微比三中隊七班莊嚴他們好一些，起碼他們的水只要省點用，還是可以熬到集合點的。

「如果沒有水，向東……」說到這，他沒法再往下說，想了想又道：「至少我們現在知道之前我們出錯在什麼地方，現在是下午一點半，我們帶著向東，速度肯定快不了，如果建利順利趕回來，可能三個半小時就能找到我們，那時候才五點，太陽還沒下山，我們還有機會……回到正確的路線上，用哨子和信號彈，也許就能找到別的班。」

許遠看了一眼劉向東，喃喃道，「向東，你頂住啊，你要有事，我們一輩子都不能安心……」

許遠站在原地沒動。

「洗澡去咯！」

陳斌撥開眾人，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戰友劉向東。

躺在地上的劉向東臉色已經發白，不斷抽搐著，額頭上一層汗珠。

突突突——

自己帶出來的兵，在強者如雲的大隊科目里取得第一，當班長的臉上絕對有光！

「班長萬歲！」

「我背他！」許遠把裝具脫下來，遞給別的學員，說，「走吧，我能撐住。」

大家已經不耐煩起來，火盆一樣的太陽懸在天空，肆無忌憚地烤著所有人，掛在迷彩大背囊上的槍都在發燙。

莊嚴伸頭朝著校園裡瞄了瞄，果然只有大隊部那幫屌兵和各中隊炊事班的人在忙裡忙外準備晚餐，沒有看到其他任何中隊的學員。

清澈的水剛從壺口處汨汨流出，在陽光下閃著晶晶的光亮，陳斌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識抬了一下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