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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建偉搖頭道：「沒有，我問過了所有的班，包括二中隊和三中隊的，沒有一個班說自己看到求救信號了。」

劉建偉剛轉身，溫志興又叫住他：「等等。」

不知道誰吃得太急，被嗆著了，一邊咳嗽一邊噴出粉末一樣的餅乾。

「你馬上聯絡師部值班室，我這裡有緊急情況要馬上彙報！」

從這裏回到山谷的路口距離15公里，再從山谷路口到壺鎮集合點20公里一共35公里的行軍距離，相當於幾乎重走一次今天的路程。

大家默默拿出乾糧，想吃，卻無從入口，閉著眼睛往嘴裏一塞，被牙齒嚼碎的壓縮餅乾跟沙子沒什麼分別，簡直是一種折磨。

每個班都配備了兩個哨子和一支信號槍，外加五發紅色信號彈。

他以為自己坐久了導致腦部供血不足，想走幾步活動一下。

因為每個中隊的路線雖然不同，可是每個中隊有十二個班，中隊的班與班之間路線差異不算大，相遇的可能性很高。

時間已經是夜裡十點鐘了。

劉建偉的心咯噔一下。

……

洗了澡，掛了鬍子，莊嚴在學校傳達室的一面鏡子前檢查了一下軍容，覺得鏡子里的自己雖然黑了點，瘦了點，不過卻變得男人多了。

今天他可累壞了，沒心情打撲克吹牛，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許遠轉頭面向他們，眼裡火焰一樣燒起來，拳頭捏得緊緊的，兩個學員不示弱，同樣的表情對峙。

整個班的水已經基本告罄，炎熱和乾和-圖-書渴折磨著每個士兵，走出5公里，所有人的嘴唇都有一種被石化了的感覺，即使用舌頭去舔，也不敢長大嘴巴，只能微微開口，蛇吐信一樣伸一下舌頭。

溫志興看了看手錶。

他何嘗不知道有問題了？只是他不願意往那個方向去想而已。

「許遠，我們折返吧，慢慢走回去，回到山泉那裡補水，有水了一切就好辦，我們不能在這拖下去，否則真的要出事。」

「到！」

今晚不光有足量的豬肉，每個中隊的炊事班今天都煮了一大鍋的綠豆湯，裏面放了糖，隨便喝。

他沖大家舉了舉手裡的茅草根說：「這玩意，能頂一陣子。」

許遠忍不住吼道：「你罵誰！你罵誰！我操，我決定走捷徑的時候你們不都同意的嗎？現在來怪我？！」

肖克成是大隊部的軍事教員，地形學就是他主講的，這方面，他是高手。

「大隊長，什麼事？」

嚴肅和其他七班的戰友則按要求正在收拾東西。

紅色的信號彈的光非常亮，一發中口徑照明彈發出的光，亮度可達40—50萬燭光，持續時間為25—35秒，能照明方圓1千米內的目標，夜間視線良好的情況下，十公里都能看到。

朝許遠和陳斌看去，兩人已經被殘酷的事實打垮了自信，把一個班帶進如此的境地，自己還能說什麼呢？

莊嚴怔了一下，感覺有些不祥的預感正在朝自己襲來。

邊上的一個學員忽然罵道：「你媽逼https://m.hetubook.com.com，要抄捷徑的時候不是很多道理么？一條又一條，現在怎麼屁都不放了！」

八九班的其他學員一臉懵逼，紛紛攤手。

壺鎮的中心小學里，七班今晚絕對是最耀眼的主角。

一個學員忽然把背包一脫，扔在地上，崩潰了：「沒水了，前面沒路了，我們要完蛋了……」

十多分鐘后，吃得小肚子滾圓的莊嚴回到了由教室臨時改成的寢室，三區隊里的其他人正在打撲克，有些在吹牛抽煙。

「小李！過來！」

又一個學員罵道：「許遠、陳斌，你們害死人了！平時牛皮烘烘的，現在整個班都陪你們完蛋，你們爽了吧！」

莊嚴回到自己的床鋪旁，脫了鞋子躺了下去。

霎時，黑暗把一切都籠罩。

莊嚴下意識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劉向東在隊伍的最後，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

「問過了，沒人在途中遇到過三班。」一中隊長劉建偉說：「按理說，三班是早上第三個出發的，雖然各班路線會有些許差異，可是如果他們落後那麼多，後面出發的班應該有人會在途中遇到他們才對。」

他朝門口望去，已經看不到老七羅小明了。

溫志興長長地吸了口氣，又問：「也沒有人聽到求救的哨聲和看到信號彈嗎？」

茅草很快被砍倒一大片，許多人顧不得被茅草割傷的臉頰和手掌，迫不及待學著陳斌嚼起茅草根。

那兩個學員被針刺一樣跳起來，大喊道：「罵和*圖*書你就罵你，都他媽怨你！」

強打起精神背起所有裝備，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感覺原本奪目刺眼的光線竟然有點發黑和昏暗。

半小時后，每人除了從茅草根上得到補充，還割了一些放在挎包里。

劉向東咬了咬牙，腮邊的肌肉抖動了一下，他感到一陣暈眩，水，他的水已經喝完了，超常的體力透支讓他感到無比的疲憊，四十多斤的負重，中午吃的少得可憐的幹得可惡但卻能救命的壓縮餅乾如今讓胃一陣陣泛酸，感覺想吐。

之前四天，從未試過有一個班遲到這麼長時間沒有歸隊。

這話猶如一盤冷水，把心煩意躁的學員們都驚醒了，大家重新回到目前的形勢里來。

大事？

「大隊長，三班還沒有回來。」他的語氣里，充斥著一種擔憂喝焦急。

「你們吵什麼吵！？都什麼時候了，死到臨頭了還瞎攪和！省點力氣走路還好！」一向最不起眼的劉向東此時卻邊說邊背起了裝具，「走啊！在這裏等死么！？折返！我們只要回到山泉那裡，就有水，有水我們就死不了，大不了是遲點回到集合點，成績差點而已！活命比什麼都重要！」

除了愧疚、痛苦和絕望，在陳斌和許遠的臉上找不到別的表情。這個隊伍已經完全陷入絕境，無論哪一個方面，包括精神。

許遠回過神，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粗大的茅草根白白|嫩嫩像棵大蔥，視覺上算過了關，放在嘴巴里一嚼，先是一陣清涼和甘甜，然後就是一陣和_圖_書怪怪的生澀味。

突然，班長羅小明的聲音在寢室里爆響起來：「七班的，不要帶背囊，只帶作訓小包和槍支、水壺，出門口緊急集合！」

「你問過你們中隊其他班的學員沒有？」

等劉建偉走後，溫志興快步走到門口。

溫志興思考片刻，立即說道：「馬上把肖克成和其他所有的教員叫來。」

十多個學員畢竟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士兵，許多人迅速地冷靜下來，大家再一次背起裝具，跟在劉向東的身後按原路折返。

剛躺下，他就開始迷迷糊糊地很快進入昏睡的狀態。

陳斌走到一片茅草邊，這裏的茅草許多年沒人砍過，鬱鬱蔥蔥一大片，他把茅草砍倒，挖起根，撥了撥上面的泥土。

「好，我馬上去！」

他吞了一口氣，壓住胃部的蠕動。

一中隊長敲了敲本來就敞開的木門，沒等溫志興從地圖上抬起頭，人已經急匆匆走到了桌前。

今晚，七班的學員們放開肚皮吃，放開肚皮喝。

許遠目不轉睛盯著斷崖下的灌木林，沒說話。

昨天晚上至今，大家粒米未進，沒有水，根本煮不了飯，難以下咽的壓縮餅乾也所剩無幾。

忽然，嘴裏一陣發咸，胃裡涌動了一下，他哇地吐了一口膽汁，人開始天旋地轉，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的舉動像病毒一樣傳染著，一個、兩個、三個……

徐興國從門外閃進來，神秘兮兮地說：「咱們班集合了，外面大隊長和教員他們都在操場上，好像出什麼大事了！」

m.hetubook.com.com三班是自己手下的兵，誰出了問題，都是自己難以接受的事。

「發生了什麼事？」他轉向其他戰友，詢問道。

風從山間吹來，撲到三班士兵身上卻是熱滾滾的，橫在迷彩背囊上的81自動步槍摸在手裡就像一根灶膛里的燒火棍一樣燙手。

確實，在這個時候再去追究誰對誰錯似乎沒有任何的意義，前進無路，糧水告急，沒有什麼比解決這些問題，擺脫目前的困境更重要。

「是。」

大家不得不再一次停下來。

正當三中隊的學員們在學校操場上端著自己的飯盆狼吞虎咽的時候，大隊部的臨時指揮所里，教導大隊長溫志興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地圖，足足十幾分鐘，目光都沒有挪開過一刻。

劉向東走過去，扯了扯地上的許遠。

一個接一個的學員坐倒在雜草中，沉默的、沮喪的、絕望的、聽天由命的，表情各不相同。

隊伍再一次站起來，十一個副堅強的脊梁背負著失敗、彷徨、饑渴、恐懼，卻依然挺拔。

如果有的班遇到危險，或者迷路迷失方向，可以不斷吹響哨子，尖銳的哨聲在寧靜的山區中能傳出2－3公里。

一直在大隊部臨時指揮部旁邊的樹下傻坐的通訊員小李立即彈了起來。

「另外，通知二中隊長和三中隊長都到我這裏來，這種情況，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怕是要出事了……」

一些未除凈的泥土混合著唾沫粘在嘴角，士兵們的眼睛里燃起求生的火焰，只要這裡有水份的植物，都是一個希望的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