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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這個班，真是又可笑，又可恨。

可是又不能扔下這倆不管。

韓小北就不同了。

那天上午，三班跑不過一個老頭的消息長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八連。

回頭看著自己班裡的那些兵，看了好一陣。

張建興旁邊站在戴德漢，戴德漢看了看表秒，搖頭笑了，將秒錶遞到了張建興面前，讓他看了看時間。

莊嚴知道戴德漢話里的意思。

戴德漢過來，對莊嚴說：「成績太差了……」

他這回終於體會到了跑五公里的滋味。

等到了連隊大門前的終點，遠遠就看到那個穿解放鞋的老頭和張建興站在一起，似乎在聊著什麼。

整個飯堂里，都是壓抑的笑聲。

都知道丟臉，可是都不願意承認自己丟臉。

即便是喘過氣，他也不願意起來了。

莊嚴慢慢走上來，走到了排頭，到了趙富貴的面前，伸手輕輕扯了扯他肩膀上的軍銜。

自己不是教練班長嗎？

各種不好的詞彙從腦子這邊跳到那邊httｐs://ｍ.hetuｂｏｏｋ.cｏm•ｃoｍ。

早飯進飯堂的時候，大家一邊吃著饅頭，一邊捂著嘴笑。

「集合！」

「……我……我……我……」

沒事幹……

張建興的臉色黑了下來：「28分40秒……」

到了白天，所有人領了槍，領了實彈，扛在肩膀上，一個個挺著小胸脯朝後山射擊場去了。

看到三班回來，老頭笑眯眯地說：「小夥子，不行啊！當兵的人怎麼體能那麼差，打仗就是有個陣地等著你去佔領你都跑不動嘍！」

曾建還算好，雖然跑的不快，也是半死不活，可是一聲不吭。

雖然自己是負重跑，別人徒手，可是當兵的怎能連地方老頭子都跑不過？

左曉恆過來，倆人拖起地上的韓小北，一左一右，幾乎架空了韓小北，一路飛奔。

沒人說話。

十一個兵站在隊列里，你偷偷看我一眼，我偷偷瞄你一下。

因為這個班莊嚴剛剛接手，何況還塞進了兩個神仙兵和-圖-書，莊嚴好歹算是為連隊頂了個大鍋，總不能這點情面都不留。

莊嚴也很無奈，說：「我知道，給我點時間，排長……」

曾建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說完，扔下一句話，走了。

讓一個五十多的老頭也一個三十多的男人超過自己的隊伍，莊嚴都覺得很丟人。

在戰鬥班排當兵，真的和總部完全不同。

說完呵呵一笑，和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起繼續沿著公路跑向了N鎮的方向。

「噢，對了……」

眼看要趕上前面的老頭了，偏偏韓小北又一個趔趄，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扯一次，念一次。

說完，想了想又道：「本來今天早上打算去後山的射擊場實彈射擊的，連長說，你們班情況特殊，暫時就不用去實彈射擊了，先練練瞄槍和端槍吧，下一步再說。」

不都說部隊是大熔爐嗎？

張建興也許覺得韓小北和曾建這種人根本連槍都打不好，所以乾脆讓三班直接去瞄槍，免得像今天hetubook.com.com早上這樣繼續出醜。

莊嚴心裏說不出的一種滋味。

又走到下一個方大寶的面前。

而這僅僅只是開始，他現在心裏亂的很，衡量著自己的選擇是不是太衝動了。

兵油子、神仙兵、水貨、慫逼……

可是好歹是塊鐵放進去才能出好鋼啊，這一個個，是鐵嗎？這連破瓦片都不是，拿去當柴燒別人都不要……

你帶了一個好班，那叫一個順，一順百順。

「我個屁啊！」莊嚴對左曉恆說：「班副，過來和我一起架著他跑！」

「趕緊回去洗臉刷牙！別的班都準備吃早飯了！」

每個人經過三班的面前，忍不住捂了捂嘴，笑了……

接著一個一個地扯軍銜。

韓小北依舊躺在地上。

全班最慢就是這兩個。

「上等兵……」

三班的人站在排房前，傻愣愣看著別人去打槍。

草太長了……

等集合好后，莊嚴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十一個滿頭大汗的兵，心裏一肚子火。

他也不好責罵莊嚴。

想說和-圖-書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高聲地喊道：「韓小北！曾建！你們倆給我跑起來！至少給我超過前面那位老人，連個老人都跑不過，你們白當兵了！」

到最後，莊嚴回到隊列指揮位置上，忽然笑了：「你看看你們，包括我自己在內，九個上等兵，兩個列兵，還有一個上士……可是我們連一個退役二十多年的老兵都跑不過，我問問你們，覺得丟臉嗎？」

「上等兵……」

躺在地上，韓小北就像被捅了一刀的豬，哀哀地叫著，話都說不利索了。

三班十二個兵，分散在連隊的幾塊大草坪上，咔擦咔擦地剪草。

莊嚴朝著東倒西歪的三班士兵們命令道。

莊嚴逼得自己都親自上陣了，拽著背包帶拉著韓小北狂奔。

這樣的體力消耗極大，即便莊嚴訓練再好，身上掛了三枝槍，還背著個背囊，還有戰術背心等等，現在又要架著一個一點力氣都不肯出，如同屍體一樣的韓小北，怎麼都跑不快。

他現在才覺得，ｈeｔuboｏk•cｏm.ｃom當個班長還真不容易。

說什麼好呢？

學員都能帶，還怕這一批兵？

戴德漢說：「我沒責怪你的意思。」

帶了個這樣的班，你就想看著一個刺蝟，都不知道怎麼下手。

仰頭長嘆一聲，莊嚴咬咬牙，還是給自己下定了決心。

轉身剛走幾步的戴德漢忽然回過頭來對莊嚴說：「還有一件事，早上去連部領些剪草刀，去剪剪連隊的草坪，連長說，草太長了，反正你們也沒事幹……」

那天早上，莊嚴按照連長張建興的命令，去連部領了剪刀，分了每人一把。

剪了個把小時，方大寶突然將剪子重重地扔在地上，人唰地站了起來，朝莊嚴大聲道：「班長！我不想剪草了！」

他忽然指著遠去的那個老頭的背影，說：「人家退伍了二十多年的老兵，都比你們跑得快！丟不丟人！」

所有人低著頭，不時拿眼去瞄莊嚴。

一路上都能聽到他殺豬一樣的叫聲。

大家都知道，換做自己是班長，這臉算是掉地上摔碎了，換誰都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