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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凱雖然脾氣暴，可是一向很少罵粗話。

這一個月，莊嚴因為集訓的事情已經忙得焦頭爛額，除了電話問候一下之外，根本沒機會親自去臨海市腫瘤醫院看望一下劉洪貴，原本想著而明天走之前去市裡先走一趟醫院，見見李洪貴，然後再坐火車離開。

說吧，從地上彈起來。

莊嚴道：「我跟你一起去。」

「現在有個問題……」梁醫生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唐文凱和莊嚴：「這個方案，我還沒有和劉洪貴談，是不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對於一個年輕力壯正當年的年輕軍官，鋸腿意味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唐文凱似乎壓住了心頭上的怒火，這才長途了口氣，眼角紅了，說：「他們要鋸掉洪貴的腿……」

演習結束后剛回到營區的那天，部隊開始進入休整。

唐文凱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他的心臟彷彿承受著和某種巨大的壓力，早已經要爆炸開來。

莊嚴相信這些火種回到團里，會將自己那一套訓練模式發揚光大，繼續培養更多的人材。

他甚至不敢馬上回答劉洪貴的問題，生怕一張嘴，發出來的聲音是帶著哭腔的。

莊嚴hetubook.com.com只好跟著一起出了營房。

莊嚴頭皮開始發麻。

這是醫學。

他慢慢後退，最後一屁股坐在床邊，看著莊嚴和唐文凱。

他知道，營長是多麼看中自己的這位老班長，否則也不會將他一手提拔起來。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是那麼的令人滿意，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

自己是軍人，不熟悉醫學。

「馬勒戈壁！」

「還有沒有別的方案了？」莊嚴心存僥倖地問道。

一邊說，眼睛慢慢紅了。

他拚命往好處想。

唐文凱想想，點頭道：「也好，你在旁邊幫著說幾句，也許有效果。」

他拍拍自己的右腿膝蓋。

莊嚴下了一跳，人馬上坐直了。

「是不是我老班長……」

「有事你跟我說，生死有命，我能接受，我是當兵的，我是軍人，我死都不怕，我還怕什麼呢？對嗎？我怕什麼呢？狗娘養的，我才不怕癌症！讓狗日的放馬過來……」

「一邊走一邊說。」唐文凱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他的臉色陰沉，烏雲密布。

即便你拿槍頂著醫生的腦袋，也不可能治愈這種絕症。

三人對視著，房間里的空氣凝和-圖-書結了。

腫瘤醫院的專科醫院生是專業的，他們的意見一定沒錯。

莊嚴一看，心裏就咯噔一下。

不過，正當莊嚴收拾行李準備離開4師，回國關拿畢業證等分配的時候，唐文凱風風火火闖進了排房。

這還是在確保後期化療能夠起到效果的情況下。

「你看，沒原先那麼腫了，我看有希望治愈，我這身體，打小就強壯，我出生后我媽找村裡的算命先生跟我算了一卦，說我這人命硬，絕對長壽！如果治好了……能不讓還讓我回偵察營？」

梁醫生說：「本來祿教導員交待，這裡有什麼需要他做思想工作的事情要通知他，不過我給他打電話，他人不在臨海。」

現在不是追問的好時機。

他既然罵了，事情就嚴重了。

「嗯，教導員去了軍區里參加學習，要十幾天才回來。」唐文凱說：「我是營長，我來說。」

「營長？」劉洪貴一抬頭，看到了唐文凱，接著又看到莊嚴，喊了聲：「莊嚴你也來了？」

命在，一切都還在。

許二和牛世林倆人因為手續還沒辦好，所以暫時也要跟著團里的集訓隊員撤離。

有了這次對抗演習，再也沒人敢和_圖_書對偵察營特立獨行的訓練模式和裝備上的更新換代有意見。

唐文凱自嘲地笑了笑說：「呵……忽然想抽根煙……」

一個月的集訓。

沒想到今天唐文凱居然主動上門找自己，讓自己一起去看看劉洪貴。

等同宣告了這輩子只能依靠拐杖生活了。

「出什麼事了？營長？」

那位姓梁的主治醫師詳細為唐文凱和莊嚴介紹了整個治療方案，也說明了所有的可能性和情況。

「我去談。」唐文凱二話不說，馬上擔下了責任。

莊嚴搖頭：「你不是不抽煙嗎？」

「不是最後一步，我們也不願意採取這個方案。」梁醫生說：「但是他的情況很麻煩，如果不馬上進行手術，我怕會擴散。」

鋸腿？

莊嚴只能往好處想。

莊嚴相信唐文凱。

「是。」唐文凱的脾氣又上來了，一拳砸在車門上。

肯定是有關劉洪貴的事情。

走出梁醫生的辦公室，唐文凱問莊嚴：「有煙嗎？」

莊嚴不再吭聲。

莊嚴想問，又不敢問。

他反而變得異常平靜起來，彷彿在談論一件別人的事。

莊嚴其實一句都沒聽進去，心裏亂的夠嗆。

「莊嚴，跟我走一趟。」

偵察和圖書骨幹集訓也宣告結束。

大部分的集訓成員都留在了偵察營，少部分回到了團里。

「啊！？」

車子在籃球場邊等著，倆人上了車，唐文凱對司機說：「腫瘤醫院，快！」

莊嚴交給所有隊員的不僅僅是軍事上的技能，更是打開了4師所有偵察骨幹一種新的作戰理念。

「洪貴。」唐文凱勉強地擠出笑容，其實比哭還要難看。

梁醫生接著又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該怎麼說，怎麼挑好的說，怎麼鼓舞病人的鬥志之類的話。

高位截肢？

師長姜錦霖對於這次集訓的效果十分滿意，那天離開偵察營的時候，和唐文凱、莊嚴倆人一起在帳篷里坐了足足一個小時，聽取了莊嚴對未來4師偵察部隊發展的一些建議。

倆人沿著走廊一直朝病區走去。

到了腫瘤醫院，倆人徑直去了主任的辦公室。

進了劉洪貴的病房，卻看到他趴在病床邊的地上在做俯卧撐，天氣熱，他穿著一件體能服，全濕透了。

這一切，只能聽醫生的。

「沒有！」唐文凱隔著拳頭說：「我找了所有我認識的醫生，包括軍醫大的教授，還有我父親的一些老朋友，將洪貴的病歷報告和片子都發m.hetubook.com.com給他們看了，他們都贊成這是最保險的方法。如果不進行高位截肢，危險性太大，一旦擴散，神仙難救。」

「我理解。」唐文凱出奇地冷靜。

「營長，告訴你，我最近這幾天化療感覺情況很不錯，我的腿……」

想了想，一轉身：「走吧。」

劉洪貴似乎看出了點端倪，笑容慢慢融化在臉上。

興許鋸掉了那隻長瘤子的腿，劉洪貴老班長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所有的隊員和莊嚴之間都產生了極深的感情。

話越短，事越大。

說著，手握起了拳頭，壓在自己的嘴唇上，看著窗外，一臉的悲愴。

「營長，是不是出事了？我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他想走，又不敢走，生怕自己一走，就露了餡。

莊嚴見過不少艱難的場面，無論是演習，無論是當年跟著老白毛一起到某地執行任務，即便兩個人面對百人，也沒有現在這種場面更令他感到難以面對。

現在要他看著自己的愛將被切掉一條腿，心裏肯定不會好受。

「醫生說，要保命就得高位截肢，之後在做化療，這是最佳的方案，否則腿不鋸掉只能等死……」

聽到唐文凱提及「腫瘤醫院」莊嚴一下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