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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無所謂了，難得親手送房詩菱一程，傳幾個小八卦算什麼呢？但他想不到，這不是什麼小八卦，只見房詩菱歪著頭用手挽了挽頭髮，側著臉說：「你確實變了，真的變了很多啊，楚垣夕。你陰險，有城府，坑人不眨眼。你知道女人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嗎？」

此時的衛寧，當然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了，他又不是三歲孩子，台里負責法務合同的同事有異動，他做副總的還是能感知到的。特別是不但要擬新合同，還要跟《深夜畫廊》解約，這個約當初是他簽的字，怎麼可能不驚動他。

「房姐甭管形勢怎麼樣，至少氣勢上從來沒輸過。」

所謂掃店，就是像巡店專員一樣，以審視的角度親眼去看一眼，也順便提振一下士氣什麼的，是楚垣夕早晚必須做的。結果，剛掃完第二家店，楚垣夕檢查完貨倉出來，還沒出門，自動感應的店門忽然橫移，一股熱風伴著房詩菱的身影「呼」的卷了進來。

房詩菱頓時眼前一黑，絕望的問：「許總，咱們換個綜藝行不行？」

許彥平心說換搞笑綜藝嗎？你們倒是確實挺有才的啊！「這個，重新立項目我可決定不了啊，要不你跟衛寧多溝通一下吧房總。」

正在這時，辦公室中傳出一聲尖叫，只聽房詩菱以帶有哭腔和質問混合的音色問：「中止合作！憑什麼！我是投了錢的！」

問題是知道了就知道了，此時的衛寧心如死灰，連手機都沒心情看。項目主導權肯定是沒了，這是最直接的損失，好在楚垣夕拿走項目是要控盤的，換言之這邊誰對接也就那麼回事了，還能用這個來安慰一下自己。

不過這一點心靈上的安慰也沒什麼用，衛寧感覺自己就像是得了重症一樣，不想挪窩不想見人只想挺屍。至於楚垣夕是怎麼搶回項目的，更是沒心思關心，已經雨女無瓜了。怪楚垣夕？怪的著嗎？自己心裏多少有點B數吧……

這些店員，有的是新招募的年輕棒小伙兒，有的是巴人時代地推運營那邊跟過來的老人，有的是從曹珊那邊早早代為培養的，成分很雜，但是心氣也很高。小康這個拓店的速度顯然會製造大量的缺口，也就意味著大量的機會，對他們來說可謂是看得見摸得著的黃金機會了。

「你們要相信房姐的公關能力！對，公關能力這個應該畫進《房哥房姐》的漫畫里。」

頓時，房詩菱的眼m.hetubook.com.com中欻欻放光，是激動的淚光。只聽楚垣夕接著說：「等你公司不行了，可以到巴人信息打打工，認識一下真正的現代企業是怎麼運營的。」

這個勞動號子似的歡迎，讓房詩菱一陣恍惚，她很少恍惚，這一瞬間的恍惚，讓她的表情無比的自然。沒有那種精緻的利己主義驅使，沒有任何目的性的自然。

很快，有人發現了她的異樣：「哎，最了解綜藝項目的人怎麼不說話啊？」

於是他眨了眨眼睛，「現在開始也不晚？」

一片紛亂中，只有一個女生一直悶頭沒有說話，就是進入《稷下學宮》創作組的那位。創作組裡只有她一個人是仍然在編的編輯，另外兩人一個是高文明，一個已經離職。

她說著摘下眼鏡，露出眼鏡後面的真容，認真的說：「我得向你道個歉。」

這是個很舒適的姿勢，便於傾聽，房詩菱的聲音仍然是那麼好聽，宜人的清香和認真的樣子讓楚垣夕狠不下心拒絕聽她說話。

只有店長和副店長們是真正寶貴的財富，擁有大量經驗，但人數滿打滿算也就二十多個。所以里程碑4之後，這二十多個店長副店長肯定要集體前移的，老店交給新提拔起來的店長，但是肯定還是不夠用。

做綜藝這件事早已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情，也曾有人興奮過，但融資對賭之類的則是最近才暴出的風聲。很多人對房總有這麼大的魄力感到深深的擔憂，萬一《深夜畫廊》真的換了實控人，自己的工作免不了要受到波及。

實際上陸羽已經從這個渠道得到過很多次消息了，有的還挺有用的，楚垣夕特地囑咐過他維護好這個消息來源。

一時間萬籟俱寂，編輯部中呼吸可聞。許多人道路以目，有話想說但是不敢。

「你變了……」房詩菱真的全都明白了。其實開車來的路上她就已經有所預感了，女人的直覺總是很準的，所以，是死是活在此一舉了！

特別是這香氣，楚垣夕發誓距離這麼遠是絕對聞不到的，但是像是本能的條件反射一樣，看到房詩菱，大腦就會欺騙嗅覺，假裝聞到這股銘刻進神經反應系統的清香。

小康新開的店的人員構成是幾老帶多新，但是所謂的「老」也並沒有多老，因為先期開的十余家店，對店員採用的是輪訓制度，店員並不固定，或者叫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利用ｗｗｗ.ｈeｔuｂｏok•com.cｏｍ前面的里程碑培訓了大量店員，他們都算得上老，但沒有多少人是始終在崗的，訓練一陣就要騰地方給別人。

她的手機雖然佔著，但電腦微信還開著，這麼十幾秒鐘的時間，已經對衛寧展開奪命連環call，可是對面石沉大海，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只聽房詩菱說：「讓我真正抱歉的是，我以前把你當成廢柴，後來把你當成屌絲，過時的印象蒙蔽了我，很長時間里看不到你的過人之處，等到發現的時候又太晚了。我一生中都在尋找一個各方面都能讓我心折的人，沒想到原來這個人早就出現了。要是咱們以前有機會共同生活一陣該多好啊……」

楚垣夕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然後不問來意，直接做了個伸手的手勢，把房詩菱引到便利店的堂食就餐位上。這個店的空間略狹小，沒有座位，堂食位是順著牆角拐歪的一條L型長桌。小康的孤寂感，在這片不大的就餐區域盡顯無遺，沒有店員上來打擾，像是和貨架構成一個封閉空間似的。

這個輕鬆的語調讓房詩菱內心哇涼，而且，她發現許彥平似乎要掛電話？她勢如瘋虎的叫著：「等下許總，等一下，楚垣夕你知道吧？巴人娛樂的楚垣夕，他答應我最近幾天就給我冠名的，咱項目已經要進錢了啊！就幾天的時間啊，不能等一下嗎？」

客人進店，店內的員工整齊劃一：「歡迎光臨小康生活，註冊會員限時七折優惠，單車免費騎，咖啡買一杯送一杯——」

她之所以發獃，並不是高文明噴的多精彩，而是高文明聲嘶力竭的質問：「這樣小房子的公司都可能會丟你知道不知道！她融資的時候機構要求她負無限連帶責任的！你們是故意的嗎？」

房詩菱剛剛提起的心氣和希望，頓時雨打風吹散，淚水再也忍不住，所有的希望都隨著淚水流露而出：「你的心，怎麼能這麼狠這麼趕盡殺絕！」

所以，從普通店員里提拔骨幹是必須的，楚垣夕的掃店並不是做做樣子，他有權跨流程直接提拔未來的店長。

房詩菱越說臉色越蒼白，像是突然想到可怕的後果。她的眼淚再次打轉，但是沒有落下來。

「說的好像你很懂似的？對什麼賭啊，拉捷豹倒吧。」

只聽許彥平接著說：「噢對了，既然說到錢了房總，終止合作之後，最開始那五百萬作為預付，是可以和_圖_書協商要回一部分的，到時候退給您。但是第二次那一千萬是不可能的要回，已經撒出去了，你簽過補充協議。」

這段話可以當成表白嗎？真好聽啊，楚垣夕頗有一點如沐春風的感覺。這個時候房詩菱想聽的是什麼呢？大概是「現在開始也不晚啊」這樣的話吧？

「那倒是還沒那麼快。」楚垣夕終於說話了，「並不是我贏了或者你輸了，而是，你憑什麼認為，我和泰山台有深度合作，有大量的相關利益的情況下，你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能搶走我的項目，讓我沒有辦法呢？你所能依靠的只有衛寧而已，你什麼時候意識到，衛寧他不偏向我就已經很過分了，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一點道理。」

在辦公室的另一個角落裡，還有別人起心思。比如《房哥房姐》組負責和巴人對接的編輯就在通風報信：陸總陸總，我們房總出門了，目測是去你們公司的。

帝都八月，下午一點的光很刺眼，在房詩菱背後形成一道高亮的光暈，熱風吹拂，把她齊肩的沙宣髮型吹得飄飄散散。楚垣夕甚至有點看不清她的面孔，但是看身高，看走路的姿勢，聽腳步，甚至若有若無的香氣，都明白無誤的告訴他，房詩菱來了。

房詩菱的幽閉空間中，手機里傳出許彥平中正平和的聲音：「唉，房總，您交的稿子有進步但是距離達到要求實在太遙遠了，台里就沒有一個人說行的。而且您時間拖的也太久了，咱們上次已經把中止條件都說清了的，只好出此下策。」

看到房詩菱這個略顯憨憨的樣子，楚垣夕悵然，要是她能一直這麼憨該多好啊，說不定就能重新符號化了。舊時的記憶像是隨著刺眼的陽光一起跳動著，可惜，房詩菱的樣子雖然許多年沒什麼變化，像是能躲開時光的侵襲似的，但她給自己留下的衝擊已經形成了心靈上的烙印，楚垣夕知道，再也回不到過去那樣了。

房詩菱雖然處在信息的孤島上，但此時此刻，像是忽然明白了點什麼，認真的看著楚垣夕嚴肅刻板的臉。

感覺到兩滴淚水無聲的從臉頰上滑落，房詩菱忽然心頭一震，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立刻擦掉淚水補了補妝，就算是絕境了也不能自己放棄生的希望！

房詩菱掏出紙巾擦了擦眼眶，「這次是我輸了，你贏了，你是不是已經跟泰山台簽合同了？」

楚垣夕終於微微變色，房詩菱到底要說什麼？

楚和*圖*書垣夕既不說話，也沒什麼表情變化。

渾身冰冷，房詩菱知道今天要面對幾種可能，幾率最低的是直接過稿，但她以為終止合作這個選項的幾率第二低！而最高的，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繼續磨，無非是怎麼磨，磨的流程不好說。為此她甚至做好了飛泰山的心理準備，一個本子反覆磨幾次不是很常見的事情嗎？沒想到許彥平居然冷冰冰的告訴她合作終止了？中止你大爺啊！

楚垣夕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如果過去我曾經喜歡過你，不是因為我瞎，是因為你洋溢著驕傲和自信。吸引我的絕對不是洋溢著狡詐和心機。我還是更喜歡看到我喜歡的你的樣子，再見吧，我可沒有趕盡殺絕，還有好幾場戰鬥等著你。」

因此房詩菱的手機解放之後立刻改用電話奪命連環call，還是石沉大海，這邊已經調了不震動的靜音。

所以今天這個消息也很有用。陸羽得到通風之後立刻轉呈楚垣夕，然後楚垣夕敲定了下午的行程——出去掃店。

說完，他直接撂了電話，然後笑出了聲。

這位女編輯緩慢的抬起頭，順手按掉手機，手機中原本打開的是微信群，群里，許彥平正在和高文明唇槍舌劍。一個是主要創作者，一個負責審核，稿子不過，房詩菱在群里無心發言，高文明已經怒火中燒了，因為這一次又增加了他大量的內容。

電話里，許彥平那邊似乎笑了一聲？只聽他慢悠悠的說：「我認識楚總啊，衛寧說過你找了他。本來台里還真考慮這個因素來著，但是他不是剛發了朋友圈說經過慎重考慮暫不冠名任何綜藝嗎？」

很快，編輯部內在一片肅然中目送房詩菱一身盛裝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的離開，頓時，辦公室里像是突然炸了茅坑一樣，傳出震天動地的喧囂。

「這次不一樣啊，這次是簽了對賭的。咱以前簽過對賭嗎？」

她默默的吸了一大口氣，「你過去的樣子實在太讓人厭惡了，幼稚，不靠譜，小聰明，一切讓人討厭的男生的特質你都有，特別是看女生時候的眼神，想色又不敢色，真的太遜了，你整個人都是透明的。」

「你，你一直都沒想過給我冠名對吧？不，不是冠名，是你一直都想拿回《稷下學宮》。我懂了，我都懂了，你根本，根本就是你一直在背後操縱著對不對？」

「哎哎哎，都小case，小case而已啦，咱們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和*圖*書？去年差點主號被封殺，不也沒事嗎？」

「我變了也很正常啊，人不是一成不變的。再說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楚垣夕雖然面不改色，但是，這些店員可都認得他，都是小康的外出員工，現在肯定一個個躲貨架後邊聽八卦呢吧？

房詩菱說：「女人喜歡有點小壞的男人。男人可以不修邊幅，但是要成熟。你要是早早是現在這樣，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歡你。」

而在第三方眼中，其實是許彥平在講文明講禮貌，不然的話，連聲都不用吭，甚至直接退群都行。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她忘掉吧？也許很快，也許，永遠也忘不掉。

小康中的氣氛是歡樂祥和的，但帝都的另一邊，《深夜畫廊》里的氣氛就不大對頭了。這個周一，編輯部里聽不到往日必有的討論，聽不到噼里啪啦敲鍵盤的密集聲響，聽不到搜集熱點事件的偵查員大呼小叫，所有人屏氣凝神，不時偷瞄玻璃門緊閉的總編辦公室。

楚垣夕的超我告訴自己不要聽！但自我的部分很想聽。因此他向後靠了靠，上身向後傾斜著靠在堂食位的桌邊上，兩隻胳膊張開，搭在桌沿上。

他小心的觀察著房詩菱，房詩菱抬著頭，去掉鏡片阻隔的雙目直視著他。這一刻房詩菱的眼睛里充滿渴望，無聲的述說著她想要的。這份熾熱的濃烈的情感，晶瑩的含著淚光的情感，無論朱魑還是馮林，或者其她女人都拍馬不及，像是蜘蛛撒出了大網，想要綁住一隻鷹，蜘蛛認為自己有這個可能！

這個後果，稍微有點常識都明白，女編輯不禁捫心自問，前面幾個月，她們兩個要是沒有使勁排擠高文明，會不會好一些呢？但無論如何，這些都不適合跟同事們說。

心思轉到此處，楚垣夕還挺為房詩菱感到可惜的。她就是操作不行，人生起點看似比普通人高，但是該打的基礎一樣沒打，該經歷的磨練一樣沒經歷，對運營缺乏直接的概念，對於怎麼和人打交道，早早的走上她自己的方法論。這一切，像全息投影一樣，聚焦在《稷下學宮》項目中，讓她空有毅力，總是找不到有限的幾個正確的解，可惜了這份毅力。

碎花小裙子，黑色的無袖上衣，她的左腕上掛著一串琥珀，還帶著一個薄而且大的樹葉型耳墜。這一瞬間楚垣夕真的意外了，但是馬上又覺得不意外，因為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目的性極強，不達目的是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