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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垣夕心說這個理由太微妙了，讓人無從判斷啊……

結果等到一周過去，12月4號這天，大會是下午開幕，上午楚垣夕本來沒安排什麼工作，結果劉璐和楊亨聯袂而來，說反正你中午才走，乾脆見縫插針抽空見個人吧！

同樣是生鮮賽道垮塌，這段時間有人完全|裸奔，像露陰癖一樣把各種問題暴露給投資者和員工看個清楚。甚至有些創始人把能貪的環節全佔住，人事安排都是親戚和親信，然後串通供應鏈做出各種花式老鼠倉，吃外包空額，吃物料差價，活成教科書一樣的case。

果然，楚垣夕扭頭一看，劉璐比他還精神。

楚垣夕當時就來精神了，因為粵東省羊城鵬城相繼拓店的緣故，「熟練員工」正是未來一段時間最最困擾劉璐的事情，非常重要又不容易找到最優解，一直在糾結，而且壓力巨大。

所謂決定，就是不破產，把拖欠供貨商的款子償還掉，給員工找出路，發補償。

「楚總，都是我的錯，錯不在員工，也不在公司，現在的局面都是我融不到錢造成的。」

但是如果能夠比較順利的拿到一個工作團隊的話，店面和物流體系幾乎不用外招，甚至地推團隊都包括，而且都是經驗豐富的員工，還剛經歷過一次挫折，心態得到過鍛煉，稍加培訓就能上崗。

當初楚垣夕深挖巴人娛樂的牆角，硬給曹珊神器公司的門店裡多塞了好些員工就是為了讓她代培，然後直接拎出來補充小康。小康初期有大量的一線店員需求，如果全靠社招，需要的技能全不懂，需要大量培訓，而且人心也不齊，有一定基礎的成員肯定是剛需。

這種情況必須慎重，商業活動中的坑是無處不在的，很多不經意的地方埋著雷，稍微不注意就會把雷掛在身上，還不知道。

只聽魯茵說：「現在想讓您給我投一筆肯定已經不現實了，我已經把投資者得罪苦了。我這次找您，是聽老楊說小康馬上要在粵東省進行旗艦店復刻。我想是這樣的，我公司的小夥子們其實很能幹，工作能力都挺強的，而且感覺咱們業務模式也很接近，您有店面我們也有前置倉，也搞過店倉一體。您看能不能直接平行移植到您這邊來？」

「那，您剛才說了，您做出的選擇，對投資者不友好。這個決定對您的未來發展肯定有很大的影響，您是怎麼考慮的？」

https://m.hetubook.com.com這是有利的一面。

魯茵的回答很完美，但是，這個偉大的前提是魯茵本人是乾淨的。

在引進人才這一點上，他確實是同意直接引進成團的管理層，但是也分什麼團。渣易考拉團沒能引進，劉璐的老同事團引入不成功，但是這兩個目標團體至少身家是清白的，不用戴上有色眼鏡審核。

只可惜這個泡泡吹到10月融不到錢，立刻就不行了，於是開始重組之旅，事後看來也是毀滅電商口碑之旅。

而且急生鮮的管理團隊顯然要為企業倒下負責的，他們能力如何不好說，吸收這個團隊和向社會招聘相比優劣難分。

做出這個決定的就是他們的創始人和CEO魯茵，顏值不低，容妝和穿搭都顯示出精緻的品位，換成往日肯定容光煥發，只是今天沒什麼氣場。

雖然說賬上的錢肯定是不多了，無論如何投資者都已經大虧，但是破產清盤的話剩下這些錢還能分一分，急生鮮賬上的錢本來就是投資者投出去的，清盤總好過血本無歸。

於是楚垣夕把是否答應下來的決定輕輕揭過去，轉而問魯茵：「魯總，雖然到這個時候了，再復盤你為什麼沒有成功有點不合時宜，不過我還是想先和你聊聊。咱們攤開了說，我對您不了解，有一些顧慮是很正常的。」

換言之此人覺得自己上老賴名單感天動地！而實際情況是，確實有這麼點感天動地的可能。但也有一點可能是因為破產要清算，而清算的時候會發生頗有喜感的事情，因此說什麼這個產都不能破！

要知道淘集集的債權人里連上市公司都有，而且欠錢尤其多，被拖累之後肯定要遭到跌停的。今後出現類似的情況上市公司還敢選擇信任？CEO還想不想幹了？

「您要聊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您說的移植，是一線員工還是管理團隊？或者全部？」

魯茵選擇的方式同樣是不破產，松子多多其實也是。當然，走到破產清算這步的創業者，這輩子跟「體面」倆字基本上是掛不上鉤了，因此也不能因為拒絕破產就先入為主的懷疑創業者弄過虛作過假。

但劉璐分身乏術，現在楚垣夕還需要她坐鎮帝都。

而魯茵的請託雖然是在尋求自身甩掉包袱，但對小康有可能是好事，人家這是看你打仗缺武器了直接賣給你軍火啊！問題就是買不和*圖*書？裏面到底是卡拉什尼科夫還是麻雷子？

「沒問題。」魯茵聊了一會反而沒有開始那麼拘謹了，「其實您是創業明星，輕輕鬆鬆做起幾百億的公司出來，我也挺想聽聽您的看法。」

楚垣夕心說怎麼肥四？見我不需要預約的嗎？

楊亨就屬於體面派的，急生鮮亦然，甚至眼看大勢已去的情況下，選擇把有限的資金用來兌付員工工資和供應商欠款，而不是一倒了之。

因此對小康來說只需要甄別對方甩過來的包袱對本公司來說到底是人才還是坑。不過，貪腐的情況基本上不會發生在一線員工身上，一線員工吃苦最多權力最小，他們身價清白的概率極高。

所謂毀滅行業口碑，近在眼前的例子就是馬上破產的淘集集。淘集集去年八月上線，一年多點的時間拖欠債務16億，不是燒錢16億，而是欠錢，欠供貨商和廣告商各自一半一半。

魯茵想要解脫包袱的心態也可以理解，因為急生鮮已經倒下了，妥善安置是很重要的。這批員工無論能力和其它方面到底是好是歹，素質哪怕再優秀，對急生鮮都是包袱。包袱甩給小康，魯茵不但能省一大筆錢，而且少了很多麻煩。

因此當他們宣布破產的時候，供應鏈們食髓知味十分不舍，竟然打橫幅挽留，鼓勵他們一起共渡難關。

不過楊亨更想收納的是對方的管理團隊，所以覺得只是員工的話沒意思，完全成了接盤俠。

沒想到楊亨說他也是臨時接到的請求，來的人是急生鮮的美女CEO魯茵。

這個「想想」對不同的人來說有不同的理解，劉璐以為楚垣夕想的是怎麼收下這批人，魯茵以為楚垣夕想的是條件，楊亨和楚垣夕的思路比較相似，想的是要不要答應這件事。

之前楊亨只是帶來包括簡墨在內的幾個人，小康這邊都出動劉璐親自carry，薛建華和袁苜打輔助，花了不少時間才把背調做好。急生鮮要想甩管理團隊，楚垣夕恐怕自己耽誤不起這個時間。

破產清算可能是創業者最不願意看到的字眼，不止是因為感情，更因為清算的時候每一筆賬都要拿出來審，用放大鏡審，基本沒有繼續隱瞞的可能性，做過什麼都要真相大白。

因此到底是不是好事？楚垣夕心說唯一，不不，唯二的問題就是對方會不會抱團成為小山頭進行病態發展，以及這個團隊有沒有職業能hetｕbｏｏｋ.com.cｏｍ力以外的問題？比如生鮮賽道上頻頻倒下的創企中最常見的，最近被頻頻提及的，導致踩踏的那個問題……

生鮮賽道的踩踏給便利店賽道帶來了一些隱患，但塞翁失馬，也存在著某種便利條件。

但魯茵的決定是把這些錢也消滅掉，不給投資者留餘地，可想而知她現在的形象是什麼樣的。

即便如此，她仍然強烈希望親自過去監督工作，因為即使是復刻小康帝都的進程也並不簡單。比如培訓環節如何與開店和物流無縫銜接？其中人員的流動量是極大的，她生怕出點什麼錯然後整個鏈條直接崩掉。

楚垣夕聽楊亨一說就知道大概怎麼回事了。

所以，肯定是有什麼不情之請唄？楚垣夕心說只要不是化緣來的，都好說。

從這個意義上說，保護行業口碑是一件很偉大的事情，特別是在其它掉隊的人瘋狂破壞的時候。

換言之如果甩過來的包袱里是普通員工，楚垣夕才有興趣接，如果魯茵想要甩過來的是管理團隊，他的興趣就會銳減，因為又要進行大量的背調了。如果兩者都有，還得談一下，最好進行剝離。

淘集集一方面保證重組成功，保證還錢，一方面催債權人們簽署債務重組協議。昨天，也就是12月3號，還發布消息一切順利，等待爸爸打款。然而發出公告之後小道消息立刻漫天飛舞，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楚垣夕發出一聲嘆息，可惜了這一億多的用戶規模，應該已經不行了。

想到此處，楚垣夕對魯茵本人的興趣逐漸變大，反而是接盤員工團隊的事情可以往後放放。因為，如果魯茵本人是乾淨的，那麼楚垣夕接收她的員工也不會在投資者層面產生什麼沒法交代的問題。但如果魯茵是個披著美麗外表的人渣，那麼即使她的員工團隊是清白的也不行，未來對景的時候解釋不清，跟她搭上關係，而且關係還很深，別人會產生不信任。

為什麼明眼人突然這麼多？因為他們的公告太搞笑，說收到重組款后一個月內償付20%，另外八成，等到重組后的標的公司估值達到20億$或者IPO的時候償還。這意思就是老子並不想還。

楊亨不用這麼懷疑是因為楊亨只是聯合創始人，相當於楊苑美之於巴人，破不破產不是他說的算的，他也不是CEO。但魯茵是。

「啊……小康在羊城和鵬城，目前計劃是開20和*圖*書家店，按一家店一個店長5個店員的配置，最多也只能接納100人，而且不是同時的，開店有一個過程。不過我們物流也需要員工，還有地推，大致能接納300人左右吧。我得想想……」

那麼潛在的風險呢？這一瞬間楚垣夕的腦子高速運轉。

想當初最嚴厲的推斷也就是他拒絕簽署不合理條約的前提下會出現融資缺口，用巴人奶一下也就過去了。但是到了生鮮賽道發生踩踏使得便利店賽道被殃及的時候，楚垣夕冷靜的想了想，似乎投資人對自己冷淡的有點過分了，有點急轉直下的感覺。

行業口碑被毀滅有什麼後果？就是把後來者的路堵死。淘集集冉冉升起的時候，不管怎麼說，快速增長的用戶數量是真的，因此商家們選擇相信這個流量池，同意墊資入場，貨發給用戶，但貨款壓在淘集集。

要知道天朝極大，各個省份的用工環境不一樣，調性和風格也不同。劉璐對南方的用工市場並不是那麼熟，因此上一次她去南方親自踩點之後已經從手下得力幹將里挑了幾個出身南方的，直接派了過去，由兩個高級總監全面統籌羊城和鵬城的一線員工招募。就連楊亨團隊中的粵東人也火線支援了過去。

這時，楚垣夕看到魯茵眼中有一絲痛苦，她快速說道：「員工，特別是店面員工。我公司最高峰的時候有一千多員工，現在當然沒有那麼多了，不知道您能接納多少？管理團隊我們另有安排。」

這樣就把問題解決了一半，有一群經驗豐富的店長副店長以及物流方面的骨幹員工，剩下的補充當地人才就是了。

市場上有太多血淋淋的教訓。不說別人，就連王校長國民老公，不管怎麼樣，創業條件比普通人強太多了吧？一步棋沒走好跌下神壇。

其實淘集集的增長也不錯，一年下來註冊用戶一億多，估值超過50億，也就是說還超過了小康。

但是也有人非常講究，確實是死於大環境雪崩，非戰之罪，而且走的體面。

這個狀況楚垣夕在之前的工作中已經和這批員工提前打過招呼，所以阻力也不大。

魯茵略顯急促的說，然後拘謹的坐在沙發里。按說她年齡也跟劉璐差不多，對女性來說還屬於風華正茂的年紀，智慧和美貌交織，有耶魯和國外國內知名金融機構、創企的工作經驗，見過大場面，不至於這麼拘謹。

徐欣和胡世恆會動搖嗎？m•hｅｔｕｂook.cｏｍ.ｃoｍ不是沒有可能，真到了極度深寒的時候連袁敬都可能動搖，資本是有自己意志的，像孫大聖頭那麼鐵的人是極少數。這麼看來12月4號的投資大會還真有必要走一走，不止是見一見兩位主要投資人，這算是頂級圈子的大會了，哪怕多認識一些大佬也好。

但是只是員工，恰好比較符合楚垣夕的預期，這個盤有接下來的動力，魯茵的包袱對他來說可以變成槍。然而魯茵是陌生的人，她背後的是陌生的團隊，楚垣夕感覺還需要再聊一下。

但是下一個新電商出現的時候，商家和廣告商們還會選擇信任嗎？已經沒有選擇了，只能選擇現金。

只見魯茵動情的說：「因為，我是真的覺得這個行業有價值，有可為之處，我不想毀滅這個行業的口碑。」

上個月初某位老師上老賴名單的時候髮長文章講情懷，深情的說有限責任公司申請破產清算之後創業者會輕鬆很多，很多人都是這麼乾的，但我不一樣。我要扛著6個億的債務往前走，比輕裝上陣困難的多，但是債權人和投資者們還有希望。

而急生鮮，包括松子多多都是有污點的。楚垣夕不可能完全相信魯茵，正如他也沒有完全相信楊亨一樣，只能說可信度比較大。在生鮮這條賽道中倒下的玩家不少，其中有些上半年還是創業明星，走得體面只是更有可信度，但是只有走過破產清算流程的才完全值得相信。

從這個數量上來說，淘集集的管理層十分出色，有能力欠錢，讓別人替自己買單的絕對是能人。像他們這樣能讓幾千債主願意墊資的，肯定是大神通者，如果未來能還上就更好了。

而且這個挖牆腳的操作實施下去還有一雞多吃的效果。下一步要把旗艦模式復刻到羊城和鵬城，本來楚垣夕的打算是，神器公司主要在南方發展，當初調來的員工里有很多本身就是羊城和鵬城出來的，後來有人進入物流體系，有人留在店面。到了時間，把他們一律提拔為骨幹調回去，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楚垣夕看了一眼楊亨和劉璐，楊亨挺意外，劉璐很鎮靜，應該都沒有事先進行過溝通。不過劉璐很快露出笑容，大概和楚垣夕的思路近似。而楊亨，這段時間其實和薛建華剛進公司的時候差不多，在惡補小康的歷史沿革和發展目標等等，所以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可惜時至今日，形勢的嚴峻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