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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你這傢伙，越來越無趣了，」陳恭樹看耿朝忠不說話，反而離耿朝忠湊得更近，「我聽說，你假扮日本人，騙瘋了一個六十多歲的日本老特務，這事是不是真的？」

「為什麼？」陳恭樹突然冷笑起來，「因為大家從你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啊！」

「什麼玩意兒？」陳恭樹好奇的湊過腦袋，他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耿朝忠還真準備了禮品。

陳恭樹不再說話，耿朝忠明白，他那個或許還有後面的人是誰。

貪財，好色，爭權奪利！

「送你一個王八蓋子噹噹！」耿朝忠哈哈一樂，從手提箱里拿出一個黑不溜秋的傢伙，扔給了陳恭樹。

「方兄，你知道為什麼處里的所有人都喜歡跟你打交道嗎？蕭灑，天木，還有我，為什麼總是有事沒事的去找你？還有戴大哥，為什麼也總是有事沒事的找你過去？」陳恭樹突然抬起頭，用真誠的眼光看著耿朝忠。

「呵呵，」陳恭樹冷笑了一聲，「估計又是那個自命風流倜儻瀟洒不凡的奶油小生hｔｔｐs://wwｗ•hｅｔｕｂｏｏk•ｃom.ｃom說的吧？天天在外面勾三搭四，勾引有夫之婦，還被人告到了處里，就這種人的話，也能信？」

這是他們願意的嗎？

陳恭樹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但轉瞬間，他明亮的眼神就像剛剛划亮的火柴，馬上黯淡了下去。

「我是當然不信的，跟陳兄你開個玩笑罷了，」耿朝忠呵呵一笑，「再說了，咱們這行朝不保夕的，就算攢下萬貫家財又有什麼用？」

但是看看現在特務處的這些精英！

陳二小，是陳恭樹的小名，這諢號，也就戴雨農和王天木偶爾叫叫，處里別的人，還真不敢叫。

復興社特務處的每個人，都曾是萬里挑一的精英，他們從全國各地奔赴黃埔，無不懷著遠大的理想和抱負，誓要為中國的未來闖出一條路。

「話不能這麼說，」陳恭樹難得的嚴肅起來，「正是因為朝不保夕，所以才要盡情享受，否則，說不定啥時候就見了閻王，豈不可惜？」

他閉著眼睛，喃喃自語地說道hetubook.com.com：「不會的，沒有人可以永遠不變……尤其是在這個大醬缸裏面……」

耿朝忠搖搖頭，不再說話。

「這次老闆會不會去上海？」

「你說的有道理，」陳恭樹面容一肅，「槍炮無眼，是得小心。」

處里傳說，一次陳恭樹查一個商人通日的案子，將人家萬貫家財洗劫不說，還將對方全家老幼趕盡殺絕，就連九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最後布置了個上弔自盡和投井自盡的現場了事。

只是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慢慢大家就都變成了這樣，蕭灑，天木大哥，我，趙理君，或許還有……」

其實他也發覺了，自從來了特務處，很多人都喜歡跟他聊天，上到戴處長，下到審訊室的余主任，每個人都有事沒事的跑到耿朝忠的辦公室，耿朝忠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露出了什麼馬腳。

凌晨3點半，南京開往上海的火車裡，每個車皮都被塞得滿滿當當，耿朝忠閉著眼睛，靠著顛簸的車廂假寐。

「什麼時候……」陳恭樹抬起頭，茫然hetｕｂｏｏk•ｃom•com地看著車廂的頂棚，「大概是我干這行三年後吧！」

「不知道，這事，就算是何志超都不知道，你問我還不是白搭。」耿朝忠沒好氣的白了陳恭樹一眼。

戴老闆，無論去什麼地方，都絕不會事先通知任何人，更不會提前泄露行蹤，這是一個特務的基本修養。

老闆是什麼人，陳恭樹還能不清楚？

「為什麼？」耿朝忠不由自主地問道。

「沒錯，我有個朋友在憲兵隊，送了我個這玩意兒。這回去上海，那日本人可是海陸空三軍盡出，說不定什麼時候頭上的飛機就扔下個大炸彈，一個不好，回南京就見不到你陳二小了！」

「哎呀，我也只是街頭巷尾的一點耳聞而已，你這麼著急幹什麼？」耿朝忠撇撇嘴。

「方兄，」陳恭樹又開口說話了，「看看你今天會上說的話：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多麼銳利！多麼奮激！你看到當時大家的眼神了嗎？大家都用羡慕甚至嫉妒的目光看著你，不是因為你說的有多好，是因為會議室里的十幾個人中，只有和*圖*書你還沒有變！只有你，還是我們當初投入黃埔時的樣子！」

耿朝忠閉口不言，過了好久，才開口問道：「陳兄，有一句話，我不知當問不當問？」

耿朝忠沉默了。

坐在旁邊的陳恭樹突然睜開眼睛。

「有，送你一個好東西，你一定需要！」耿朝忠沒好氣的說了一聲，然後拿出桌子下的手提箱，開始在裏面翻騰。

原來如此！

「頭盔？還是德國造的？」陳恭樹捧著這個玩意兒，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你這是從哪裡搞的？谷正倫那裡？」

「累了？乏了？還是看透一切了？」耿朝忠低聲說道。

這陳恭樹，看著活潑，但實際卻是個笑面閻羅。

「那我問你，典當行的簡老闆一家七口人離奇身亡的事，是不是你做的？」耿朝忠頭也不抬的回答。

「陳兄，你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耿朝忠開口了。

「當然不是！」陳恭樹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這你都是聽誰說的？總有一些人，捕風捉影，造謠生事，就喜歡把屎盆子往別人身上扣！你告訴我，這件事誰ｈｅtuｂｏｏk.ｃoｍ•cｏｍ告訴你的？」

「是嗎？」耿朝忠的目光突然亮了起來，他轉過頭，深深地看著陳恭樹，「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願永不改變，不管以後過去三年，五年，還是三十年，五十年，我都是剛剛加入特務處的這個樣子！」

「都有吧！」陳恭樹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我開始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大家開始的時候也都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剛剛北伐，我們跟著戴大哥，身上只有幾角錢，穿著草鞋，從廣東到江蘇，又從江蘇到湖南，最多的時候，一年能逛中國半圈。但是，那時候真好啊！從來都不覺得累，也不覺得苦，只為了這個理想。

不過，這也只是傳說，具體如何，從來沒人敢確認，也沒人敢當面問他。

「哈哈，我這不是沒話找話嘛！」陳恭樹呵呵一笑，「對了，你是不是得感謝我，我不把游無魂的案子交給你，你也破不了日本密諜的大案子，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禮品送給我？」

「問吧！咱們兄弟，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陳恭樹低聲說，似乎知道耿朝忠想要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