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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不知道，和我一塊兒逃出來的還有誰？」柳直荀又問。

「還有什麼需要我去做的事情嗎？」耿朝忠又仔細地想了一下整個過程，除了不知道柳直荀用什麼方法搶到卡車和如何越過圍牆進入操場以外，別的似乎都沒有什麼問題。

耿朝忠猶豫著點點頭。

「沒有吧！」

「我沒有什麼能留給你的，我能教你的，朱胖子都能教你。我也不知道你以後會變成什麼樣，或許你將來會變成我們的同志，或許你也會變成我們的敵人，但我希望你以後在殺人的時候，永遠都能想起我今天對你說過的話。」

耿朝忠作為軍校學生，也曾經大量閱讀軍史，對日本人在二戰中的戰鬥力有很深的印象。當時的中國部隊中流傳著一個說法，那就是「三槍日軍」。意思就是說，日軍遭到伏擊的話，他們能夠通過第一槍判斷出射擊的方向，第二槍他們就會瞄準了開槍的人，如果再開第三槍的話，那麼https://m•hｅｔuboｏk•com.ｃoｍ很有可能就被日軍擊中了。

柳直荀並沒有看耿朝忠，很平靜地說出了這個看上去觸目驚心的詞。

「張好古。」耿朝忠捧哏。

「沒錯，我有句話要告訴你，如果沒有內部人的配合，任何一次越獄都不會成功。第一次我從老德國越獄，是天時地利人和，日本人和德國人干仗為我們創造了機會。第二次我從鹽田公館越獄，是因為日本人的槍法突然變壞了，連開了三次排槍竟然都沒打死我和張好古，只是打死了幾個文化界的政治犯。當時我就懷疑，日本人是故意放我走。你知道日本人的槍法吧？」

「知道。」

柳直荀靜靜的靠在石壁上，不再說話。天色已近日落，走廊外的落日昏昏的照進監牢，他古樸的面容好像與石牆融為了一體，變成了一副浮突的浮雕。

耿朝忠微微點頭，確實，如果不是自己最近學日語學的比較勤奮，再加上抗和圖書日神劇的影響，換成一般中國人，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張宗元的那個口誤。

耿朝忠差點站了起來，他確實覺得張好古有點沽名釣譽的嫌疑，但是要說他是日本間諜，自己還真不能相信。在百花居里的那次會面，張好古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無論氣質，風度，還是含而不露的談吐，都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仰慕之情。

柳直荀看著耿朝忠的神色，知道短時間內還無法說服這個年輕人，並且，這也不是言語能夠完成的工作，只有鮮血，或者是自己的，或者是別人的，才會讓人真正明白這個道理。不過，很快就會有這麼一個機會了。

恍惚間，耿朝忠像是回到了軍校的歲月，他隨著教官參觀人民英雄紀念碑的時候。

「呵呵，你知不知道我1918年從鹽田公館越獄的事？」柳直荀臉上又露出那種慣常的神秘微笑。

「三次排槍都沒打死我們，如果一次沒打中，我可能會相信是我運氣好，兩hetubook.com.com次沒打中，也有可能是別人為我擋了槍子，但第三次，已經就剩下我們七八個人了，我不信十幾名日軍一槍都打不中我。更何況，鹽田公館的憲兵可是當地最精銳的日軍！世界上有巧合，但是巧合多了，那就一定不是巧合。這是朱胖子告訴我的話。」柳直荀砸吧著嘴，繼續說：「從那以後，我就開始注意上了張好古，後來發現他跟樂善堂的人有來往，你知道樂善堂吧？」

「那就好，如果你想到任何漏洞，或者泄露你政治傾向的言辭，就必須找機會幹掉北川。」

「樂善堂在島城的勢力不算很強，他們主要控制了一些乞丐和藥材商人，張好古在後來的十年中，陸陸續續的從樂善堂里收留了不少弟子，最後成為了他的心腹，裏面就包括後來的青幫第一打手張宗元。當然，如果不是我盯得早，也不會發現張宗元是日本人，你看他現在，哪一點像日本人？」

耿朝忠當然知道，和-圖-書樂善堂是日本海軍控制的一個間諜機構，早在1860年就開始在武昌漢口附近活動。但是他只是微微點了下頭。

「知道。」耿朝忠回答，他聽老齊和張英他們講過這件事，當時耿朝忠確實被小小的震驚了一把，一個人，居然可以在一生中三次越獄，並且現在還在策劃第四次越獄。而這個人現在就坐在自己對面，這是何等令人興奮的事情，這也是一直刺|激著耿朝忠走到現在的一個最大原因。

耿朝忠猶疑著回答，他細細地回想著跟北川在一起的日子，自我感覺好像並沒有什麼漏洞。

「沒有了，從現在到明天下午，我們什麼都不做，只需要靜靜的等，我只是有點擔心你。」柳直荀掉轉頭，沉凝黝黑的眼睛直視耿朝忠，似乎能投射到耿朝忠的內心深處。

「好了，就到這裏吧，能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你了，不能告訴你的，也許你以後自己會知道。我累了……」

耿朝忠的心在微微的發抖。

「間諜的世界是一和_圖_書個充滿的謊言的世界，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唯一能夠相信的，就是你心中的信仰。為了這個信仰，你可以向任何人開槍，包括我。」

耿朝忠知道，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趁著現在劉一班的腦子被搞得很亂，這件事情必須馬上進行，越早越好，越快越好，否則劉一班很可能會想到，柳直荀所安排的一切迷霧都只是為了攪亂他的視線。

「好。」耿朝忠同樣平靜的回答。

「對了，你和北川沒有說什麼吧？」

「明天下午，我們越獄。」

「那就好，我有最後一句話送給你。」柳直荀微笑著點點頭。

張好古？不可能吧？他可是從日本人的鹽田公館里越獄出來的，後來還舉著反日標語遊行全國，他怎麼會是日本姦細？

「我？我很有信心完成這次任務，說不定，我還能救出更多的人。」耿朝忠摩拳擦掌，除了柳直荀的計劃，耿朝忠也有著自己的盤算，也許，自己的氣泡可以給劉一班帶來一點「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