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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又多心了不是？我這是領你到萃豐樓吃餃子壓驚，再走幾步就到了！」耿朝忠又給小易扔了一個甜棗。

「我沒必要騙你，」耿朝忠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殺王用章不是為了他是政府的人還是赤黨的人或者是叛徒什麼的。我殺他，只是因為他殺了我的親人。」

「我去美國，聽到那裡的人說，人可以生而貧窮，但不可以生而卑賤。這人哪，不怕窮，就怕沒本事啊！」耿朝忠用肩膀碰了小易一下，問道：「哎我說小易，你有啥本事？」

「小易，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耿朝忠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沿著龍山路一直往東走，越走越荒涼，人和建築物也越來越少，小易的臉也越來越白，後來索性蹲在了地上，再也不走了。

小易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個時候罵人都帶狗字，再說嗅覺靈敏在民國確實也沒啥用武之地，所以易寶父母的做法耿朝忠很能理解。

「老闆娘，我和圖書回來找你了！」

「狗鼻子？」耿朝忠有點納悶。

小易的臉色開始恢復了正常，說話也逐漸流暢起來。

小易點點頭，看上去好像有點相信了，畢竟「二王」殺的人太多，仇家也多，說不是赤黨也很正常。

耿朝忠想的很清楚。既然現階段不能殺小易，那麼就一定要將他穩住，這樣即使小易被抓了，他的供述也會對自己有利——其實耿朝忠很懷疑劉一班查明真兇的動力——為了一個投誠過來的叛徒拚命，黨務調查科興緻缺缺。

「你們自己去吧！小易有點不舒服，我帶他去醫院看看。」耿朝忠微笑著揮揮手，打發了金華錦幾個，在一片「愛兵如子」的盛讚中，領著小易沿著龍山路一路向東走。

「就叫王隊長吧！雖然我不能原諒他，但是我能理解他。你懂我的意思嗎？」

「對，當時王隊長，不，那個叛徒，過來了，我們平時就聽他的，也就都過來了。」

這二層小樓很是和圖書簡陋，基本就是木頭搭成的板房，裏面吃飯的也都是從碼頭和四方火車站過來的苦力和漁民，吃的更是最便宜的海鮮餃子。

「我叫易寶。」小易依然低著頭，不敢看耿朝忠的眼睛。

「就是聞過一次的人，第二次不用看也能知道是誰。」小易忐忐忑忑的說。

「我沒啥本事，就是有個狗鼻子。」小易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小易跟著耿朝忠走出了黨務調查科的大門，金華錦他們還等在外面，看到耿朝忠出來，幾步迎了上去——幾個人得了大洋，正是對耿朝忠好感爆棚的時候，紛紛鼓噪：「老大，一塊去吃吧！早就聽說您老海量，小的們陪您喝酒！」

再往東，就是一片荒灘和一望無際的大海了。

要知道在後世，這生猛海鮮可是貴得很，但是在民國，海鮮的價格可遠遠比不上牛羊豬肉，反而是窮苦人家吃的比較多。耿朝忠現在還記得一個網路段子，40年代，陽澄湖邊的漁民餓的www.hetubook.com.com只能用大閘蟹充饑，這是事實。

耿朝忠也一愣，接著從懷裡拿出一塊大洋拍在桌子上：「沒錯，半年前借了你一塊大洋，今天還上，然後再來兩斤鮁魚餃子，飯錢另付！」

鬧了半天是這麼回事！

「啊？」小易抬起了頭，明顯有點不可置信。

不過對耿朝忠來說，這可是無限美味了。

小易笑了笑，站起來跟著耿朝忠又走了幾步，果然，沒多久就看到一座二層中式小樓矗立在龍山路的盡頭，房檐上還掛著一個條幅，上面寫著大大的「萃豐樓」三個字。

耿朝忠的眼睛亮了，這特么是一條通靈的獵犬啊！

耿朝忠一邊向著餃子館走，一邊感慨。

小易被耿朝忠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得問道。

怪不得自己裝那麼像都會被看出破綻，感情這傢伙根本就沒用眼睛，是用鼻子聞的！

耿朝忠笑罵一句。

「我覺得很丟人，這個事從小到大也就只有父母知道，他們告訴我不要告訴別人ｈｅtu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說是長了個狗鼻子既沒用又不好聽，長大了還娶不上媳婦。」小易不好意思的說。

不一會兒，一個圓臉圓眼睛圓胳膊圓腿的大嬸走了出來，看見耿朝忠，不由得一愣，然後說道：「俺不認識你了！不過好像是見過！你是來還錢的嗎？！」

「懂，耿隊長，我沒有殺人，我年齡小，都是跟著他們乾的，我在王公館也是個看門的，他們樓上做什麼我也都不知道。耿隊長，我說的是實話，我絕對沒有騙你。」

耿朝忠拍了拍小易的肩膀——他需要讓小易逐步適應與自己的接觸，這樣可以有效的增加小易對自己的信任和依賴。

說話間，餃子館到了，耿朝忠掀開竹板門帘，和小易邁步走了進去。恰逢中午，裏面的客人已經不少了。

「廢話，我要不是窮，能來干這個行動隊長？」

「你不懂，其實我要告訴你的是，我不是中共的人。」

「你十七還是十八？」耿朝忠笑了笑，沒有在意。

「耿隊長也窮www.hetubook.com.com過？」

剛進門，耿朝忠就朝裏面大喊。

「我也不想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你是個聰明人，寧死也不願意告密，我告訴你，你賭對了。」耿朝忠感慨著。

「哎，你這本事怎麼沒告訴丁唯尊？」耿朝忠眨眨眼，兩眼亮晶晶的問。

「我剛從河北過來的時候，就路過這家餃子館，當時身上只有40多個銅子兒，肚子里又餓得慌，在餃子館門外站了好久都沒進去，生怕吃了這頓沒下頓。後來還是老闆娘出來給了我一碗餃子，還跟我說：將相本無種，乞兒照樣做皇帝。當時聽的我那眼淚珠子就嘩嘩的流下來了。今天來，其實也是來還個願。」

小易沉默不語。

這個地方耿朝忠來過，半年前，他從河北一路趕來的時候，背著一卷行李從四方火車站下車，然後一路向南來到了這裏。

「看著倒是很年輕，剛才我去檔案室看了你的檔案，你是跟著王用章跑過來的？」耿朝忠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其實他並沒有看過。

「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