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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謙讓坐下，劉一班指著站在旁邊的耿朝忠開口道：「耿朝忠，前段時間跟著曹處長出訪蘇聯，立過功。」

院子里一陣哄堂大笑，這個嘲諷二世祖的笑話讓院子里的這幫窮酸文人得到了極大滿足，個個拍手稱快！

「呵呵呵呵，」年輕人似乎對耿朝忠的提問覺得十分有趣，回答道：「自然是從南京來的飛鳥，故名南飛。」

耿朝忠定下神來，面色也恢復了正常，笑道：「鄙人正是華安，請跟我來。」

耿朝忠穿著厚厚的皮棉長袍，頭上戴著厚厚的兔耳朵棉帽，腳下還穿著厚厚的棉皮鞋，瑟瑟發抖的走在泉城路的大街上，雙腳踩踏石子地面，泛起了一層細細的塵土，隨著腳步沾染在鞋面上，如同一層土黃色的蒙布。

人在濟南呆久了，就會不自覺的變得「厚重」起來，不過耿朝忠卻不喜歡這種厚重，他更喜歡青島的明快。

——老舍

不過今天走進這座低矮的中式院落，感覺卻有點不一樣。

不知不覺之間，耿朝忠的心情就和*圖*書變得愉快起來，臉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轉眼已是二九天氣，耿朝忠在濟南也呆了一個多月，但是所謂的重大任務一直都沒出現。

國民黨山東省黨部的后樓雖與東大街近在咫尺，卻完全是兩樣景象，幽靜清冷，有著古宅特有的靜謐。

耿朝忠愣了。

煩透了！

四合院向陽的一間科室裏面，劉一班正坐在辦公室里的火爐旁邊搓著手烤火——作為一個南方人，劉一班對濟南的天氣可謂是深惡痛絕，基本上，除了上廁所和因公外出，基本就不會邁出房門一步。

而平時一貫尖酸刻薄的幾個所謂的記者、編輯卻或坐或站的杵在院子周圍的石凳上，個個臉上帶著笑容，目不轉睛的看著站在院子中央的那個年輕人。

耿朝忠朝里望了望，一個身穿西裝，面容俊朗，眉眼間神采飛揚，看上去有點像電影明星的年輕人，正站在院子中央說話。

幾個科室就坐落在這座大四合院里，看上去甚是寒酸。

「稍等。」和圖書南飛回過頭，從旁邊的石凳上提起一個手提箱，與眾人道了聲再見，跟著耿朝忠出門，走到了東大街上。

但是，耿朝忠萬萬沒想到，來跟自己接頭的竟然是這個人！

那年輕人雙手微微下壓，繼續抖包袱：「就在這時，另一個人突然大叫道：『我已經找到更合適的報紙名字了，不如就取名為《眼前報》！』」

耿朝忠的任務，就是每天上午8點多鍾，順著東大街來到泉城路的長城通訊社裡，聽一幫酸臭文人聊天打屁。然後再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回到一街之隔的黨部給劉一班彙報濟南文化界和思想界的動態。

心裏想著，耿朝忠卻不由自主的問了出來：「哪個南飛？」

哈哈哈哈哈！

濟南的冬天的確沒有風，但是卻絕不是像老舍先生說的那樣，是一個暖晴的天氣——也許這個暖只是相對於北平來說。

不知道為什麼，這南飛說話就是中聽！

劉一班更是連連開口詢問：「真的？校長提起過我？」

這幫動不動就互相嘲和_圖_書諷為樂，整天酸言酸語的窮酸文人，居然也能安安靜靜地聽人講話，聽的對象還是一個不到二十五歲的年輕人？

「對於一個在北平住慣的人，像我，冬天要是不颳風，便覺得是奇迹；濟南的冬天是沒有風聲的。」

門外傳來了耿朝忠的聲音，劉一班抬頭一看，一個相貌極為俊朗的年輕人跟著耿朝忠走了進來，劉一班連忙站起身迎了上去，一把握住這個年輕人的手，滿臉堆笑地說道：「南秘書！可把你等來了！快請坐，快請坐！」

耿朝忠默默的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激動之情，領著南飛拐進了一街之隔的國民黨山東省黨部，也是濟南黨務調查科所在地。

院子里的突然傳出一陣鬨笑，有人開口：「《現世報》！妙啊！」

院子里傳來了一個清亮的嗓音。

南飛一下站了起來，再次握住耿朝忠的手，臉上露出敬意，回頭看了一眼劉一班，語氣中略帶責怪：「劉科長，這就是您的不是了！」

耿朝忠也附和的拍手笑了幾聲，然後繼續打wwｗ.ｈｅｔubooｋ•coｍ•cｏm量著這個一進來就成為全場焦點的年輕人。

劉一班告訴自己，最近會有一個人從南京過來公幹，卻沒說名字，只說對方知道自己的化名，到了會主動聯繫自己。

「一群紈絝子弟要辦報紙，其中一人對眾人說：『報紙成功最要緊的條件就是新聞要迅速，我們這份報紙的名字，一定要體現迅速二字。』」

至少，耿朝忠現在就一點都不暖和。

耿朝忠也伸出手，與來人相握，晴朗醇厚的嗓音震蕩著耿朝忠的耳膜：「鄙人南飛，您就是華先生吧？」

劉一班和耿朝忠被南飛幾句話一捧，感覺整個人都飄到了九霄雲外，都能和張少帥相提並論了！這得有多牛逼！

「哈哈哈哈哈！」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韓大帥的眼皮底下，濟南黨務調查科自然不能太高調。

劉一班臉上都像是開了花兒，整個人都有點癲狂了！

而這個年輕人已經朝著耿朝忠走了過來，遠遠的伸出了手，滿面和煦的微笑，猶如冬天里的一陣春風，看了就讓人覺得和-圖-書心底暖洋洋。

劉一班一愣，那邊南飛卻又開口：「耿隊長哪是立過功，是立過大功！南京除了給張少帥等五位上峰頒發的青天白日勳章，就數耿隊長的六級寶鼎勳章了！就連徐處長也經常跟我提起！說您劉科長帶隊有方，他在校長面前也是與有榮焉。我還聽徐處長說過，校長當時就提出，有機會一定要見見劉科長和這位出類拔萃的年輕人！」

真是奇怪，還從沒有人，僅僅是通過幾個輕微的舉動和笑容，就能這樣影響自己的心情的。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那能有假！」南飛義正詞嚴，「處長也提過您好幾次了，不跟您說，是怕您驕傲！」

「科長，南京來人了！」

耿朝忠瞪大了眼睛。

是哪個南飛？！

那俊朗年輕人一瞥眼間，就已經看到了耿朝忠，臉上微笑點頭，似乎算是打了招呼，口中卻繼續講著他的故事：「隨即有一個人說：『我們的報紙何不以《現世報》為名字，以體現新聞報道的速度？』」

因為院子里充滿了快活的氛圍。

南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