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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屬下就繼續了。」耿朝忠目光閃動，鄭介民和戴雨農這一番心思，他看得透徹，鄭介民有取而代之之意，他心裏也明白得很，但只要戴雨農在一天，鄭介民這想法，也只能是鏡花水月而已。

果然，這一堂課下來，所有人都尊稱方途為方老師，六組和一些地位較低者，則全部改口稱為六哥，以示尊敬。

「不，戴大哥，這件事，非不為也，乃不能也。」耿朝忠開口，掉了一句文。

眾人聽到戴老闆發話，當即戀戀不捨的拱手離去，耿朝忠則跟隨戴老闆，來到了處長辦公室。

「各位，方組長謙遜，大家可不要信以為真。方組長的能力，都是大家親眼所見，以後諸位可得與方組長多多親近，正所謂教學相長，對我們工作，必然大有裨益！」

「這……」耿朝忠猶豫起來，看著戴雨農的眼睛，而戴雨農的眼睛里，卻滿是誠懇。

眾人注意觀察，卻發現這方組長雖然年齡不大，舉止之間卻頗為沉穩，沒有絲毫自矜自驕之意，如此心性，對一個少年得志之人來講，則更為難得。

耿朝忠正謙遜間，一個聲音傳來，眾人一看，卻是特務處總幹事鄭介民，他也是特務處里，僅次於戴雨農的第二號人物。

「你說的也是。」戴雨農猶豫起來，似乎被耿朝忠說動了心思，耿朝忠心底更加明白，這次絕對是對自己的試探，戴老闆一向謀定而後動，怎麼會貿然因為一堂課，就把如此重要的，關係到整個ｍ•ｈｅｔubook.coｍ.ｃom特務處核心力量的事務交給自己？

「小耿，我信任你，你就放膽去做吧！」戴雨農言辭懇切。

耿朝忠這一堂課，足足講了兩個多小時，其中乾貨甚多，絕大部分都是他從未在任何人面前講過的。

「好了，」戴雨農看到眾人纏住方途，一時不得脫身，笑著過來解圍道，「方組長肚裏存貨很多，這一時半會兒大家恐怕也學不了這麼多，以後有機會，我會讓方組長多辦幾期培訓班，大家都散了吧，我跟方組長有話要談。」

「小耿，你今天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這方組長，真可謂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

「這是何意？」戴雨農的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不過耿朝忠看出來，他鬆了一口氣。

舉例來說：比如他你是盯他的梢，他很自然的走到一個澡堂里，百貨商店裡，很迅速的打個密語電話，告訴他的同黨，是什麼樣面孔的人，在什麼地方盯他的梢，叫他們快來反盯我們來到以後，原被盯梢者設法脫你以為盯不到梢，殊不知已經有人又在反盯梢你了。

更何況，這次組建400人的團隊，人數已經遠遠超過了現有特務處的全部力量，戴雨農這個權力欲如此之強的人，會把他放心大胆的交給自己？

以前在黨調處的時候，本身不願意為黨調處培養人才，所以只是粗淺的講一些東西，但今時不同往日，在特務處這個即將崛起的機構里，自ｈeｔｕｂｏｏｋ•coｍ.cｏｍ己勢必要顯示自己的能耐，培養自己的威望。

「不錯，」戴雨農微微頷首，「這次的日本三十六密諜大案，校長極為震怒，連罵了三個娘希匹！我們黨國政府，怎麼就成了窯子里的娘們，任誰都能進進出出！」

「盯梢敵人而被其發覺，是頂危險的事情，他若發覺是盯他的梢，他可以運用靈敏的手腕來反盯你的梢，並且還可以設法傷害你的性命，所以擔任盯梢工作的人員，必須靈活，機警，懂得心理學，對方一舉一動的什麼意思，完全能判別淸楚。

「那怎麼辦？第九期的學生，很多都去了地方部隊和憲兵司令部，第八期的很多人也早都有了去向。單憑黃埔學生，恐怕遠遠不夠啊！」耿朝忠也面帶憂色。

「小耿，謙虛過度就成了虛偽！」戴雨農佯怒道，「你看看今天聽課的那些人，有誰不服？」

「方組長真乃特務工作之天才，能有方組長相助，我特務處之崛起，可謂指日可待！」

「無妨，我已經得到命令，除了帶隊主官，行動隊員可以從警察部門和各地的保安團選拔，人數暫定為400人，這件事情，天木不在，就暫時交給你來負責。」

耿朝忠推辭道。

耿朝忠笑了一下，開口道：「戴大哥，工作並無輕重，南京此時也極為重要。」

「訓示就不必了，」戴雨農擺擺手，「今天我是來當學生的，可不是來當長官的，還請方組長繼續，我這正聽的津津和-圖-書有味，感覺受益匪淺呢！」

「戴大哥謬讚了，只是一些經驗之談。」耿朝忠笑道。

「交給我？」耿朝忠愣了，「小弟初來乍到，恐難服眾。」

進了辦公室，戴雨農不由得感嘆道。

耿朝忠看著戴雨農的眼睛，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試探。

行動必須自然，態度必須鎮靜，不要給人看出破綻。萬一看出對方有點知道了，你馬上要想出方法另做一件很明顯的事情，使對方看得清清楚楚，表示你並不要盯他的梢，以釋去他的懷疑。

戴雨農想要人做某件事，從不會用這種懇求的語氣，都是雷厲風行，直接下命令，根本不給你任何反駁和推辭的機會。

「那好，我再考慮考慮，」戴雨農沉吟良久，然後從抽屜里拿出一根大黃魚，遞給了耿朝忠，「這是這次任務的獎賞，你拿著，這件事情，我考慮以後再通知你，不過那時候，你可不能推辭！」

「方組長，如果我們被盯梢了，那又該怎麼辦？」台下一人忽然提問道。

此謂之，養勢。

耿朝忠微微一笑，開口道：「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講的內容。」

「戴大哥，自家知自家事，小弟做個盯梢，抓捕之類的還行，上課也算勉為其難，但組織能力，和特務處的各位前輩相比，那是相去甚遠，不用說鄭副處長，恐怕天木哥，蕭灑哥，人人都比我適合，更何況，我帶兵從未多過十人，一次給我400人，恐怕會誤了戴大哥的大事。此事，恕難從命！」耿朝忠語意極為堅和_圖_書決。

這不過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已，實際上一定還要複雜。所以擔任盯梢工作的人員必須機警，一，勿使對方注目發覺，第二，盯不到梢，還要防備被人家反盯梢。」

有了這種勢，任何人動自己之前，都會要考慮再三，並且，這對他以後的工作，也極為有利。

「下面，我講一下盯梢時應注意的事項。」耿朝忠又開口了。

「之前聽天木對你多有誇讚，我還略有懷疑，畢竟你年紀尚輕，雖然聰慧，經驗必定尚淺，今天看來，是我錯了，」戴雨農感慨著，「早知如此，我應該把你派往北平，協助天木組建北平分部。」

耿朝忠目光一閃，頓時下定了決心。

耿朝忠侃侃而談，下面所有人聽的是如痴如醉，如此專業細緻之論述，對這些半路出家的黃埔精英，可謂是聞所未聞，他們投向耿朝忠的目光，則更為欽佩。

「若被盯梢者若也是一個老門檻的人，往往有巧妙的方法來實行反盯梢，不獨使你不能知道他的一切，反而能推斷出你是從哪方面派來的，你的機關在什麼地方。

「鄭副過譽了，」耿朝忠微笑著拱了拱手，「特務工作，都是從細微處著手，可謂處處留心皆學問，卑職之所得，也只是一孔之見而已。我相信，隨著我們特務處規模的壯大，必將湧現出更多可造之才。卑職在這裏，也只是起個拋磚引玉的作用，如有錯謬之處，還請大家海涵。」

鄭介民言笑晏晏，目光卻始終不離戴雨農左右，卻見戴雨農同樣和圖書微笑以對，似乎絲毫不以為忤。

戴雨農的面色激動起來，接著用手猛地一錘桌子，開口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校長說的，可想而知，校長該有多憤怒！校長今天上午已經給我打電話了，著令我立即著手擴大特務處的規模，現在300人的編製遠遠不夠，不僅不夠，是差太多！」

鄭介民心中暗暗警惕，自己明捧方途，實為削弱戴雨農之權威，但現在看來，這戴雨農自從做了這個特務處處長，城府越來越深，自己以後，恐怕還得繼續韜晦下去。

……

更有幾名老一輩原本有點看不起方途的行動隊員，下課後更是纏住方途討教，耿朝忠在特務處的威望，一時無兩！

「好，如果戴大哥執意如此，那小弟也只有趕鴨子上架了。」耿朝忠接過金條，苦笑道。

想到這裏，鄭介民微笑著指向戴雨農，笑道：「戴處長，還請為大家訓示。」

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早前聽審訊室余主任說，這方組長騙瘋了一個六十多歲的日本老牌間諜，大家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此話不會有假。

大家都哈哈大笑。

擔任盯梢工作的人員，對於被盯梢者，服裝的式樣和顏色，以及他的行李，所乘的黃包車或汽車號碼等等都要注意，記得清楚，以防止他脫梢，同時，還需防止證物的毀滅——被盯梢者覺察自己被人盯梢后，如其身邊或證物存在，彼必設法毀滅，好作抵賴。這時盯梢的人，就須運用敏銳的目光去注視他，尤其要注意他手部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