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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要打平，或者小敗，只要輸得別太慘，青雲八義就能在太學里徹底立下名號！誰料輸完了一場又一場，場場輸得慘不忍睹！

王恆、王固、顧華、陰武等人，也個個垂頭喪氣，知道大夥先前通過擊敗書樓四俊揚名的計劃，已經徹底落空。按照目前這種趨勢，再比下去，恐怕還要被繼續打臉。真的不如主動認輸，好歹還能留下些許顏面。

平素見都見不到的東西，當然尋常人不可能無師自通地駕駛著它飛奔。然而，「尋常人」三個字裡邊，卻不包括王麟。

「他日若有機會，吳某也想跟師弟切磋一二！」

劉秀的回應，則直接告訴對方，不要自以為做得聰明，其替王恆等人上下其手的行為，早就被大夥看得一清二楚。

「平素練習之時，一般借到什麼就用什麼，沒資格挑剔！」

所以，甄蒓和王修兩人先前的指責，根本沒有立足之處。吳漢想幫，也無從幫起！

在他驚愕的目光中，「南陽鄉巴佬」劉秀，悠哉悠哉地驅動著車馬，沿著場地的邊緣徐徐而行。一會兒橫拉車身向左，一會斜驅挽馬向右，車身與戰馬動作整齊劃一，車輪和車鈴聲彼此相和，翩躚宛若白鶴當空起舞！

這種曾經煊赫一時的沙場利器，早在戰國後期，就已經被騎兵淘汰。留下來的，基本只能做主將點兵、觀禮而用的儀車，根本沒機會再一展身手。直到了本朝，鴻儒皇帝力行復古，才又將heｔｕｂoｏk.ｃｏm.com此物從武庫的角落裡翻了出來。

所以，吳漢關於射禮缺失的指責，也成了吹毛求疵。

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中，第四輪切磋的裁判劉龔，命人取來了兩輛雙挽戰車，將其並排放在了誠意堂正門口。

「劉文叔，你剛才已經上過一次場！」關鍵時刻，還是陰武的反應最為機警，見王恆和王固勸不住王麟，立刻從對手身上做文章。

歡呼聲嘎然而止，學子們站直身體，踮起腳尖，眼睛一眨不眨。唯恐錯過某個激動人心的精彩畫面。

「我們那邊只有四個人，先前鄧禹要上場，已經被各位拒絕。陰博士、王博士和子安師兄，也親口說過，不在乎我們當中一人出場多次！」早就預料到他們會拿這種情況挑刺兒，劉秀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提醒。

什麼事是料敵機先？這種情況就是！

為了避免雙方有作弊嫌疑，無論車還是挽馬，這回都是由太學提供，誰都沒資格挑剔。

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中，剩下的青雲七義一個個鐵青著臉，呆坐于場外，不知所措。

「你——」陰武徹底說不出話，手指劉秀，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

如此，整場勝利就變得完美無缺。

他堅信，那個南陽來的鄉巴佬，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比自己更快。他根本就沒聽見對方的車輪聲和馬蹄聲。

「這都是哪裡來的妖孽啊，陰某最近肯定是走路沒有留神，不小心踩上和*圖*書了太歲頭頂。」聽明白了雙方對話的陰方，恨得連連咬自己的后槽牙。

「師弟神射，吳某這個做師兄的自嘆不如！」半晌之後，驍騎都尉吳漢終於決定接受現實，咬著牙沖劉秀點頭。

「啊——」五經博士陰方，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是本輪射藝切磋的裁判。愣了愣，紅著臉地舉起一面角旗，「第三場，劉文叔得分上上。甄蒓得分上，中上。劉文叔勝！」

「夫子，可以宣布本輪切磋結果了嗎？」正當陰方恨不得將他自己藏進臭水溝里之時，劉秀忽然沖他笑了笑，小聲提醒。

「師兄若是只為切磋而來，小弟自然奉陪！」

「駕！」雙手抖動挽繩，王麟催促著挽馬疾馳如飛。車輪滾滾，泥漿四濺，短短几個呼吸時間，就沿著預先畫出來的場地邊緣跑了一個整圈兒。

「那，吳某先恭喜師弟贏了這一局！」吳漢終於又搖搖頭，笑著轉身。

致於最後那一箭為何恰恰未將稻草做的頭顱射碎，卻卡在了頭顱中，用運氣解釋就可以。反正對手的箭都已經墜落於地，這最後一箭已經徹底將勝局鎖定，謙虛一點兒，沒任何壞處！

驕傲的笑容，迅速涌了滿臉。王麟在車上站直了身體，衣袂飄飄，長發飛揚。

「不行，必須比。你們願意認輸你們自己認，我不認！我不信他連駕車都比我強！」王麟卻像瘋了般，扯開嗓子大喊大叫。

「多謝師兄誇獎！」劉秀再度禮貌地拱和圖書手，彷彿先前試圖在雞蛋裡挑骨頭的，不是此人一般。「只是運氣稍好了一些而已，不敢自鳴得意！」

斷然回首，他決定狠狠羞辱一下劉秀，為前幾輪輸掉的同夥，出一口惡氣。

緊跟著，吳漢以切磋為名，發出威脅。

一整壺的箭都是剷頭破甲鑿，自然不能說最後那三支箭，是存心挑選出來，專門用於做弊。

隨即，劉龔猛地揮落手中角旗，宣布切磋正式開始。

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甭說摸，平素連戰車的模樣，都只是在絹布畫冊上才看到過。

……

「師兄客氣，祭酒先前曾經說過，同門之間的切磋，勝負都是家常便飯！」劉秀衝著他的背影，輕輕拱手。

「劉師兄，劉師兄！」聰明人，可不止陰武一個，周圍看熱鬧的許多學子，也忽然想明白了前因後果，一個個興奮得大呼小叫。

下一個瞬間，他卻僵在了戰車上。兩眼發直，嘴巴遲遲無法合攏。

吳漢被戳到了痛處，氣得含羞而走。

已經哭不出來眼淚的甄蒓從地上站起，失魂落魄地走向場外。連輸三場，青雲八義技不如人太多。接下來的三輪切磋，他不敢再指望意外翻盤。

而劉秀的回答看似謙虛，卻直接點明了吳漢先前更改六藝切磋的進行順序，同樣是在使用兵法。師兄、師弟兩個，大哥別說二哥。

這是他平素從未發揮出來的最好水平，速度自問無人能及。

鄧禹是「螞蟻們」自己拒絕的，可和*圖*書以多次登場話，也是「螞蟻們」自己說的，周圍無數教師和學子，都聽得清清楚楚，「螞蟻們」發現情況不利再想出爾反爾悔，那得多大的臉！

從始至終，二人都沒說一句出格的話，彼此之間談笑炎炎。彷彿真的是某個卒業多年的師兄，見到師弟學業有成，衷心地替他高興一般。

「當然還是劉某！」劉秀毫不猶豫地放下角弓，拱手回應。「老二十七！」王恆和王固大吃一驚，趕緊站起來試圖阻攔，「別比了，咱們……」

「略通一二，但是比起師兄，恐怕還有所不如！」劉秀笑著搖頭，態度謙和而平靜。

陰某人怎麼如此倒霉！

算準了「青雲螞蟻」要耍賴，所以提前兩輪就張好了網子，就等著「螞蟻們」，自己往上撲。

「能做到百二十步依舊箭箭命中，師弟應該不是第一次用破甲鑿吧？」

然而，還沒等他們幾個把心中的想法付諸實施，長安四虎中的老四，過山虎王麟忽然長身而起。三步兩步衝到場內，大聲向劉秀髮起了挑戰，「接下來該比御術了，書樓四俊派誰登場？小爺就不信，你們四個六藝皆精！」

身為王家人，哪怕不怎麼受寵的旁枝子弟，他也比普通學子見多識廣。更何況，家族上下為了對皇帝表示支持，特意將駕駛戰車，作為年輕晚輩的必修功課，專門請了名師對他們手把手指點！

所以，吳漢誇完了劉秀的射藝之後，立刻將話題轉向了兵法。

劉秀卻又追著告和*圖*書訴他，雙方今後打交道的情況不止是這一次。誰輸誰贏，未必可以預知。繼續糾纏下去，誰會笑到最後，也不一定。

這種情況下，認輸有何用？還不是一樣淪為整個太學，乃至長安城的笑柄？不如拼盡全力扳回一局，好歹雖敗猶榮！

驍騎都尉吳漢能看得出來，劉秀在故意羞辱對手。然而，他卻無法論證劉秀是故意。因為，早在切磋還沒開始之前，後者就已經準確地計算出了，比試將會如何進行，對手會做如何反應。

一方是曾經的青雲榜首，一方今天徹底將青雲榜踩進了爛泥坑。雙方今後若是對上，肯定是天雷撞地火。而陰某人，剛才偏偏沒想起來躲得遠遠，偏偏就無意間成了衝突雙方的見證。

「噢——」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學子們，再度發出歡呼。將羡慕和祝賀，毫不吝嗇地送到劉秀、朱佑和嚴光三人面前。

「師弟在兵法一道，想必也登堂入室！」吳漢忽然展顏而笑，漂亮的丹鳳眼裡寒光四射。

只是，在旁邊聽完了整個對話過程的陰方，卻忽然間後悔莫名。

故意的，劉秀肯定是故意的！先前他假裝要讓鄧禹替書樓四俊出戰，就是為了騙自己這邊說出不在乎四俊多次登場的話。而事實上，鄧禹的射藝未必真的出色，他劉秀本人，才真正有必勝的把握！

剷頭破甲鑿以力大，迅猛和難以控制著稱，連特別加厚的皮甲，都能直接切出一條整齊的口子。射碎了稻草做的飛靶，更是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