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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光武

作者: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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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少年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威難測何須測

第一卷 少年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威難測何須測

「啊,這麼多!」王莽本能地抱怨了一句,隨即,意識到今天自己浪費了太多時間在一名尋常學子身上。站起身,笑著吩咐,「都給朕送到書房來,朕連夜批閱就是!劉文叔,你非但身手高明,學問的確也是一等一。朕的那幾個晚輩,輸給你,一點兒都不冤枉!」
王莽好像瞬間就找到了知音,滿意地連連點頭。「嗯,你說得對,昔日商鞅變法,也一樣受到了百官質疑。商君有秦王支持,朕卻根本不需要秦王!」
「噢!」王莽輕輕點頭,臉上帶著幾分意猶未盡。
『凡夫俗子,看不懂,但知道挨餓受凍的滋味!』劉秀低著頭偷偷腹誹,臉上的表情卻畢恭畢敬。
「朕不管是誰,既然大尹受命牧民一方,朕就拿他是問!」王莽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補充,「怪不得呢,朕去替洛陽百姓拜祭上天,居然災民不肯領情,反倒跟逆賊串通起來想要謀害朕。原來是有人不聽朕的旨意,在下面胡作非為。這種臣子,朕留他何用。晚革掉一天,就不知道多少百姓遭其所害!」
「哦,這麼說,還是朕的功勞了?」王莽也沒想到,眼前的太學生居然如此坦誠,楞了楞,眼睛里迅速湧起一抹笑意。
遇到這麼一個從來不按常理說話的人,劉秀除了紅著臉謝罪,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而王莽卻一下子就來了興緻,撇撇嘴,繼續大聲說道:「你那師傅,什麼都好,就是生就了一幅混賬脾氣。朕拿他當至交好友,他卻總是想學伯夷叔齊。要是他真的能採薇而食也罷,朕也認了。就是怕他稀里糊塗,反而做了別人手中之刀。然後,然後又死個稀里糊塗!」
「免禮,你起來說話,這裡是御書房,不是金鑾殿,用不到如此麻煩!」王莽迅速從小山一般的奏摺上抬起頭,向下看了看,低聲吩咐。
還真有人直接問別人怎麼誇自己的?劉秀頓時第三次被弄得頭腦發懵。隨即,強壓下去心中的懷疑,認認真真地補充,「回,回聖上的話。主,主要是太學里的師長,還,還有學生的幾位同窗!其他師長和同窗,估計心思也和他們一樣,但其他人跟學生不熟,不敢把如此重要的話託付學生轉達。」
「學生……」劉秀頓時就是一愣,雙目迅速向唱禮的太監臉上觀望,希望能從對方那裡得到一些暗示。然而,後者卻果斷又變成了土偶木梗,嘴唇緊閉,兩眼空洞,僵硬的面孔上,也不帶任何人間溫情。
王莽開始還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出的題目都非常簡單。不多時,他就被劉秀的學識所震驚,悄悄地增大了難度。然而,無論他將題目出得多難,只要不過於偏僻晦澀,劉秀總是能給他帶來驚喜。到最後,考校竟隱隱朝著探討方向發展,並且雙方在許多地方都不謀而合!
王莽的臉色,由失落迅速轉為喜悅,擺擺手,嘆息著道:「聖明不聖明,自然有後世史家評說。你們現在說,卻為時過早。來人,給劉文叔賜座,賜茶!」
「學生不敢!」劉秀連忙將茶盞放到了地上,起身拱手,「當時即便沒有學生擋那一下,羽箭也傷不到聖上分毫。學生不敢貪功,更不敢……」
王莽卻笑了和-圖-書笑,非常和藹地說道:「你平身吧!心裏尊敬朕,不叩拜又怎樣?肚子里恨不得朕立刻死,每天磕一百個頭也不見得絲毫忠誠!」
「知恩圖報,你是個有良心的!」王莽很是欣賞他的單純,笑了笑,大聲補充,「也不枉了許大夫的多年教誨。朕聽說,你在太學,連續三年歲末大考,都未掉出過前十,可有此事?」
「嗯,你很知道進退!」見劉秀對答如流,且不像尋常官吏那樣在自己面前戰戰兢兢,王莽心中很是滿意。先誇了他一句,然後又微笑著問道:「你是許大夫的弟子?他最近身體如何?」
在燭火照射下,王莽身背後的輿圖,反射出了一層層金光。金光與燭火相互疊加,又從背後將王莽的身體照得更亮,宛若一尊正在顯靈的神明。
皇帝昨天當著數萬人的面兒,宣布要酬謝他的功勞。今天的御書房考校,劉秀自問應對得也算中規中矩。如此,按照蘇醒和沈定等同學家人的推測,皇上給予的賞賜,應該不會太薄……
「臣等遵命!」
「你是南陽人,據朕所知,南陽那邊,像你這麼高個子的,可真不多!」王莽輕輕放下紫毫筆,笑了笑,緩緩開口。
感謝的話,是王修等人說的。他答應將話帶給皇上,他已經做到。至於王修等人心裏當時怎麼想,懷著什麼目的,他就不用推測了。至於王修等人的名字,既然皇上沒問,他當然也不能硬說給對方聽。
「小心!」在二人身影交替的瞬間,劉歆(秀)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過,將這些人的心意換一種方式表達出來,效果卻好得出奇。還沒等劉秀的話音落下,王莽的臉上,也迅速綻放出來濃郁的笑意。「哦?還真有人記得朕的好處!朕還以為,太學里都是些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碗就罵娘的白眼兒狼呢!你且說說,有多少人托你向朕當面表達謝意,他們都怎麼說?!」
「學生不敢,是劉祭酒、揚祭酒和家師平素栽培之功。學生自己……」該說的謙虛話,必須得說。按照昨天的準備,劉秀再度躬下身體回應。
雖然話頭轉移得非常突兀,但是這個問題,劉秀卻預先有所準備。因此,略微在心中整理了一下措辭,便笑著回應,「學生是許夫子的親傳弟子,起點原本就比其他同學高,歲末試考得稍好一些,才是正常。況且劉祭酒,揚祭酒,平素也對學生指點頗多,學生不敢不努力,辜負了他們的栽培!」
「可惡!」王莽用力一拍桌案,震得書簡亂滾,「朕,朕早就下過聖旨,荒年酌情減免稅賦。朕,朕的大新律里,也寫得清清楚楚。來人,給朕去查,南陽的大尹是誰?替朕傳口諭給五司,立刻將其革職查辦!」
昨晚和今早,的確有好幾波人托他向王莽當面致謝。可那些人的目的,是想通過他的口,來讓自己的名字送入皇帝的耳朵,決不是單純地想對王莽極和*圖*書力扶持太學的行為表示感激。
「那是因為,他怕影響了你的前程!」王莽苦笑搖頭,然後長長嘆氣,「他如果真的還念朕的好處,就不會把話說的如此生分了。算了,這是朕跟他之間的事情,你不懂,也沒必要懂。你只需要明白,朕將你師傅留在長安,絕非心存忌憚,更沒任何惡意就是!」
「謝陛下鴻恩!」劉秀心中頓時又鬆了一大口氣,對王莽的心胸,也佩服得五體投地,想了想,再度拱手行禮。
這使得屋子內的照明度非常差,即便是在大中午,許多侍衛的面孔,也模糊不清,彷彿是一群土偶木梗。而從銅鶴嘴裏噴出來的渺渺青煙,則于昏暗之外,給屋子內又平添了幾分神秘。令每一個初來乍到者,都感覺自己不似行走在人間。
「陛下聖明!」侍衛和太監們,再度全都活了過來,齊齊開口稱頌。
果然,不辜負他的一番期待,王莽想了想,忽然大聲說道:「你品學兼優,昨日又立下大功,朕理當厚賜於你,讓學子們以你為楷模,讓鄉里百姓也以你為榮耀!」
「嗯,你知道就好!」王莽收起笑容,沉吟著點頭。「朕不會害他,但也不會任他由著性子胡鬧。換了別人,他已經不知道死多少回了。雖然他從來不感謝朕!」
御書房內的氣氛,立刻變得無比壓抑。窗外的寒風呼嘯聲,瞬間也變得大了起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彷彿無數孤魂野鬼在哀嚎。而御案旁邊的水晶琉璃燈,則亮得扎眼。燈罩內的燭火上下跳動,就像一顆顆正午的太陽。
「是,陛下。學生昨晚入睡之前,是受了許多人的囑託,請學生今日一定要當面向陛下致謝!」劉秀點點頭,繼續「實話實說」。
「南陽學子劉秀,叩見聖皇,祝聖皇龍體安康,澤被蒼生!!」劉秀心裏又激靈靈打了個哆嗦,趕緊按照昨天劉歆(秀)和許子威兩個人的預先指點,大聲問候。隨即跪倒在特定的軟墊子上,恭恭敬敬地向王莽叩首。
低頭看了一眼緊張不安的劉秀和裝聾作啞的侍衛、太監,「神明」一般的王莽,再度緩緩開口,「朕之所以力行恢復古制,就是因為漢制過於粗疏。只可惜世人目光短淺,總是覺得朕多事,寧願守著千瘡百孔的漢制等死,也不願意跟朕一道剷除積弊。」
周圍的太監和侍衛們,也不敢火上澆油,一個閉上嘴巴,再度做起了泥塑木雕。
書房內,迅速響起來一片低低的回應聲。剎那間,所有「土偶木梗」的面孔,都生動來起來。或者含笑,或者好奇,還有幾張面孔,則露出了明顯的鼓勵之色。負責唱禮的太監,則微微附下了身,對著劉秀,柔聲提醒:「劉秀,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向聖上謝恩?!」
以親身體驗得出來的結論最為真實,不加誇張修飾的言語,也最能打動人。聽了劉秀的話,王莽眼睛里的笑意更濃。點點頭,帶著幾分自得說道:「澤被萬世就算了,能澤被三世,朕就心滿意足。太學里的老師是想討好朕,才故意說得如此誇張。倒是你的那些同窗,心思還都單純得很,知道飲水思源!」
「學生不敢妄自揣摩和*圖*書師長的本意,但他們對陛下的感激,卻是貨真價實!」劉秀想了想,低聲回應。
「這話,是許老怪教你的吧!他不罵朕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感激朕的恩情?!」王莽聞聽,立刻接過話頭,大聲質疑。
「來者何方人士,還不上前拜見聖人!」還沒等劉秀的眼睛適應御書房內的明暗落差,已經有宦官扯開嗓子,開始大聲唱禮。
「學生不敢。學生只知道自己跟夫子之間的差距,絲毫不亞於顏聖之於孔聖!」劉秀也笑了笑,再度低聲自謙。
「你剛才說,進入太學之後才吃飽飯。難道你從前在家之時,總是挨餓么?」王莽的心思,遠非常人所能揣摩。忽然又把話頭繞回了起點,揪住劉秀先前不小心留下的窟窿緊緊不放。
「學生,學生代南陽百姓,拜謝陛下!」劉秀無奈,只好拱手向王莽致謝,心中對因為自己一句話就丟了官職的南陽大尹,好生同情。
「老師們看得遠,主要是想感謝陛下,大興教化,澤被萬世。同窗們就想得比較簡單了,都覺得要不是陛下全力支持太學,很多人根本沒機會到長安讀書。」劉秀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期待,斟酌了一下言辭,大聲補充。
「你想做顏回?」王莽學識淵博,立刻就聽懂了劉秀所引用的典故,是顏回評論他自己跟孔子之間差距所言,眉頭跳了跳,笑呵呵地追問。
「嗯,名師出高徒。這話著實不虛!」王莽對劉秀的態度和回答,都很滿意,點點頭,繼續笑著誇讚。「你追隨許大夫主修尚書,得了他幾分真傳?!」
「學生並非有意冒犯皇族,還請聖上,聖上寬恕學生失禮!」劉秀的思路,有點跟不上王莽的變化,楞了楞,訕訕地起身賠罪。
「你不用謝朕,是朕失察,養了一群害民之賊!」王莽用力搖頭,隨即又長長地嘆氣,「一群鼠目寸光的東西,朕給了他們如此高的俸祿,他們居然還不知道珍惜。既然如此,朕就讓他們把吃下去的,全都給朕吐出來!」
劉秀見他余怒未消,不敢再接茬。垂下頭,心中悄悄嘀咕,「看樣子,他倒是個心懷百姓的明君。按理說,不該弄出一大堆敲骨吸髓的政令來才對?怎麼說的和做的,完全都不一樣?今天聽我只是說了一句,稅賦不問災年荒年都照收不誤,他就革了南陽大尹的職。照這種尺度,天下各郡大尹,恐怕全都滿門抄斬,都沒有一個冤枉!」
「是!學生謹遵教誨!」知道今天的考校,差不多該結束了。劉秀帶著幾分緊張與期待,躬身回應。
這下,耗費的時間可就久了。太監們連續添了四次茶湯,並且悄悄給劉秀使了七八次眼色,都未能成功將考校打斷。到最後,眼看著日暮將至,而皇帝陛下連哺食都沒顧上用。趙姓左監門只好硬著頭皮湊上前,小聲提醒:「聖上,外邊又送來三百斤奏摺,您看……」
「是!」當值的太監答應一聲,轉身便走,不給任何人留勸阻的機會。
劉秀原本就已經緊繃著的神經,頓時又多繃緊了三分。用眼神道了一聲謝,旋即低下頭,將雙手縮進衣袖,同時盡量讓自己的肢體顯得不太僵硬。
正愣愣地想著,耳和-圖-書畔又傳來了王莽的聲音。很低沉,隱隱還帶著幾分孤寂,「一個個在朕面前,都忠肝義膽,憂國憂民。到了地方上,就如狼似虎。到頭來,百姓卻把他們做的惡事,全算在了朕的頭上。朕這個皇帝,當得也真無趣!」
「不用謝,朕不會管太學裡邊的事情。但是出了太學之後,你可要好自為之。」王莽笑了笑,繼續輕輕擺手,「畢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出來太學之後,朕的兒孫,便是朕的臉面,不能隨便被人羞辱!」
這個問題,倒是沒脫離許子威事先的預測範圍。劉秀心裏立刻就踏實了許多,拱起手又給王莽施了個禮,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聖上的話,家師半年之前偶感風寒,身體一直時好時壞。但總體上說,目前還不妨事。聖上賜下的藥品和補養之物,家師也一直在持續服用。每次服藥,都會想起聖上的恩情!」
「朕叫你起來,你就儘管起來!」王莽的聲音從頭頂上緩緩下落,彷彿帶著無窮的魔力。「你們,不要戲弄他。他只是個學生而已,承受不了太多驚嚇!」
這又是劉祭酒和許夫子兩個,誰都預先沒想到的話題。劉秀頓時再度被「打」了個猝不及防。然而,畢竟是太學裡頭一等一的年青才俊,他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先拱手向王莽行了常禮,隨即實話實說,「學生,學生原本長得也不高,最近三年來在太學里吃得飽,又日日練武,所以,所以身材向上竄了一大截!」
因為是寒冬臘月的緣故,御書房沒有開窗。由水晶和蚌殼磨成的窗葉,將寒風牢牢地擋在了屋子外,同時,也擋住了大部分陽光。
王莽被他的話逗得莞爾,隨即就起了考校學問的念頭。這個舉措,再度超出了劉秀預先的準備範圍。但後者連續三年埋頭在藏書樓里苦讀,基礎打得絕對紮實。自身又反應機敏,見招拆招,將王莽所問的每個問題,都穩穩答了出來。
「這……」劉秀的額頭上,瞬間就湧出了幾滴汗珠。遲疑半晌,終於還是決定繼續實話實說,「聖上容稟,學生家裡人丁頗多,但土地卻只有百十來畝。風調雨順之年,自然衣食無憂。遇到乾旱、冰雹或者洪澇,就會餓肚子。而官府的稅吏,卻只管徵收稅賦,不問災年還是荒年。所以,所以族中長輩,只能選擇細水長流。以期待能多存一些糧食,隨時支應官差!」
他雖然對王莽即位以來的許多政令,心中都頗有微詞。但對於此人大興太學的舉動,卻極為讚賞。如果不是由於太學一再擴招,身為小老百姓的孩子,他和朱佑、嚴光等人,根本沒資格入學讀書,更沒資格拜在當世大儒門下。而太學里的伙食雖然很差,卻可以敞開肚皮吃到飽,也讓以前每頓飯都半干半稀的他,深刻地感覺到了半夜不被餓醒的幸福。
劉秀接不上話,訕笑著起身落座。王莽端起太監們拿來的茶水,自己先抿了幾口。然後又示意劉秀也喝了幾口,最後,才放下茶盞,笑著道:「扯遠了,朕今天找你來,說好了是要當面謝你救命之恩的!」
「昔日商鞅變法,也阻力重重。但商君之後,秦國的實力,卻一躍成為六國之首。」劉秀被燈光晃得頭和*圖*書暈眼花,不敢再沉默下去,躬下身體,試探著安慰。
唯一明亮處,便是皇帝的御案附近。九盞水晶琉璃燈,將御案、胡床、奏摺,以及胡床后綉在黃絹上的九州輿圖,照得豪末畢現。而坐在胡床上,埋首批閱奏摺的聖明天子王莽,則與堂下的侍衛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彷彿一座高高在上的神邸,正在用自身發出光芒,澤被周圍璀璨星辰。
這個問題,也未出昨天的預習框架。劉秀笑了笑,快速給出答案,「學生所學,不及尚恩師一成。正應了那句話,夫子步亦步,夫子趨亦趨,夫子馳亦馳,夫子奔逸絕塵,而學生瞠若乎后矣!」
劉秀被王莽的果斷給嚇了一大跳,趕緊又拱起手,小心翼翼地補充,「啟稟陛下,大尹,大尹公務繁忙,恐怕未必管得了如此仔細。也許是……」
說罷,又忽然意識到自己如此說話,有點兒損害帝王之威。隨即,迅速板起臉,大聲補充,「就像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朕立刻就死。朕不跟他們計較,也計較不過來。朕所作的事情,尋常凡夫俗子,又怎麼可能看懂?!」
劉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繼續低著頭三緘其口。
「學生能入太學就讀,受聖恩甚多。」劉秀無奈,只好躬身補充。
繼續拜下去,算不算抗命?立刻站起來,算不算失禮?忽然間,少年人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無論向前還是向後,都有可能一腳踏入萬丈深淵!
「弟子知道,弟子謹遵聖命!」知道這是王莽的心病,劉秀不敢怠慢,立刻大聲回應。
「學生謝陛下厚恩!」劉秀被王莽瞬息萬變的態度,弄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趕緊跪倒于地,小心翼翼地叩首。
這可跟昨天下午劉祭酒和許夫子兩個預先指點的情況,大相徑庭。按照昨天的準備,此刻宦官應該繼續唱禮,劉秀則拜足了三次,才能表達出對帝王的尊敬。而第一輪叩拜剛剛結束,唱禮聲卻嘎然而止。接下來讓劉秀該怎麼辦?!
「你擋了就是擋了,朕看到了,自然就得領情!」王莽非常大氣地揮了下手,鄭重強調,「朕由此,可以看到你的本心!」
「謝陛下!」劉秀已經快跳出嗓子眼兒的心臟,迅速回落。立刻又恭恭敬敬對著王莽叩了下首,起身肅立。
「什麼冒犯不冒犯的,他們自己讀書不用心,怪得了誰!」王莽正在心頭上,怎麼看劉秀,都怎麼順眼。於是乎,大度里揮了一下胳膊,笑著強調,「甭說是朕的族孫,就是朕的親孫兒,進了太學,也得憑真本事出頭。否則,我王氏家族,豈不要一代不如一代?你做的好,朕的兒孫,就得如此磨礪,才會懂得天外有天!」
「這……」劉秀有被弄了個頭大如斗,愣愣半晌,才苦笑著回應,「學生不敢虛言相欺,家師,家師的確在學生面前,多次提起陛下的恩德!」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朕當然不會忘記了他們!」王莽又欣慰地大笑,隨即,忽然很不經意地詢問道:「你既然姓劉,祖居南陽,父親還做過一任縣宰。莫非也是前朝宗室子弟?劉祭酒竟然與你同名同姓,也真是湊巧了。不知道你們兩個,是否出於同族?」
「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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