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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光武

作者: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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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關山月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亭堡前鼓聲急

第三卷 關山月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亭堡前鼓聲急

「一群蠢貨,不見棺材不落淚!」
「要不是那天岑鵬挑事兒,這會兒咱們早就打到蔡陽去了,哪會還再棘陽附近打轉?!」
「遵命!」軍侯呂盛不敢惹他發怒,連聲答應著策動坐騎,「校尉稍候,屬下親自帶人去頭前探路!」
「可不是么,校尉,綠林賊在小長安聚,都被咱們殺破了膽子,怎麼可能敢出來捋您的虎鬚?」
太豐厚了,今天的「剿匪」差事,絕對肥得流油。光是育水河畔的五家堡寨,就為第三部「提供」了銅錢三十多筐、絹布一千多匹,大小家禽不計其數。而接下來,還有十四家堡寨,一座小型縣城等著弟兄們前去「巡視」,即將得到的「斬獲」更是令人期待。
「是,屬下遵命!」呂盛、鄭渠、侯武等人見他動了怒,連忙收起笑聲,在馬背上畢恭畢敬地拱手。
官軍出來剿匪,向地方上收取「一點兒」辛苦錢,在他們眼裡,再正常不過。而棘陽縣治下的土鱉大戶們,居然還敢像打發叫花子一般隨意敷衍應付,真是愚蠢透頂!如果不是官軍來得及時,難道綠林土匪會放過他們么?還不是從裡到外被人家搬個乾淨?!而官軍,卻只讓他們「自願捐助」一部分糧餉,從不會動耕牛,騾子等大牲口,也不會給流民分了他們的田產和房屋,他們怎麼就蠢到連這點兒「小賬」都算不清?
「屬下跟呂軍侯https://m.hetubook.com.com一起去!」鄭渠、侯武兩個心思機靈,也趕緊主動向梁方請纓。
而皇上心情不好的時候,卻越來越多。所以,大夥的言談舉止,最好還是加點兒小心。寧可憋出毛病,也千萬別主動往刀鋒上撞。
官大一級壓死人,無論梁方的謹慎多不多餘,此人都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他們沒有必要,非跟頂頭上司對著干。更何況,梁方身後,還站著他的親叔叔,整個前隊的二號人物,屬正梁邱賜!
然而,他的這番警告,卻沒有像先前那樣,引起麾下軍官們的共鳴。周圍的幾個軍侯,隊正,紛紛晃著腦袋,大笑不止,「校尉,這是哪裡的話,咱們還正愁沒有軍功可撈呢!綠林賊不來則以,來了,定然讓他們有去無回!」
只見白亭堡的大門,忽然被人從裡邊拉開。有一支騎兵,風馳電掣般沖了出來。為首的小將彎弓搭箭,隔著四十步遠,一箭將軍侯呂盛射于馬下。
北風卷著濃重的水汽,穿透鎧甲、葛袍和袍子下的皮膚、肌肉,將寒意直接送進人的骨髓。腳下的靴子硬得像一塊冰坨,頭髮、眉毛等處,也掛滿了白霜。然而,肩上背著大包小裹,手裡拎著雞鴨鵝兔的前隊左軍第三部將士們,卻一個興高采烈。
是涅陽縣治下的白亭堡,又叫趙家堡。堡主趙堂,曾經做過朝廷的命士,hetubook.com.com對皇上忠心耿耿。有這家堡寨橫在官道旁,任何賊人經過之時,都甭想隱匿行蹤。
「對啊,哪有如此大胆的,居然跳著城池打仗……」
一座巨大的堡寨,忽然出現在三人和他們麾下親兵的視野之內。「白亭」,「趙」,兩面迎風招展的旗幟,也迅速將堡寨的名字和歸屬,送入眾人的眼睛。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震耳欲聾的鼓聲,忽然在白亭堡的寨牆上炸響。數以百計的「土匪」,策馬魚貫而出。如同一群挨餓多時的猛獸,咆哮著撲向楞在半路上的軍侯鄭渠和一眾親兵,將他們瞬間淹沒在了耀眼的刀光之中。
「可不是么?這些地方土豪,全都是賤骨頭。前幾天咱們好言好語讓他們助餉,他們每個堡寨卻只拿出三萬錢來糊弄。這回,弟兄們把刀子亮出來了,他們一個個立刻全都老實了!」
「都給我閉嘴,沒人拿爾等當啞巴!」被麾下軍官的囂張議論聲吵得頭大,校尉梁方豎起眼睛,大聲呵斥「有些事情,爾等心裡頭清楚就行了,沒必要非得說出來!小心被繡衣使者聽見,直接給爾等捅到長安去。到時候,就算做樣子,皇上也得下旨給甄大夫,讓他砍幾顆腦袋出來交差!」
「還有,涅陽縣雖然隸屬於棘陽治下,卻位於育水河西。跟育陽縣之間,沒有任何溝渠山www•hetubook•com.com頭阻擋。爾等一路大呼小叫,當心招來了綠林賊。到那時,即便能戰勝他們,咱們自己也得傷筋動骨!」梁方舉頭四望,嘴巴里噴出大股大股的白霧。
「呂盛,派人去看看,距離咱們最近的堡寨是哪個?眼看就到正午了,咱們就進入堡寨安歇,等弟兄們體力恢復了,再繼續巡視!」敏銳地察覺到手下軍官們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兒,梁方眉頭立刻皺成了一團疙瘩。還刀入鞘,大聲吩咐。
這年頭,哪不抹油哪不轉。左軍第三部之所以能撈到一個肥差,完全是靠梁方的叔叔梁邱賜的面子。而按照規矩,此番巡視所得,除了拿給梁邱賜的回報之外,至少還得拿出兩到三成,給其他各營的主將分潤。所以,大夥這會兒表現得越是興高采烈,回去之後的損失越多。
「土匪要是來,也得先把涅陽和安眾拿下吧。否則一旦在輸給咱們,被安眾和涅陽的地方兵馬將後路切斷,豈不就成了網中之魚?」
三人的親兵,也紛紛策動戰馬,脫離本隊。唯恐走得慢了,遭到無妄之災。
「校尉英明,屬下先前糊塗了!」軍侯鄭渠、親兵隊正侯武等人,也紛紛拱手行禮,對梁方的教訓表示心服口服。
長安城裡那位皇上,行事越來越令人高深莫測了。動不動就會傳一道聖旨下來,砍掉某個人或者某幾個人的腦袋。而砍頭的理由,則千奇百怪。有和圖書的是妄議朝政,有的是陽奉陰違,有的是沒有按時向長安遞解稅賦,有的則是稅賦收得太快,對百姓逼迫過甚……,總之,誰死誰活,全看他老人家心情。
四下里,響應聲此起彼伏。前隊左軍第三部的軍官們,撇著嘴,晃著腦袋,趾高氣揚。
「閉嘴!」校尉梁方猛地從腰間抽出鋼刀,于寒風中奮力揮舞,「叫爾等多加小心,就多加小心,哪來的如此多廢話!這會兒多花點力氣,總比稀里糊塗被人砍了腦袋好!」
話才說了一半兒,他的舌頭忽然僵在了嘴巴里。一雙三角眼睛,也瞬間瞪了個滾圓。
「是,校尉教訓的極是,我等先前糊塗了!」軍侯呂盛,立刻拱起手,帶頭大聲回應。
「你們倆回去向校尉彙報,我去叫門,讓趙家提前準備好吃食,給校尉接風!」軍侯呂盛頓時心頭一片火熱,一邊奮力夾緊馬腹,一邊大聲向同伴叫嚷。
多跑幾步路,總比在頂頭上司不高興的時候,在他眼前晃蕩強。身為前隊中的老行伍,呂盛、鄭渠和侯武三個,這當口,都巴不得距離梁方越遠越好。催動的胯|下坐騎不斷加速,很快,就將大隊人馬甩在了身背後。
「老呂,給趙家留點兒面子,千萬別逼迫過甚,好歹,他家主人也是做過官的,非同一般土財主!」鄭渠不願讓呂盛一人去撈好處,策馬緊隨其後。
「都是岑鵬把他們慣的,居然還以為老子大冷和*圖*書天的出來替他們剿匪,是份內……」
「啊——」眾軍官瞬間就變成了啞巴,一個個低頭耷拉腦袋,臉色鐵青。
四下里空蕩蕩的,除了自家弟兄之外,幾乎看不到任何活物。沿途百姓要麼逃到了樹林中躲藏,要麼逃進豪強家的堡寨尋求庇護,誰也不肯落入官兵的視線之內。這,讓梁方的感覺非常不好,彷彿自己忽然來到了敵國,四周圍看過來的目光中都充滿了仇視。只要稍不留神,就會被群起而攻之。
「俗話說,悶聲發大財!」見麾下的軍官們沒了心氣,校尉梁方又趕緊換了一套說辭,大聲補充,「咱們這趟差事,不知道讓多少人眼紅。虧了我家叔父面子大,才在甄大夫那裡給搶了下來。所以,多拿少說,才是硬道理。爾等越是張狂,回去之後需要分給別人的彩頭就越多。還不如悄悄地先把好處藏了,免得白為他人忙活!」
荊州的冬天,又濕又冷。
「我……」隊正侯武官職最低,沒勇氣跟二人爭,只好悻然撥轉馬頭,然後扭著身體,向呂、鄭二人大聲叮囑,「小弟去給弟兄們帶路,兩位哥哥若是得了什麼好處,且莫……」
「就是,還以為岑鵬可以替他們撐腰呢,也不想想,在甄大夫面前,岑鵬能算老幾?!」
「虧得甄大夫將姓岑的趕回宛城去了,否則,地方上那些豪強,肯定不會如此上道!」一名馬背後掛著兩頭活羊的軍侯,撇著嘴大聲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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