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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白左是什麼？

再次沉默了一會兒，埃莉諾才艱難地伸出雙手，顫抖著，輕輕抓住了阿斯克的手臂。

「我愛你。」

「也因為，我弱小且沒用，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無力。」

阿斯克聞言一愣，頓時有種強烈的似曾相似的既視感。

可以說她的身體確實在迅速地好轉恢復。

「因為我知道，如果面臨同樣艱難抉擇的是你，你也會選擇救我的，對嗎？」埃莉諾看著他說道，湛藍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側臉。

過了片刻，只聽見埃莉諾又幽幽地道：

「你怎麼能和一位淑女討論她的體重？」埃莉諾白了她一眼，低聲說道，「更何況我的體重，在團隊里也算是輕的了。」

「你醒了。」阿斯克說，「小姑娘……」

彷彿又重新找回了安全感似的，她急促的呼吸迅速平復下來，怔怔地盯著他的側臉。

阿斯克冒著極大的風險救出了她，一路上不停帶她逃跑，還照顧她的衣食起居。雖然有點羞恥，但確實是在全方位地照顧她……

「那麼快？」埃莉諾喃喃說道。

阿斯克搖了搖頭，沒理她。

「這不可能吧。」阿斯克說，「咱們團隊那麼多未成年姑娘……」

唔，上一次這麼睡覺，好像還是在墓園裡帶佩姬的時候……

因此，于情于理，她都沒有任何指責阿斯克的底氣。

「沒有。」埃莉諾小聲回答，「我只是怕你走太快累著。」

終於，又過了半個小時，埃莉諾終於費勁地貼到了阿斯克的身邊。

漸漸地，他的思緒平復下來，緩慢地陷入了夢鄉。

趁著今晚這次空想之龍難得被引開，https://www.hetubook.com.com正好趕緊睡足一覺來補充靈性。

不管怎麼說，至少這個姑娘還懂得親疏有別，知道把團隊安全的重要性，放在那些與她不相干的人之上，倒也並不算是正義入腦、無藥可救。

「其實卻連哥哥的性命都沒能保住……」

「或許是因為，我在潛意識裡，是相信你肯定會來救我的……」

年輕男人站在月光下的露台欄杆邊上，回過頭來詫異地看著她。

「如果我能更早一點學會聖劍……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咦，這姑娘怎麼突然開竅了？阿斯克有些驚訝，難道只有哲學問題能擊敗哲學問題？

「你為什麼能召喚掃帚？！」埃莉諾滿臉懵逼，「掃帚也能算武器嗎？」

「嗯，估計再睡一覺起來，明天應該就能恢復完全了。」阿斯克這樣說著，卸下了身上的裝備，然後在她旁邊躺下。

「埃莉諾啊，如果以後的某個時候，我們團隊遭遇了一次致命的危機。同時在另外一處地方，有大量的無辜群眾也即將遇難，兩邊同時向你求救，你只能選擇救一邊，你會怎麼選擇？」

後者立刻嫌惡地拒絕了：她寧願不蓋被子睡覺，也不願意披這條滿是灰塵的臟毯子。

埃莉諾不說話了。

雖然時不時地會陷入昏迷，但埃莉諾保持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如果我事先和你商量了，你會直接帶著我一走了之的吧？」

在夢裡，她又回到了魏斯巴赫宮舉辦家族宴會的那個夜晚。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犧牲了，我們團隊要怎麼辦？辛ｗｗｗ.ｈetubｏｏk.com.ｃom辛苦苦投入了無數資源，無數心血……當然，主要是我的心血，才把你培養成現在這個程度。結果你腦抽想不開啪嘰一下，跳入火坑裡自殺了，我們團隊怎麼辦？」

在《鐵與火之歌》的世界里，絕大多數國家都是君主獨裁，沒有左派和右派的說法，因此埃莉諾也不知道什麼是「白左」，但可以從阿斯克的語氣里聽出輕蔑鄙夷的意思，也能猜出大意便是「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者」。

「怎麼，又覺得受委屈了？」過了一會兒，阿斯克問道。

「嗯，那我睡了。」

只是短短的一小段距離，對如今她的身體而言，卻像是無比漫長的旅程。

「我會優先救團隊。」

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她將嘴唇湊近了阿斯克的耳畔。

「幹嘛？」

這個評價讓她感到無比氣憤和沮喪，每每想到就恨不得和阿斯克大吵一架。

「……可是，到了最後一刻我才發現，我更希望你能來救我……」

她將頭吃力地靠住他的肩膀。

「當然了。」阿斯克隨口說道，「掃帚、擀麵杖、平底鍋，可是三大平民專用神級武器好嗎？」

「當然。」阿斯克回答說道。

「我給他設了個小陷阱。」阿斯克說，「如果順利的話，他會被我們甩掉，再也找不到我們了。」

「可我不是臨場頓悟的。」埃莉諾解釋說道，「我在前一天就掌握了聖劍。」

在角落裡扒出一條灰不溜秋的羊皮毯子，阿斯克問了下埃莉諾的意思。

「晚安。」

「因為，我幼稚而任性，所以我想阻止更多的悲劇。」

「在最後的那一刻，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有放棄這樣幼稚而沒用的我……」

「去佛羅倫薩。」阿斯克回答說，「明天早上應該就到了。」

想到這裏，埃莉諾的態度便又軟化下去。

哦，對了，上次自己領悟戰爭法則復活回來后，佩姬抱著自己的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當時好像也是這麼說的。

然而，另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就是：確實是她擅自離開團隊，冒險獨自行刺皇帝，給大家惹來了不必要的麻煩，還搞得自己如今癱瘓不能動彈，變成了一隻大號的拖油瓶。

「阿斯克，我其實是一個幼稚又沒用的人。」

宴會廳外，穿著晚禮服的金髮姑娘悄悄溜了出來，手裡還提著一袋桌上順來的食物。

說到經典哲學問題，某個「同時掉水裡救我還是救你媽」的千古難題突然劃過腦海，於是阿斯克靈機一動，問道：

埃莉諾獃獃地看著他。當然，現在的她不方便動彈，也只能保持這個姿勢。

埃莉諾不說話了。

至於後續如何把她的偏執思想糾正回來，就需要慢慢調|教了。

……

「那如果不順利呢？」埃莉諾問。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阿斯克便安心地睡著了。

也就是說，這姑娘還覺得刺殺皇帝是沒錯的。阿斯克在心裏嘆了口氣，說道：

「那這些人……怎麼辦？」埃莉諾悲傷地道，「這些被強征的士兵和騎士，後續要怎麼辦？誰能救他們？」

「團長啊……」

「嗯。」

於是阿斯克便召喚出一把掃帚，將房屋裡的灰打掃乾淨，然後才放下了埃莉諾。

「我不應該擅自離開團隊。」埃莉諾小心翼翼地說，「不應該瞞著你。」

https://m.hetubook.com.com「我知道。」埃莉諾展顏笑道，「謝謝你，阿斯克。」

在《鐵與火之歌》的野外，有很多這樣的無主建築，供需要「在遊戲里睡覺」的骨灰級玩家休息入眠。否則若是在露天環境下睡覺，然後被路過的怪撓死了，容易引起玩家的投訴。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埃莉諾再次低聲說道。

如果阿斯克此時醒著，肯定要發脾氣說「知道我會來救你，你就敢這麼亂來？」

「那換個說法吧。」阿斯克說，「如果我沒有來救你，或者來晚了，你覺得你的結局是什麼？」

「空想之龍呢？」

阿斯克簡直無語，這姑娘怎麼就一股腦兒就鑽進「利己還是利他」的經典哲學問題里去了呢？

「我的路沒有走窄！」埃莉諾氣呼呼地搶答說道。

「謝謝你，阿斯克。」

「快？你知道我們走了多久了么？」阿斯克頭也不回地反問道，「你以為我們還要走多少天？」

「我……」埃莉諾張了張嘴，隨後才黯然說道：

「等他發現的時候，我們應該已經到達佛羅倫薩了。」阿斯克說。

「自以為能拯救全世界……」

「阿斯克……」

「其實，我本來是做好了自殺準備的……」

不過他現在確實是睡著了，所以埃莉諾也就鼓起心底的勇氣，繼續輕聲說了下去。

「埃莉諾，如果你這次開掛失敗……我是說，你沒有領悟不屈聖劍，你覺得你會怎樣？」

「你錯哪了？」阿斯克閉著眼睛問道。

「我們要去哪裡？還要走多久？」她趴在阿斯克的肩頭，小聲問道。

沒法反駁他真是好氣啊！

埃莉諾：……

維持了這麼多天的技能，即便它本身的靈和-圖-書性消耗很低，對阿斯克而言也是個不小的負擔。

她彷彿鼓足了勇氣，緩緩將身體挪向了阿斯克。

用光了所有力氣，說出最後的話語后，虛弱的埃莉諾才抱著他的左臂，將臉頰貼住了他的肩膀，緩緩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雖然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每次醒來都要被嘲諷，她也是夠了。

「唉，我是說年齡相仿的人裏面。」埃莉諾咳嗽了聲，看著周圍逐漸暗下來的天色，轉移話題說道，「走了那麼久，我們休息一下吧。」

埃莉諾：？？？

她在夜晚的靜寂里沉默良久，似乎重新陷入了過去的悲傷思緒，眼眶再次迅速濕潤起來。

「我知道錯了。」埃莉諾說。

「還說沒有走窄。」阿斯克不屑地道，「不然你為什麼在我背上？」

儘管經過了幾天的溝通與爭吵，阿斯克仍然不認可她的做法，對她拯救那些帝國士兵和騎士的行為嗤之以鼻，還給她安上了一個「白左」的難聽稱號。

阿斯克在前面找了一個小破屋，似乎是附近牧羊人臨時歇腳的地方。推門進去，兩人在揚起的灰塵里皺了皺眉頭。

然而身旁的埃莉諾，卻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我似乎能動一點了。」埃莉諾試著抬起手臂，抬了一半才苦笑起來，「就是還有點吃力。」

然而，最終她還是忍住了眼淚，壓抑著哽咽和抽泣的聲音，說道：

大廳里燈光明媚，小提琴的樂聲悠揚，衣冠楚楚的賓客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當然了，所以我這次不是來救你了嗎？」阿斯克說道。

「死亡吧。」埃莉諾心虛地轉過目光，看向了天花板。

「對自己的體重沒有信心是嗎？」阿斯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