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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龍佳婿

作者: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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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群賢會 第六百五十章 嫁妝,土木

第四卷 群賢會

第六百五十章 嫁妝,土木

「奴婢在這兒,除卻伺候筆墨,也就是看管屋子,自當竭盡全力防止有人在角角落落藏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僅此而已。」
沒錯,因為這年頭的平民百姓,成婚的時候是假借九品官的行頭,至於各類官員和貴介子弟,那就簡單多了,直接穿自己的官服就得了!當然,不是用深色的朝服,而是用紋樣更喜慶的公服。當然,想穿紅是別想了,畢竟他才五品,距離穿著大紅招搖過市還有距離。
「傢具又不是普通的陪嫁,都是存了最好的料子早早就做好的,誰知道是不是合少爺你的品味?」阿六認認真真地反駁張壽,見人彷彿要開口,他就鄭重其事地說道,「娘子還說,要請大小姐親自去張園挑將來你們婚後的新房,說現在那個院子就留給你起居用。」
雖然張壽從宮裡出來就換下了官服,此時暖帽貂裘把一張臉掩蓋了大半,但卻平添了幾分富貴氣息,因此哪怕他那張臉不至於立刻讓人認出來,但也足夠那個老漢盯著瞧一會兒了。
那就更簡單了,吳氏帶人把家中那些客院的傢具清點了一遍,然後把風格差不多的來了個乾坤大挪移,更準確地說,應該是拆東牆補西牆。反正客院傢具都差不多,湊一湊就齊了。
「反正張園大,之前好多地方都空著,本來也沒有傢具,填滿正好。」
三皇子嘴邊那為什麼三個字幾乎脫口而出,好在昨天晚上被皇帝教訓的記憶還很深刻,因此他總算是忍住了,最後乾巴巴地說:「我知道了。父皇既是命你在此伺候筆墨,那從今往後,慈慶宮內外,便由你管轄。每日講讀官授課期間,只留你一人。」
楚寬沒想到三皇子直接把這條路都堵上了,他微微一愣,隨即就低下頭恭謹地答道:「是,太子殿下常居昭仁殿,由皇上親自教導,慈慶宮只不過是讀書的地方,除卻洒掃之外別無他用,書齋也是由人早晚洒掃,自然用不著一個管事牌子。」
「從前花錢送他去先生那兒讀書,實在是貴得不得了,他雖說有點資質,念了一年,也和圖書就只認識百十個字,會照著寫幾個,現在他能進公學,每年花費極少,而且老師又教得好,我真是高興壞了!聽說這公學還要再開幾家,教授一些其他本事,老漢我正盼著呢!」
三皇子並不是不諳世事的稚子,此時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楚寬的意思,一時不禁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所謂的藏亂七八糟的東西,換一種說法,可能是栽贓陷害,而更嚴重一點,興許還有巫蠱魘鎮……
就在之前為了招待客人而進行的乾坤大挪移當中,張園就有幾個景緻很不錯,但因為沒有主人,於是傢具被乾坤大挪移的院子,如今也變得空空如也。雖然張壽眼下已經不怎麼缺錢了,然而沒時間在家賞玩風景的他也懶得去花錢添置傢具。
「奴婢尊太子殿下令旨。」楚寬深深一躬身,恭恭敬敬地行禮答應,隨即就若無其事地說,「只是奴婢這一來,之前提請讓目不識丁者入侍東宮的孔大學士,也許會怒不可遏。」
畢竟,大皇子和二皇子從年紀和出身來說,是他們那些弟弟們難以逾越的兩重大山。而且,過去的三皇子靦腆羞澀,四皇子衝動冒失,從哪方面來看,都不是合格的太子候補。楚寬更多的是希望皇帝能夠保持健康身體,然後再和嬪妃們多生幾個皇子,從中進行挑選。
直到目送三皇子那瘦弱矮小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當中,楚寬這才輕輕舒了一口氣,心中對未來這段時間在慈慶宮的日子有了一個大略的評估。他和三皇子之間,沒有和皇帝那樣從小相伴的情分,也談不上經歷過生死而建立起來的信賴,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三皇子少有地憤然冷笑了一聲,因見楚寬直起腰來,面上流露出了某種奇異的神采,他陡然意識到了自己剛剛這自稱和態度好像過分強硬了,登時不自然地錯開了目光,好半晌方才正色道:「父皇相信你,所以孤也相信你,楚公公精明強幹,小小一個慈慶宮就交給你了。」
然而,哪怕是皇帝,在一年前也許有過考慮立三皇子為太m.hetubook.com.com子的打算,但恐怕只是模模糊糊一個念頭,並沒有太往深處想。也就是從大皇子滄洲事敗之後,那個念頭方才真正成形。既如此,楚寬怎麼可能從一開始就把三皇子作為東宮的熱門人選來看?
張壽頓時訕訕然。張園在皇帝用低到不像話的價格「賣」給他時,確實維護得很好,但是,一座宅院是需要人氣才能維持其生機活力的,縱使此前不斷有人修繕房子,打理花園,洒掃路面,清理池塘……但總不可能動用廬王生前那麼多的人手再來擦抹保養所有的傢具。
想起昨天晚上,和楚寬同來的其餘兩名秉筆是直接革職閑住,楚寬卻在被皇帝解除掌印之職後派到了慈慶宮伺候筆墨,至於品級待遇卻是一個字沒提,他在頓了一頓之後,就繼續說道:「不過,慈慶宮並非孤之寢宮,孤平日起居也不在這裏,所以用不著管事牌子。」
而且,京城的規矩,貌似傢具這樣的大件,不是送嫁妝時算進去的,而會在送嫁妝前悄無聲息先鋪設進來。如此按照傢具的規模來估算嫁妝的話,朱瑩豈不是真的要十里紅妝?
張壽輕輕嘖了一聲,隨即有些牙疼地說:「太夫人和九姨她們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請娘登門去看未來媳婦的陪嫁?」
想著想著,張壽不禁若有所思地開口問道:「娘去了趙國公府,那瑩瑩呢?」
楚寬今天出現在慈慶宮,那更是怎麼看怎麼覺得蓄謀已久,他如今甚至懷疑,這些日子發生的各種事情,全都在這個曾經在他面前聲稱薪火傳承靠閹黨的傢伙掌握之中!
哪怕張壽知道這絕對是陸綰的宣傳手段,他仍舊想為這位如今花樣越來越多的公學祭酒點個贊。而且,那老漢說到這裏,隨即就滿臉驕傲地說:「陸祭酒慈悲為懷,再加上又有聖天子澤被蒼生,一眾大戶掏錢捐助,如今我家孫兒也有了上學的地方。」
聽到張壽問朱瑩,阿六的表情頓時更加鮮活了起來。他眉飛色舞地說:「大小姐說,今天她請了洪娘子一塊出門,去給https://www.hetubook.com•com女學禮聘女博士。」
因為第一屆御廚選拔大賽已經結束,他本以為一度生意興隆的這塊區域說不定會人流量減少,然而,讓他萬萬沒料到的是,這邊廂竟然又在大興土木。想起數日前決賽那天他過來時還沒見到這幅景象,他少不得讓阿六攔了一個路人詢問,結果,人看到他,眼睛就直了。
故而這些日子張園住客越來越多,張壽和吳氏都很高興。因為再不住人的話,那些傢具尚好的院子說不定也就要廢了。反倒是客人們這一來,張園要多支出的也就是這些人的飲食,至於各種用具……
因此,深深看了一眼從祖父睿宗那時候就建功立業,又在父皇身邊兢兢業業幹了將近三十年的昔日大璫,三皇子微微點了點頭:「那這慈慶宮就都交給楚公公你了。」
所以,在幾處主要的院落之中,那些用料上乘,做工極其紮實的傢具在歷經十余年歲月之後仍然煥發出古樸光澤時,很多從前給下人住的雜院偏院乃至於給客人住的客院,在他入住後幾個月內就發現不少都是樣子不錯,內中朽壞,最後都只能扔。
「這位公子真俊……咳咳,都說東宮張學士長得猶如謫仙人下凡,我看公子也不差了……」啰啰嗦嗦誇了好一通,他才呵呵笑道,「你要問這兒為何蓋房子,問老漢我算是問對了。我家兒子就是承攬了這裏一宗泥水匠的活計……咳咳,這兒要造的是算經館。」
當張壽袖手走出東安門時,阿六就牽馬迎了上來。主僕倆照舊不慌不忙地騎上馬,但這一次卻是往外城公學去。雖說還沒徹底搬完,但國子監那邊他是再也不想去了。
而比他們早出宮一步的諸多九章堂侍讀,那當然是幾個人合乘一輛馬車走的。這些馬車是公學特有的免費租賃馬車,在陸三郎建議下,陸綰特地動用了各方捐資來維持,在每天早上,中午,下午的幾個固定時間,都會有兩三輛往來內外城接送學生,算準了就能趕上。
正在滿腹傷春悲秋的張壽陡然一愣,心思一下子從虛無的意識www•hetubook.com•com領域轉移到了柴米油鹽醬醋茶這種生活領域。
見人伸出三根手指頭,告訴他家裡還有三個孫子,張壽頓時笑了起來。然而,等笑過之後和這個老漢告別,他卻在心裏想,自家天工坊中的某些試製品,光靠自己生產是遠遠不夠的,是應該拿出來規模化生產了。只有規模化生產,才會產生相應的識字工人需求。
可他轉瞬間就安定了下來。本朝幾代皇帝晚期,皇子們爭皇位爭到狗腦子都打出來時,也沒有出現過巫蠱魘鎮這種漢唐常有的把戲,據說是其實被人悄悄收拾下去了。
鑒於買了傢具放在那也是白搭,他和吳氏商量之後,把朽壞的傢具一一清空,於是,整個張園裡傢具全無的空屋子空院子自然就很多。
朱瑩還真是全力以赴去做這麼一件事了,相較於從前那位在京城呼朋喚友躍馬長街的大小姐,現在的她真是精神十足,活力四射……只不過,直接把永平公主撇下,她就沒覺得這樣只會把矛盾越鬧越大呢?也許不僅僅是朱瑩,永平公主那也是個不省油的燈……
結果,現在聽阿六的口氣,朱瑩那邊的長輩們赫然打算用這個機會,把那些空屋子一口氣填滿!太夫人她們當初到底是為大小姐準備了多少當嫁妝的傢具啊?
見張壽騎在馬上,對自己說起三皇子今天主動求打,阿六默然聽著,突然開口說道:「我回過家裡,娘子上趙國公府去了,聽說是太夫人和夫人邀她去看那邊準備的陪嫁傢具。」
而數日之內達成了兩次訓誡成就的張壽,出宮時則是著實覺得有些無可奈何。想當初他在村裡本來只是打算藉著名士的名頭,發展一下鄉村風雅旅游業的,結果陰差陽錯之下,他自己反而成了名士(名師),而且還是動不動要拿戒尺打人的老師,這叫什麼鬼?
沒錯,陸三郎是搶先一步成婚了,而接下來就得朱廷芳,然後緊跟著就是他……而對於他來說,婚禮前根本就不用他準備,甚至都不用量體裁衣準備新郎官的行頭!
「但之所以會起名叫做算經館,是他要感謝張學士https://m.hetubook.com•com幫他教出了一個好兒子。」
畢竟,什麼雕漆、罩漆、填漆、螺鈿、描金……這年頭最流行的那些傢具上漆的工藝,全都離不開一個字,那就是錢!
想著這些,張壽策馬一路往南,出了崇文門后,他就沒有立刻先去公學,而是看看已經過了午飯時分,乾脆就改道先去了興隆茶社。
只不過,獨佔其利就沒必要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一次性授權買斷的方式,大概可以誘使一部分人上船……他正這麼想,就聽到了一個熱情洋溢的聲音:「張學士,你也來了?陸祭酒還想給你一個驚喜呢,沒想到還是瞞不住你!」
見張壽赫然大吃一驚,老漢頓時更加得意了起來:「聽說這是之前張學士那位得意弟子陸家三公子提議的,後來雖說朝中有老大人不同意,但陸祭酒卻很支持,所以暗自籌備之後,就在這兩天特意開工。說是算經館,但他打算捐出家中一部分藏書,供讀書人無償借閱。」
楚寬很確定,這不是一個成熟東宮太子會問出來的問題。
而為此,嫉妒心太強,又壓根沒有皇后氣度的那個女人,自然而然就被他列入了一定要清除的目標。如今,那個女人已經成了廢后,皇帝直接把大皇子和二皇子遣出了京城,而三皇子竟是猶如青蟲蛻變成蝴蝶一般漸漸展翅,煥發出了不一樣的光彩。
因為太祖皇帝在位時就說過,本朝絕不容巫蠱。想來在暗中,也曾經有很多個楚寬這樣的人在忙活,免得氣死老祖宗……不對,是把老祖宗氣得又從墳墓里活過來!
而這些客人們有的自帶隨從,有的喜歡沒事和張園做事的小傢伙們談天說地,在打聽事情的同時,也教一些有的沒的,有的還會非常殷勤地自己打掃屋子……這其中就包括常常被阿六戲稱為宋笨笨的宋舉人。而剩下的人手,張園也有人能補上,正好還能訓練訓練。
「孤還用不著他指手畫腳!」
如今,三皇子雖然直面自己問出了這種不成熟的問題,但楚寬卻反而覺得心中一松。他深深低下了頭,聲音平實地說:「回稟太子殿下,奴婢確實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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