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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禾不曉得該怎麼解釋，只能模稜兩可地說：「是……是有些過節，錢兄，不管您信不信，要不是我二弟提起，我早忘了這事！我任行之堂堂的舉人咋可能跟他一般見識，就算有啥事也不會跟他一個胥吏計較。」

韓秀峰早看他們兄弟不順眼，冷冷地說：「先把手鬆開。」

誰也不曉得兩廣的情形，韓秀峰只能跟潘二一樣幫杜三往好處想，就這麼一邊聊著一邊收拾行李和被褥。

錢俊臣和劉山陽對視了一眼，只能小跑著追了上去。

「四哥，這兒是京城，走到哪兒都有藥鋪。在我們老家金貴的葯，在京城不一定金貴。再說我們又不急著用錢，不如先留著。」

潘二下意識舉起陶罐嗅了嗅，正準備說等會兒去找幾個藥鋪先打聽打聽金雞納霜的行情，大頭在隔壁喊：「二哥，還有點剩菜咋辦？」

韓秀峰整了整衣裳，示意大頭放開任怨，緊盯著任禾問：「任老爺，我韓四哪裡得罪和圖書你們兄弟了，竟誣陷我要害你性命，還口口聲聲說啥砒霜都準備好了。這事你得跟我說清楚，也勞煩錢老爺和劉老爺幫我做個見證。」

「韓四，別裝好人，」任怨揉著手腕，咬牙切齒地說：「你跟我哥有奪妻之恨！所以你懷恨在心，想用砒霜毒害我哥！」

任怨擔心任禾回來后稀里糊塗著了韓四的道，沒敢跑遠，就這麼守在衚衕口等，等到錢俊臣、任禾、劉山陽回來時已被凍得瑟瑟發抖。

韓秀峰想了想下午說過的話，猛然意識到他們兩兄弟為何這麼激動，冷冷地說：「任二，這是重慶會館，不是你任家。會館里的大事小事我說了算，我不點頭，看誰敢搜！」

韓秀峰沉吟道：「留著也行，不過不能留太久。你想想，砒霜放久了都毒不死人，這葯估計也差不多。」

「什麼，他想害我？」任禾大吃一驚。

「你裝，接著裝，我進去搜，等搜出砒霜看你咋htｔps://m.ｈeｔｕｂｏｏk.ｃｏm•ｃoｍ抵賴。」

「砒霜，哪兒有砒霜？」韓秀峰一臉茫然。

「要拿贓是吧，錢老爺、劉老爺，我帶您二位去。」任怨也意識到空口無憑，緊攥著拳頭道：「我在衚衕口守了一下午，沒人進去他們也沒出來過，砒霜一定還在會館里，找到砒霜不就行了，鐵證如山，我倒要看看他韓四咋抵賴！」

「錢老爺，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他……他跟我哥素有嫌隙，一定是懷恨在心，想用砒霜毒害我哥。」見錢俊臣和劉山陽將信將疑，任怨抬起胳膊指著天賭咒發誓：「天地良心，我要是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劈！」

錢俊臣不認為韓秀峰會做出這等謀財害命之事，一把抓住他胳膊問：「任二，你曉得你在說啥？志行啥樣的人我是曉得的，他跟你們近日無怨、往日無仇，怎麼會害你們的性命？」

任怨聽見動靜，急忙跑出會館。

任怨擦乾鼻涕，迎上來急https://www.hetubook.com.com切地說：「大哥，不好了，你不能回會館！」

「這用得問嗎，留著晚上給任禾那龜兒子吃。」

錢俊臣回頭問：「行之，你與韓四果真素有嫌隙？」

「那不是啥會館，那就是個黑店！」任怨看了一眼錢俊臣，心有餘悸地說：「大哥，韓四要害你，他連砒霜都買好了，跟潘二和大頭說留著晚上給你吃！」

「哥，你忘了他可沒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地方不能住了，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敢欺負我四哥，看我咋收拾你個龜兒子！」大頭跑了出來，一把抓住任怨的手腕，他手勁兒多大，任怨被勒得生疼，急忙鬆開。

任禾走進院子，一見著正在井邊打水的韓秀峰便厲聲問：「韓四，你為何要害我？」

「換地方？」任禾越想越窩火，咬牙切齒地說：「他既然起了殺心，想害我性命，我豈能就這麼搬走！」

任禾正在火頭上，不等錢俊臣和劉和_圖_書山陽開口，就大步流星往會館走去。

韓秀峰被問糊塗了，把井繩交給剛出東屋走出來的潘二，起身問：「任老爺何出此言，我咋不曉得我要害你？」

「這我還真沒想過。」

韓秀峰沒見著他人，就算見著也不曉得任怨因為無意中聽了個隻言片語被嚇得半死，喊大頭一起幫著搬，搬好再收拾，收拾完兩間房又一道準備十來個人的夜宵。

「砒霜都準備好了，還狡辯！」

任禾一見著他就不解地問：「二弟，你守在這兒幹嘛，你看看你，臉都凍青了，鼻涕都凍出來了。」

韓秀峰不曉得他在外頭，拉開門，打算把收拾好的行李往堂屋東廂房搬。

「大哥，真的，他們鬼鬼祟祟躲在東屋裡商議，正好被我聽見了，聽得清清楚楚！」

「是不是見東窗事發想跑，這是京城，你能跑哪兒去？」任怨緊抓著不放，回頭道：「哥，錢老爺，我揪住他，你們進屋搜，一定能搜著！」

「沒忘咋不想法拿出去換點銀子？」m.hetubook.com.com

任怨因為任禾借銀子給錢俊臣的事窩著一肚子氣，在屋裡躺了大半天，剛才尿急出來解手，依稀聽見韓四和潘二在東屋裡說砒霜，心想韓四買砒霜幹啥。正狐疑，又聽見潘二跟大頭說啥子給他大哥吃，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韓四，別裝了！」任怨衝上來一把揪住韓秀峰的衣領，聲色俱厲地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砒霜就在會館里，你們下午躲在東屋鬼鬼祟祟商議咋害我哥的話，我在院子里聽得清清楚楚！」

「奪妻之恨？」

「潘兄，差點忘了，我們還有一罐葯呢。」韓秀峰從一個布包里取出裝有金雞納霜的小陶罐，小心翼翼拔掉塞在罐口的布團，走到窗邊看了看，又舉起來嗅了嗅。

「為啥不能回？」

……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你忘了我可沒忘。」潘二接過陶罐笑道。

劉山陽越想越蹊蹺，忍不住提醒道：「行之，捉賊還得拿贓呢，我看這事得從長計議，不能因為令弟的一面之詞就去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