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二兩吧。」秦夜美滋滋地找四號椅子，店員回頭朝裏面喊道：「二蝦！」轉頭就看到秦夜正要坐在四號椅子上，想都沒想就高喊了出來：「那裡不能坐！」

鞋踩在廉價木地板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推門進去，一位染著黃頭髮的青年，正對著手機吼道：「我才是預言家，2號查殺，別問我為什麼查他，預言家想驗誰就驗誰，8號悍跳……額，你……好。」

「還有呢？」秦夜終於開了口問道。

「今天，有一張新的回帖。」高大的身影逆著光，黑皮手套輕輕在四號桌上拂過：「是你嗎？」

「為什麼？」

對方大衣很舊了，能看到上面起了不少絨球，他的身體好像並不好，微微喘著氣。叫了一杯白水，同樣透過墨鏡看著秦夜。

嗞啦……伴隨著令人牙酸的聲音，大門緩緩被推開，一個古怪的人走了進來。

店員吞了口唾沫，瞪著眼睛看著秦夜，兄DIE……很社會啊……特意過來玩我的吧……

「不是還沒來嗎？」秦夜笑著準備坐下，忽然覺得這個店員有些楞得可愛。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半個脖子都不見了……但是，沒有血……」

「你好像……一直在等？」秦夜終於率先開口問道。

「直到九月中旬的時候，那天晚上……鈴鐺這幾個月來第一次進了屋。」

「你沒有找過其他人？」

「幾兩！」幾乎是從牙縫中說出和-圖-書來的。

「篤……」就在此刻，門口響起一個輕微的聲音。店員深吸了口氣，一下竄到了櫃檯後方。

彷彿一具藏在皮囊下的行屍走肉。

有趣。

劇烈的喘息聲。

「……茶？」

「我叫李健康……今年四十八，就住在天禧魚市。」

「死了。」李健康瓮聲瓮氣地回答：「幾年前就死了……」

沒有陰氣，沒有屍氣，但是……同樣沒有活力。

「怎麼死的？」秦夜沒有絲毫被影響，繼續問道。

「是啊，六點有人來換班。」大概是看他沒有點東西的意思，店員時不時掃幾眼手機。秦夜相當不愉快，我這樣的盛世美顏站在你面前，你居然還有心情去看狼人殺？

你倒是快點點啊！

「……蛋糕？」

來人放下自己的手杖，端起白水，卻沒有喝，喘息了數秒才說道：「是啊……我一直在等。」

他彷彿閉上了眼睛，頭微微揚起，手卻死死抓著椅子扶手，如同緊繃的弓：「我現在都記得它的模樣……它全身弓起，黑毛都豎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直勾勾地看著我，它的眼睛是綠色，一步一步地地朝我走來……」

大概是他都沒有想到有人會來這裏，立刻關了麥：「你……要點什麼？」

「兄弟！」沒想到，店員一下就沖了過來，拚命拉著他的手：「那裡真不能坐……我給你找個更好的地方吧。六號桌的小沙發怎麼樣hｔｔｐs://m.ｈｅｔuboｏｋ•cｏｍ.ｃom？」

「這是今年發生的事……」許久，李健康終於緩緩開口：「我自己一個人住在天禧魚市。因為拆遷，那裡的住戶沒有剩下幾個人。」

服務素質差評！

「我養了一隻貓，它叫做鈴鐺，很可愛，一隻小黑貓。也很乖，從來不叫，但是……從今年8月開始，它……就變得不對了。」

胸口急劇起伏。

「這是咖啡廳……」店員眼睛已經看到手機上因為他的黑麥，其他人各種砸雞蛋，磨牙強堆出笑容飛快說道：「蝦子面，格拉條，淮南牛湯，都有。」

店員拚命地給秦夜使眼色，秦夜視若未見。微笑著坐下。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如同死屍一樣死死盯著秦夜：「我偷偷問過一位法醫朋友，猛獸一樣的撕咬方式，齒痕……卻是人！」

「咬死的……」李健康渾身都抖了抖，雙手緊緊抱著雙臂，輕微顫抖：「那絕對不是正常的死法……那是只有大型猛獸才能出現的齒痕，但是你知道嗎……」

秦夜停住了。

「每一天，每一秒，我都期待著有人能接下這個帖子，望眼欲穿。」他彷彿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所以，我看到你的回帖之後，來得特別早。希望提前看到你。」

此刻，不知道多少人都在尋找40分的額外分，既然領先了一步，他不介意一直領先下去。

「你相信嗎……和_圖_書每一天，天天如此，準時的十一點五十……不是發春，鈴鐺做過手術，就像……就像屋裡有什麼讓它毛骨悚然的東西那樣。它……不敢進來。」

秦夜點了點頭。高大的身影坐到了四號桌上，指了指對面的座位：「坐吧。我請客。」

「然後……它咬了我。」

「門是反鎖的！窗戶也沒有開！我朋友……在我家裡，被一個人……活生生咬死了！！！」

他腿腳不太好，拄著一根拐棍，一步一拖地，筆直朝著秦夜走來。

陽光從屋外投了進來，甚至能看到一顆顆灰塵漂浮空中，孤寂的店子里，帶著一種冰冷的壓抑。

「整個房間，一滴血都沒有，我朋友的屍體就像被吸幹了那樣……乾癟無比……呵……」

杯子被李健康握的卡卡響，他深呼吸了一口，沙啞道：「開始我沒有注意，但是接下來十幾天天天如此。它就在門外，門口旁邊，絕不進屋，每天晚上十一點五十，就對著屋裡狂叫不已。」

他的聲音顫抖起來，就像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恐懼，低沉而發飄：「但是……但是……」

寶寶不開心。

店員彷彿愣住了，數秒后才囁嚅著回答：「那裡……有人包了……」

篤……地板輕輕一沉，足足一米八五的高大身軀化為黑色投影，對方的聲音很沙啞：「是……你？」

「不用閑聊了。」秦夜轉頭看到面端上來了，揮了揮手示意暫時不用。直視對方的和圖書墨鏡，肅容道：「大家都趕時間，不如現在開始？」

秦夜走了進去。

秦夜抬起眼皮，手指隨意轉著桌上一隻鉛筆：「他……死了？」

可以說素質極差了！

店員認命地關了遊戲：「格拉條是……」

李健康身體抖得如同中風：「我回去的時候，床上，牆壁上，都是一道道血痕，那是用手硬抓出來的！！一定是的！他被人咬到了這兒……」

沒有回答。

「有菜單嗎？」他一邊逛著，一邊問道。

秦夜沒有回答，而是抄著手看了一圈周圍，這才問道：「你們是通宵咖啡廳？」

好像有些意外秦夜的直接，房間里沉默了下來。

明明是白天，他卻抖得如同篩糠，好像……身後有什麼人死死盯著他一樣。掏出一方絲巾擦了擦汗。秦夜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你妻兒呢？」

嘩啦啦……他杯子里的水因為手的顫抖灑在了手套上。他乾脆放下了被子，為了克制顫抖，靠在了椅子上。

又過了數秒，李健康聲音木然地開口：「死了。」

最後幾個字的聲音有些高，他的情緒有些微失控。店員在他開口的時候，已經悄然躲開。屋子裡只剩下兩個人，李健康的聲音帶著一絲迴音，飄散在空間中。

他穿著一身絨大衣，帶著帽子，墨鏡，口罩，就算手上也是黑皮手套，整個人竟然沒有多少露在外面。

服務員上了白水，飛快地逃開，秦夜深深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什www.hetubook.com.com麼。

「沒有。」

「是人……是人啊！！」

篤……篤……聲音不停響起，相當有節奏。這個破舊的咖啡廳彷彿都因為這個聲音而安靜。數秒后，一道人影站在了門口。透過貼滿小廣告的縫隙，只能看到非常高大。

他猛然彈了起來，如同詐屍一樣直視秦夜：「你知道嗎，當時鈴鐺就像瘋了一樣。我……我有種感覺，它要咬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什麼……就在我身邊，就在我身側的東西！」

「沒有。」

我都要輸了好嗎！

完美。

它裝修並不好，整個咖啡廳透露出一種年久失修的味道。泛黃牆壁，貼著一些符合街區景色的電影海報，老舊的木地板，裏面混雜著一種咖啡和奇怪氣味的古怪味道。沾滿灰塵的頂燈有些昏黃。

聲音有些高，就像破音的喇叭。十幾秒后，李健康才抬起了右手，指了指手套，聲音再次平息了下來，帶著喘息：「咬的很深，我的手上都留下了一道傷疤，沒辦法，我只能去醫院。但是，每天凌晨到五點，是接送貨物的時間，我不得不找了一位朋友幫我看著店子……」

「那就來碗蝦子面吧。」看到他關了手機，秦夜微笑下單。

秦夜輕咳了一聲：「話說你這不是咖啡廳嗎……頗有種掛羊頭賣狗肉的風範啊……格拉條是什麼？介紹一下？蝦子面也沒聽說過……」

「因為，它撲向的是我的肩膀，就像我肩膀上多長出了一個人頭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