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他冷冷問道。

「閻王到底有哪些權柄？真正職能到底是什麼？千百年來，你是第一位突然接手閻王位置的。即便是本王，也在接任之前學習了整整兩百年。這些東西不會寫在地府傳承上，是每一位閻王聲口相傳的東西。而這，也是我這次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最初，彷彿地府永遠黑暗的天穹后，升起一輪玄黃色的太陽，短短數秒，籠罩上百平方公里的光芒之海急劇收縮，最後……化為一道玄黃色光柱，將離鏡宮大樓整個包裹其中。

「這是閻王的對話。」

同時，將閻王真正該知道的，傳給繼任者。三界能做到隨意出現的，恐怕只有他一人。

阿爾薩斯和諦聽咬牙跪伏原地，心驚膽戰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平時慫嗒嗒的秦夜，此刻卻如同猛虎一樣，一拳拳直奔第二任閻王的全身，雖然沒有用陰氣，卻能感覺到絲毫沒有留力。足足揍了三分鐘，咬牙一腳，正踹在對方胸口。對方一聲悶哼，直接退出數米。

「三界之中，有太多不成文的規則。能了解這些規則的，每一界都不過屈指可數。而屬於地界的規則，除了我和地藏，其他沒有人會知道。」

「何以見得？」

如果能如此迅速調整這份心情，那是聖人。

「滿意了嗎？」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第二任閻王微微有些喘息地開口。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子，大約一米八五左右。穿著通體黑色的冕服。上面不是諦聽，也不是獬豸，而是……燭龍。

秦夜微微頷首，神色古井無波地看了看周圍的廢墟：「你做的？」

和-圖-書「是本王御筆，號稱三大神器以下至高神器。它能將一切巧合匯聚在一起，最後……磨礪一個人的心。」

「另外……你不想去閻王該去的地方看看嗎？」

「比如……金鑾寶殿？」

或許數年後，自己的心態會改變，或許自己也會如此對自己的繼任者，但，不是現在。

就在他身後，諦聽和阿爾薩斯恭敬地跪拜于地。

「一界之主的力量，絕不可能如此簡單交給某個人。你回想一下陽間，要成為最高執政者，需要通過多少年的試煉？從最卑微的公務員做起，一步步縣長，市長，省長，部長……途中經過的坎坷絕不會比你現在低。直到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才能坐上那個最高的位置。」

「它叫命運。」

「然後你們該找誰找誰！老子不幹了！！」

「諦聽外驕內傲，能讓它跪拜的人，不多……你為什麼在這裏？」

第二任閻王看了他一眼：「是永遠離開。」

「我去過的所有空間，沒有任何生物敢用武器對著我。」他用一根指頭輕輕撥開長槍，秦夜用盡全力，然而，卻感覺對方的力量如同高山大岳，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我的天……這是什麼！」「難以置信……地府、地府竟然有光？」「這是……太陽？」「不對！這些光好像在縮小？」

然而，答案只有一個。

就在他身形消失的同時，蓬丘城中，正在遊樂場中狂歡的鬼民忽然抬起頭，震撼地看著天空。

秦夜的聲音戛然而止，愕然看向第二任閻王。

刷！一圈金色的衝擊波橫掃整個蓬丘城，緊接著，和-圖-書一陣縹緲的樂曲，不知從何處傳來，有編鐘聲，有笛聲，有古箏聲，聲聲彙集，悠揚而婉轉。糅合在風中，飄散在空氣里，響徹每一位陰靈耳中。

「給我個理由！」他咬牙切齒地開口：「否則……這一槍，哪怕我不是你的對手，我也一定會刺下去！」

你們，還沒參与的資格。

「為什麼！」

「陰司再怎麼破敗，也是數千年傳承，絕不可能病急亂投醫！你知不知道，天界每天有無數目光在注視著你。那些已經飛升的地府老臣，無時無刻都在關注你的一言一行。而我這次來，就是最後的試煉，也是他們全部人拜託我進行的試煉。只有通過了它，你才有資格真正接受閻王職能。」

整個世界所有閻王加在一起，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然而……他居然對秦夜說對不起？而且無比誠懇？

秦夜緩緩走了過去，深深看著對方的面容。許久才道：「第二任閻王？」

「現在的你，應該能坐穩那把椅子了……」他低下頭，輕輕一招手，命運飛到自己手中。他有些感慨地撫摸著：「你也應該換個主人了……」

「心有歉意，不能不見。」

嗡……幽冥界中，命運綻放萬丈光芒，所有字跡于這一瞬化為無窮水墨，溪流一樣進入筆端。

彷彿是在問，是他幫忙關上了鬼門關。也像是在問，昨晚的一切巧合，是不是出自他的手。

啪！下一秒，一拳狠狠揍在了他臉上。身後阿爾薩斯和諦聽齊齊倒抽一口涼氣，正要說什麼。第二任閻王頭都被打偏到一邊，顯然沒有用陰氣做任何抵禦，然而卻ｈｅtubｏｏk•com.ｃoｍ平靜開口：「不關你們的事。」

當……虛空之中，一聲鐘鳴緩緩響起，這一聲雖輕，卻穿透三界，直接傳達到了鬼門關。

秦夜沒有說什麼，是的，他理解，他當然理解對方的做法。然而，不等於接受。

「我的力量，已經超出了這個空間的上限太多。說的虛幻一點，這是宇宙的意志。你是不是想過，我在，地藏在，一百五十年後，哪怕地府再不濟，也不會出大事。但是……這不可能。」

燭龍銜燈。

「它叫做命運。」第二任閻王將命運放到了秦夜面前：「它真正的作用是……寫下的東西，都會實現，和持有者的實力息息相關。現在，它是你的了。」

茂園工地，除了高大的鬼門關正在漸漸變得虛幻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對不起。」他誠懇地看著秦夜的眼睛：「不過，我並不後悔。人的一生，都要經歷類似的成長。而你的一步踏錯，帶來的是整個國家的萬劫不復。我們不能冒這個險，華國也不能冒這個險，希望你能理解，也請你理解。」

他是來做最後的告別的。

明知道對方是為自己好，但是方法卻不在他接受的範圍。

那如山似海的陰靈，已經不見蹤影。就連之前大開的鬼門關，也已經嚴絲合縫。而就在大門之前，站著一道身影。

話音未落，他眼角抬了抬，身體習慣性地動了動，然而，卻忍住了。

陽間，無數陰風匯聚成型，秦夜的身形一步踏出。他立刻看向了鬼門關。

咔擦……虛空中響起了嚴絲合縫的聲音。第二任閻王看著天空，許久后，露出一個笑容：hｔtps://ｗｗｗ.hｅｔuｂoｏk.cｏｍ.ｃoｍ「心的磨礪，永遠都是痛苦的。你做得很好。」

不只是他，所有陰靈都看到了，無數玄黃色的光芒從天空垂下，將整個蓬丘籠罩在金光之中。

他的身形化為青煙，漸漸消逝：「存在我這裏的東西，我也終於……可以放心交給你了。」

在他周圍，彷彿天地都是模糊的。而彷彿只有秦夜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任何人，走在通往成為一界之主的道路上，都不可能一帆風順。就像人的一生，有高潮，也有低谷。宛若春夏秋冬。冬日是為了春天的繁榮。若一成不變，那是夢幻。身處於夢幻之中，你根本應付不了閻王的真正職能。」

「我走了，地藏不可能下界，你的心態，你的做法，肩負著這一界幾十億陰靈的存活！還有陽間十幾億人的平衡！如果你不能通過這次試煉，我會抹消掉你的記憶，放你回陽間。」

「你做的很好。」他的聲音柔和起來：「之前的近兩年，你堪稱做的完美。但是，你在打下蓬丘之後的選擇題，卻沒有做完美。如果我還能留在這方世界，我們有的是時間，讓你從柔軟的地方一點點觸動。而不是……現在這樣粗暴。」

第二任閻王點了點頭：「你不會真的以為，孟婆交付了閻羅印碎片之後，你不管怎麼做，都是閻王了吧？」

秦夜深呼吸了一口，手一晃之下，判官筆出現手中，緊接著化為一把長槍，斜斜指著對方。

「但，我不怪你。」撥開槍頭，他放下手，看著天空喃喃道：「對不起。」

「我理解你的感受。」第二任閻王直視他的眼睛，緩緩開口道：「但是，人的一和*圖*書生，總要有所付出，有所回報。如果可以，這不是我想用的方法。然而，時間已經不夠了。」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和我有什麼關係！」

第二任閻王輕輕嘆了一聲，隨後身軀驟然化為陰風，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穿著迷彩服，軍靴，亂碎發的現代人打扮。

秦夜淡淡道：「比如？」

秦夜沒有開口。他明白，閻王，那是一界之主，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被外人知道。而這些秘密，更不能見諸于字裡行間。

「我就要離開了。」話音未落，第二任閻王忽然幽幽開口：「我能呆在這個空間的時間，只剩最後兩個月。」

他不想就這個話題談論下去，甚至現在不想開口。以至於現場一片沉默。不過，他不說話，不代表別人會不說話。

「我不想聽道歉！」秦夜寒聲道：「我要聽理由！」

秦夜目光一閃，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詞：「試煉？」

諦聽眼角都在抽筋，這位公認的三界第一人，居然會對一個新任閻王說對不起？

「一界之主，需要的不僅僅是特殊的身份。誠然，你的身份可以帶來太多的方便。我認為你可以成為史上最不同的閻王。然而，這還不夠。」

「光？」一位陰靈倒抽一口涼氣，看了看地面，再抬頭看向天穹，猛地尖叫道：「各位！大家快看啊！」

腰系黃色系帶，頭帶黑色冕冠。面容極其英俊，濃眉若刀，臉部線條若刀刻斧鑿，整個人都給人一種鋒銳的感覺。

「是。」第二任閻王從袖袍中取出一隻金色的毛筆，通體鏤空雕刻，裏面彷彿蘊含著一道金色靈魂，璀璨不已。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