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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聽老和尚講故事，秦夜有些急切的心莫名平靜下來了。輕輕抓了抓諦聽的脊背，對方舒服地弓了起來。

周先龍，莫長浩，正在禪房門口，外面，還有不少人影，紅外線瞄準器的紅點齊齊對準秦夜身上。他們身後，還有不少影影倬倬的身影。

兩人一狗三盞茶。圓智坐在蒲團上，目光彷彿帶著悠久的回憶：「如果你們要找的是龍興寺，這裏確實是龍興寺。但是……卻是第二個龍興寺。」

秦夜微微點了點頭，圓智的禪房離這裏不遠，收拾地樸素而乾淨。最多的就是各種書，他甚至看到了舌尖上的華國出書版……

龍興寺。

圓智瞪大了眼睛看向身後佛像，再次一拍。

迅游四周的六方鬼王？

「怎麼說？」秦夜立刻追問：「那個龍興寺又在哪裡？」

他彷彿捏住了一個太陽，陰氣的太陽，這塊令牌上不知道凝聚了多少陰氣，如果不是他全力以赴，竟然連令牌也握不住！

話音未落，一道黑沉沉的流光飛入圓智手中。

好不容易讓諦聽收了陰氣，老和尚這才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長長舒了口氣道：「您記得沒錯。老衲大約知道你們要找什麼地方了。」

「這不可能……」圓智愕然看著佛像：「佛骨舍利不起作用？不誅厲鬼？這……」

全城停電，對於龍興寺影響不大。這裏還有一些僧人在做晚課，佛陀金身大典中，一位眉毛垂到腮幫子的老僧，正帶著幾位沙彌誦經。周圍點著和-圖-書數十根蠟燭。

秦夜直視對方的眼睛：「有關明太祖的異象，比如……顯聖什麼的？一件都沒有？」

在秦夜懷裡趴下來，他更愕然地反問：「老和尚，你是不是記錯了？地府志記載地清清楚楚，明太祖出家于龍興寺。可有錯？」

得到諦聽一個「男人，你成功地取悅了我」的眼神……

轟！！密室來風，吹動他衣袍獵獵狂舞。他目光死死地盯著秦夜，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下去！」圓智的聲音忽然提高，沙彌們立刻躬身：「是。」

「本官剛到，在找一件東西。想來想去，一個是中都皇城，一個是龍興寺，皇城我掃了一圈，沒有任何掩蓋，偏偏你這龍興寺，本官卻看不清晰。」

「不可能吧？」秦夜微笑：「本官也沒想到，龍興寺主持居然是一位判官中階。不錯，潛水藏龍啊。」

原來是諦聽……菩薩坐騎……難怪……他苦笑著搖頭，心中對秦夜的陰差身份再無懷疑。

短短几秒，他背心已經濕透，雙腿都在發顫，咬牙問道：「這位是？」

諦聽剛出現的剎那，圓智的目光就猛地一縮。

而且，這些陰氣不冷不熱，反而給他一種……大道的感覺！

「元初，一位當年外逃的僧侶回歸，重建了這裏。因為原址已經被衙門佔據，他特地距離舊址三百米的地方建寺。元至正四年，明太祖在此出家為僧，一過八年——也有說只做了五十天和尚的。https://m.hetubook.com.com元至正十二年，明太祖外出征戰期間，於皇寺毀於戰火。」

直到對方出現，才察覺到那種如山似海的陰氣，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好可怕……

人全都離開了，大門噠噠噠關上。圓智繼續念著經。足足過了十五分鐘，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大殿四周的經幔束帶一松，悄無聲息的放下，同時，燭火驟然搖曳，化為了幽幽鬼火！

於是，大殿中響起了啪啪啪的聲音。秦夜都看不下去了：「行了，佛祖都被你拍腫了，你也下得去手啊……」

「真正的龍興寺，也就是明太祖朱元璋出家的龍興寺，本命皇覺寺，又叫於皇寺。史書上大多以後者稱呼。北宋年間建立，一共徹底毀壞過兩次。」

「出去把門帶上。」

「你不信？」

男人，你竟然撩撥本王！居然敢揪本王的毛？！

秦夜的陰氣是屬於張揚的那種，只要站在面前就感覺得到，如同鋒利的刀劍。但這隻狗……他竟然一直沒有感覺！

「諦聽。」沒想到，秦夜兩個字出口，圓智渾身一顫，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然而……什麼也沒發生……

然而他並沒說出口。

因為，他見過這兩個人。

兩個龍興寺，而且是太祖親自賜名，沒有比這更好的障眼法！

「明太祖的異象怎麼會在這裏？」沒想到，圓智愕然反問：「這裏可是龍興寺。」

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大明咒？秦夜饒有興趣地看和*圖*書著圓智各種尬舞，但見他雙手驟然發出金光，往佛像眉心一拍。

沒有回答。

「今日不該是老衲圓寂之日。」他停下了誦經，頭也不回地說道：「龍興寺不是爾等宵小前來之地，勸你早走為妙。」

「沒了。幾百年前一場兵災，徹底沒了。阿彌陀佛。」圓智雙手合十：「兩位，夜晚風涼，不如去老衲禪房詳述？」

圓智也沒開口。他有種直覺，這兩個聲音出現后，秦夜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

「否則魑魅魍魎，人人得而誅之！」話音未落，圓智身子不動，卻偏偏倒轉過來，後方佛堂已然陰風陣陣，鬼火飄搖。一道漆黑的身影負手站在其中。而圓智轉身之時，一卷古老的經文已然從袖中飛出，黃龍一樣卷向身影。

「宋蒙戰爭中，蒙元入侵，於皇寺被毀。僧侶四處逃散。這是第一次。」

「……不……不用了……」

諦聽：現個形耍耍？心裏沒個逼數？！對於我主宰你崇拜的相處模式有什麼意見？！

嘩啦啦！經文未到，瞬間崩潰成灰，圓智倒抽了一口涼氣，嘴唇都在顫抖。然而，上半身陡然膨脹起來，雙手飛快結印，腳尖一點，已然落到身後佛像上。

圓智終於抬起了頭：「施主是？」

秦夜袖袍中一陣悉索聲響，諦聽一步跳了出來，剛高傲地抬起前爪，秦爸爸就張開了自己的懷抱。

仍然沒有……

秦夜仔細地聽著，越聽，他腦海中越有個想法，八大門閥中的朱明家族，「後路」和圖書很可能就在老龍興寺！

沙彌們愕然對視了一眼，圓智大師貌似和善，實則嚴厲，從不允許他們提前早退。今天這是怎麼了？

有些東西，緣分盡了就是盡了。

這是府君之上……這……很可能是閻羅級別！

原來如此……

忽然，蠟燭齊齊一晃。馬上又恢復光明。老僧頓了頓，柔聲道：「你們先退下吧。」

「見過府君。」周先龍抱拳鞠躬：「不知道是哪位府君？深夜至此，有何貴幹？」

本官？

「要不要我讓他現個形耍耍？」

「沒……事……」秦夜咬牙切齒地開口，稍不注意又被黑了一口，這是踩到他哪根筋了？！

秦夜緩緩走進，貼在他耳邊說：「龍興寺……有沒有特別靈異的地方？」

「沒有。」圓智搖了搖頭：「龍興寺宋代就建立了，這麼多年來，沒聽說過有什麼靈異。」

「呵……」秦夜淡淡笑了笑，緩緩站起身來，仍然背對他們：「本官本來就是人，回陽間為什麼要打招呼？沒聽說過活人陰差？」

話音未落，秦夜猛然一聲悶哼。圓智疑惑地看向對方，這是怎麼了？

真正的龍興之地，明太祖就是在這裏出家，曾經叫做皇覺寺，也因為太祖賜名，改為龍興。因為，明太祖就是25歲在這裏，參加了郭子興的紅巾軍，建立了華國歷史上最後一個漢族王朝。

「原來如此。」圓智舒了口氣，這才深深一躬：「圓智，見過府君。不知府君深夜光臨，有何貴幹？」

正面寫著秦府君三個字，和_圖_書反面刻著諦聽，圓智剛剛入手，差點驚呼出聲。

還是……地府還有什麼沒記錄的閻羅？

「但是……龍興寺卻有兩個。此龍興寺並非彼龍興寺。」

一個年輕的聲音，帶著微笑從身後傳來，彷彿貼著他的耳朵：「不然呢？」

緣分就如手中沙，抓不住，就揚了它。

「陽間好像對陰差有些誤解。」秦夜淡淡道：「陰差不想讓凡人看到，凡人才看不到。凡人不可見，說的是自主權在陰間，陽間傳承丟失得這麼厲害嗎？」

鳳陽縣承受不起……

「府君？」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手一揮之下，令牌再次回到秦夜手中。卻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直勾勾盯著秦夜：「陰差凡人不可見，為何老衲能看到你？」

莫長浩目光一閃，沉聲道：「護國神衛有一條祖傳訓誡：陰陽不相交。府君貿然進入陽間，又不和護國神衛打招呼。有些過界了吧？」

毫不掩飾自己的判官氣息，一個如同雷霆震怒，一個如同長江黃河連綿不絕。秦夜緩緩撫摸著諦聽的手頓了頓，諦聽眼睛頓時鼓了出來。

這就有點迷之尷尬了……

「二十四營村，明太祖故居旁。」話音未落，兩道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他嘆了口氣：「這次毀滅，是徹底毀滅，大火焚燒，佛像被砸，僧人被屠……徹底斷了於皇寺的根。一直到了太祖洪武十六年，才發布命令重建此地，親自賜名龍興寺。才有了現在這塊棲身之地。」

「信。」

十殿閻羅？

「原來的於皇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