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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朵鬼火。

趙雲直起身子，沉吟片刻道：「末將不知。」

而是黑暗的囚牢。

他從未對官職有過主動需求，這一刻，卻極其渴望閻羅一職。

秦夜站在窗前，從這裏看出去，是一望無際的海面，陰司的海帶著一絲黑色，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起的並非陽間一般的細碎金光，如同搖碎的玻璃。而是彷彿一整塊墨玉，恢弘浩蕩。

是趙雲的陰氣。

未知才是大恐怖，趙雲自覺飛到了前方。海深越來越深，三千米……五千米……七千米！

就在剛游到一萬米的時候，彷彿觸動了什麼界限，整個海底輕輕一震。趙雲瞳孔猛然一縮，一把抓住了秦夜的手。

很小，但是，在空曠孤寂的深海之中無比明顯。若非在這裏，其他地方根本注意不到它的存在。

「呵……」秦夜也呆了數秒，這才感慨地搖頭：「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秦夜嘆了口氣。

如果說之前趙雲的話還沒有直觀的印象，那現在就全都清晰了。地府的海下，沒有山，沒有魚，說是漆黑，卻能看到一些幽暗的反光。那種冰冷死寂的感覺遠超陽間海底數倍。

「陰靈聚合體。」趙雲也別過頭，淡淡道：「深海之中，歷朝歷代積累下來的陰靈成千上萬。大人……千萬小心。這些東西實力等同於特殊陰靈。繼續往下……很可能會出現府君，甚至……逼近閻羅的存在。」

「是！」趙雲帶著一絲激動說道：「大人……您終於準備要進階閻羅了和圖書？」

頂樓只有秦夜一人。負手背身看向窗外，海風從窗口吹入，帶著一絲腥味和雨露的清新。他沒有說話，彷彿沉醉在這波瀾壯闊的畫卷。足足過了五秒，才緩緩開口：「你說……這海下……隱藏著多少未知呢？」

到了這裏，秦夜已經覺得四面八方如同鐵塊，而自己就被囚禁在鐵球之中。哪怕呼吸之時胸口的起伏，都要頂起百斤重力。

會議暫時結束，要弄清一切，目標直指海底。要進行如此浩大的探索工作，雙方都要做好準備。

秦夜瞭然了。

扭曲著，旋轉著，化為一個死亡的旋渦。最上層的，赫然是十幾隻府君陰靈，下方，判官級別的陰靈恐怕近百。更不要說周圍密密麻麻，如同星河一般浩瀚的拘魂，鬼差，無常級別……彷彿那一點鬼火就是太陽，而厲鬼則是圍繞太陽旋轉的銀河群星一般。

「判官中階。」秦夜轉過目光，這點距離對府君無法造成影響，他看的很清楚，那是一隻穿著白衣，頭髮也是雪白的女子陰靈。她彷彿存在於真實和虛幻之間，全身都宛若白霧構成，絲絲縷縷飄散海中。而她身上……無數手，頭顱，從各個地方扭曲地生長出來。

秦夜所有注意力都提了起來，然而，隨著越來越往下，他們竟然只發現了兩三隻陰靈聚合體，而且全都不超過判官高階！

一個連二代都沒有發現過的勢力，他絕不敢小看。萬米深海之下，壓強恐怕府君也頂不住www•ｈｅtuｂook•cｏｍ•coｍ，再加上一隻隨時潛伏在深海的海洋巨獸，如果潛艇出事，他必須保證自己能在萬米深海中，從可能的追殺里活著回來。

……

陽間需要準備潛深極深的潛艇和海洋專家，而秦夜……則需要實力。

這根本不是樂園。

天道就像一台精密的機器。出現一個變動，無論是好是壞，只要不在它預計之中，就必須抹去。如果做不到，它寧願玉碎，也不為瓦全。

然而，這裏並非永遠沒有任何波瀾。

從蓬丘港入海，水下五六米就不見陽光，一片漆黑。一海相隔，海面上還停留著一艘巨大的船隻。諦聽趴在船頭。周圍足足上千陰兵。按照計劃，每過二十分鐘，秦夜的知更鳥會飛出報信。如果一旦超過五分鐘，諦聽將不計代價啟動閻羅印抽空海底。確保閻王安全。

海面之下，秦夜和趙雲的身影包裹在陰氣之中，極快地往下衝去。瞬間就衝過五百米，然而越往下，他們的速度越慢。周圍已經如同墨汁一般，伸手不見五指。

「歷史上，地府一共清剿了三次，次次都會發現逼近閻羅的陰靈聚合體。不過……最近一次，也是數百年前了……」

「地府的海中……據說沒有大型海洋生物，地勢平坦，卻有極多海中幽靈。這是和陽間息息相關的。古往今來，歷朝歷代無數商船戰船出海，他們的屍體靈魂不在陸地，無法走土地，城隍的通道。地府頂多隻能在某些海島上開設鬼門關。這和-圖-書導致大多冤魂無家可歸。長此以往，海中冤魂不知道存在幾何。」

秦夜輕輕點了點頭，手撐在窗台上，淡淡道：「隨本王走一趟海底？」

「這是……」還不等趙雲沉吟完，秦夜臉色凝重地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往下指了指。

蒼白的鬼火。

沒人可以解答這個問題。

脖子彷彿已經抬不起來了，骨節都發出卡卡卡的聲音。就在此刻，另一道陰氣蔓延過來，將他包裹其中，他這才舒了口氣。

「您可還記得上次的任務？給各國閻王發去您登基觀禮的邀請函？」

這個答案應該是順其自然的，然而，趙雲嘆了口氣，拱手道：「大人，恐怕……這次末將無法陪您前去了。或者最多只能陪到國界邊緣。」

「這不對……」趙雲愕然看著四周：「上一次清剿是四百年前。元，明，清，海上走私數不勝數。這幾百年不知道又積累了多少陰靈。怎麼可能只有這麼幾隻？」

同時……也干擾到了地府發展的軌跡。

刷……地府冰冷的海風陡然吹入，窗戶嘩啦啦亂響，吹動秦夜長發衣袂飄然飛起，又鴉翼一般落下。

「為什麼？」

秦夜舔了舔嘴唇：「是啊……」

「陪本官到國界。」他深呼吸了一口，一揮長袖轉過身來：「回來之後，前往六道輪迴。」

「大人，您閻羅之後就會感覺到，天道就像一隻恆古不變的眼睛。它的目光時時刻刻落在每一個陰差，陰靈身上。我上次的行動瞞不過去的……我能和圖書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時時刻刻在關注我。如果我繼續貿然出手，恐怕……二代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

好似數十個人的聚合體。

「確實有些異樣。」官威之中，水火不侵。秦夜眯著眼睛看向周圍：「太安靜了……也……太死寂了。」

地府的海水，很難透過陽光。

和莫長浩道別之後，他立刻通過閻羅印回到了地府中。知更鳥飛出，急招趙雲會面。

海面……有什麼不一樣了。

他需要閻羅級別的實力。

就在這點鬼火下方，藉著那些殘餘的光芒，赫然可見……無數的陰靈，正如同海潮一般圍攏那裡！

那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明明還是那片海，卻總感覺……多了什麼？

和二代一樣，閻王之上不可隨意插手地府世界。這是超過這一界的力量。哪怕二代如此牛逼，最後的選擇都只有兩個：毀滅這片世界，或者自己離開。

趙雲上一次，已經插手太多地界的事務了。如果不是他，上一次登基大典，恐怕會引來各方猜忌，甚至各國使團叩門，嚴令華國打開國門。因為他的出面，風平浪靜，沒有一點聲音。

未知的恐怖從黑暗中蜂擁而來。秦夜凝重地看了看四方，忽然目光一閃，輕輕拍了拍趙雲的肩膀，朝著西方一指。

趙雲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眉頭微微皺了皺。

「大人。」蓬丘港海關頂層，趙雲一步踏入，拱手道。

就在下潛到一千米處。秦夜和趙雲的目光同時看向數百米外。就在那裡，黑暗如同和-圖-書活了過來，不斷波動。而一道慘白的影子在其中若隱若現，成為黑暗中唯一的恐怖。

「海域，是地府最神秘的地方。因為沒有電力，缺少科技發展的基石。也沒有替代能源，無法像陽間一樣發展潛艇。府君最多進入七千米深海，那已經是極限。閻羅可以進入萬米深海，然而，整個華國地府才一百二十位府君，十幾位閻羅。每一位的事務都無比繁雜，所以，從古至今，對海域就沒有怎麼勘探。」

深海之下，萬鬼星空！

「只有自己的實力，才是真正的實力。」

「有……一代，二代，都曾派閻羅前往勘探。都市王，平等王，都親臨深海一萬米下。末將倒沒有這個機會。據說……和陽間很不一樣。」

在這裏前進，隨時隨地都會感覺……有什麼可怕無比的東西，從身側猛然出現，或許是扭曲的人臉，或許是從未見過的龐大陰獸。它們就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看著這兩道新鮮的靈魂。那種森冷的壓抑，如同一隻巨手，牢牢拽緊心臟。

諦聽也不太方便，它的傷勢並未好完，連續的幾次出手，全都是瞬間的爆發。它現在還不具備持續作戰的本錢，能以閻羅姿態戰鬥十分鐘就是極限。這點時間……如果在萬米深的水下，再遇到什麼危險絕對不夠！

誰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往下走，八千米……九千米……一萬米！

對於閻羅之上，華國各地不過咫尺，很快，趙雲就到了。

但它在這裏，就是唯一的詭異。

「一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