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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處望去，只見遠處，一艘凶氣衝天的大船，破開迷霧而來。

「這心態，不當大佬，可惜了。」

「我是秦陽，這是我的人，給個面子，日後好相見。」

生機已經如同風中的油燈，碗里的油已經徹底耗盡，現在還剩下點火苗，也就是燈芯里滲的那點油了。

看，這就是招聘的套路，選不選你，跟你回答問題的答案沒多大關係。

同一時間，苦海之上，溫煦已經出現。

想了想，秦陽拿出大筆，在溫煦的腦門上書寫。

雖然當擺渡人的刑期，加了不少，可意識卻愈發清醒了，他也挺樂在其中的，最近基本都不殺人了，脾氣似乎也變好了不少。

溫煦選無情道也好，絕情道也罷，都不選也好，其實都是錯的。

「不用好像，你就是死了，我把你拉回來了。」

溫煦只是想吃一頓普普通通，滿是煙火氣的早餐。

他本人是絕對沒這種實力，可以抵擋的住召喚的。

他以前就聽說過，有些前輩高人，選衣缽傳人的時候，那叫一個費勁，總是悄悄的做各種測試考察，最後覺得滿意了，才會露出真正的身份。

隨便一項，都是再造之恩。

秦陽想要試探的，要觀察的，也只是從溫煦身上找到那一絲底線。

「行，我想辦法送過去點。」

「弟子溫煦，拜見師尊。」

他的心臟也開始重新跳動，滿臉能夾死蒼蠅的褶子，也隨之慢慢消散，返老還童，重新變得年輕。

他看著飄落的雪花，渾濁的眼睛里，意識開始渙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一日之後。

尤其是妖族那邊，得放到後面。

這就是最終的選擇，非常重要。

忙活了好半晌，天都亮了，秦陽的豆腐腦做好了，油條現炸，熱乎酥脆。

包括他秦有德當年也是。

「謹守本心，莫要辜負，以後如何做，要做什麼，也全看你自己。」

「秦陽，你不是說要選他當傳人么？怎麼讓他死了？」

「呃，他不會是去了亡者之界吧？

「無需多禮。」說著一揮手，就要將溫煦扶起來。

沒有了這個底線，最終的結果，不是無情道就是絕情道。

所以，溫煦ｈｔｔｐs://ｍ.heｔubｏｏｋ.ｃｏm•ｃｏm臨死之前，沒想要繼續保持，從一而終到最後一刻，反而在最後的時刻，想要做個正常的人。

他跟其他人不一樣，他是異數，全天下，也就只有他，帶著肉身入了亡者之界，又帶著肉身跑了回來。

看了一圈也沒看到，世界本身有做這種限制。

修不修行，也全看你自己。」

香界，留兩三部經典就足夠了，再多反而不是好事。

小七拉長著臉，蹲在一邊看著，忍著去搶的衝動，演戲演全套，反正這人馬上就要死了。

溫煦躺在躺椅上，外面已經開始飄下了雪花。

這個手工製作，跟分身製作的還真沒什麼區別，味道都一樣，硬要說區別，可能也就是吃起來感覺不一樣，這個感覺，可能比味道還重要。

這讓他決定了，給溫煦一次機會。

秦陽留下一個分身教導，經典寶冊，也直接丟給他，自己則帶著小七離開。

「不後悔……」溫煦迷迷糊糊的回了最後一句話。

他一板一眼的行了拜師大禮。

吃飽。

「門主，能不能再送點靈符，擺渡人不夠用，我忙不過來。」

要說這死法，怎麼才是最慘，對於修士來說，多不勝數。

溫煦沒顧著多想，連忙俯身行禮。

雖然秦陽自己也是這麼覺得，自己做的，同樣的程序，同樣的東西，出來之後味道他就是不一樣，就是好吃一些。

「祖師的眼光，的確遠比我等強，門主越來越強了，如今竟然已經可以強行拉亡者之界的死靈回去復活了。」

禮乃心意，不可妄廢。

當年他覺得既然沒法改變整體設定，天地大勢不可逆，就給補充了一點細節，一方面加強了擺渡人的安全。

船頭上，大煞星看著溫煦，有些奇怪。

秦陽站起身，樂樂呵呵的去準備材料，純手工製作，連分身都沒用。

秦陽手握大筆，點在溫煦的額頭上，輕輕一挑，所有的神光都倒卷過來。

秦陽來傳道，找的傳人，天賦根骨，從來都不是考慮條件，但有一個是必須要有的。

「這是我目前為止，找到的最看重的一個傳人，我hetubook.com.com希望他能經歷一次完整的人生。

之所以是差不多，是人族這邊全部去過了，其他的還沒去。

這麼弱，他怎麼在亡者之界出現的？」

他不希望小七變成聖母心，也不希望她變得漠視生命。

秦陽趕緊在海眼裡翻看故事書，看看故事書里的設定，是不是已經將這個漏洞補全了。

下一刻，忽的一聲，溫煦的生機被重新點燃。

單純看法門合不合適，溫煦的確適合無心寶經，毫無爭議。

「我再給你做，呃……」秦陽有些愕然，他都沒過腦子，這句話就禿嚕嘴說了出來，沒想到，小七不是問早餐的事。

念頭飛速旋轉，立刻鎖定了那個大煞星。

玩歸玩，演歸演，可最終卻不希望人真死在自己眼前，看到生命流逝，會覺得不舒服，這才是正常的。

他喃喃自語。

片刻之後，溫煦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秦陽。

也就是說，只要補了壽數，卻死香是絕對可以重燃生機的。

香界，妖族的勢力，可以說，比人族還要大的……

離開了這裏，秦陽繼續去帶著小七，拜山頭。

秦陽念頭疾轉，飛速的排除一個個可能。

可是就是復活不了。

秦陽嚇了一跳，他還真沒想過。

「門主？」

他活的太不像一個普通的人族了，不像一個普通的養氣修士，身上毫無煙火氣，整個人光看氣質，也就是刻板印象里的高人形象。

秦陽幽幽一嘆。

有這個底線，他才能在修行無心寶經之後，謹守本心，不走入岔道，以至於最後變得不像人，不是人。

點燃卻死香，秦陽拿出一顆奇異果，連同卻死香一起，灌入到溫煦體內。

「要是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你後悔么？」

念頭一動，他伸出一隻手，以指代筆，在溫煦的腦門上書寫道。

「真好啊，秦道友，多謝了。」

他看到了小七，也認出來了，當年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曾經給一位滿身靈氣的仙子指過路，這件事，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掉。

他都快忘了……

他的生機也在此刻，徹底熄滅，再無生息。

溫煦呼呼啦啦吃完，靠在躺椅上，面帶微和-圖-書笑，撫著肚皮，一臉的滿足。

大煞星看著這行字，撓了撓頭。

完全不符合設定。

目前為止，卻死香在能用得上的時候，基本都能用，那也是因為死的人，全部都是橫死。

他見過的最強的一個人，就是小七了。

秦陽抹了把臉，臉上附著的死氣，被他抹掉，搖身一晃，蒼老的面容，也開始恢復年輕。

將他從亡者之界拉回來，又重燃生機，傳寶經。

溫煦回過神來，連忙站起身，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這是遇到前輩高人了。

溫煦這麼弱，怎麼能這麼快，就去亡者之界的。

這才是秦陽一直沒決定選他的原因。

可是現在溫煦的意識卻沒了。

但大機緣，已經不知不覺落在他身上了。

擼袖子磨豆子，和面做油條，曬好的辣子，碾碎了整成油潑辣子，紅亮紅亮。

什麼情況？

這事秦陽都忘了。

「再來一次的機會，我給你了，無心寶經，也是給你的，你想練了就練練，不想練了，你就自己找法門吧。」

他這次可沒摳門，給的奇異果直接是最好的那種，補個幾千年前壽元跟玩似的，沒道理不行的。

秦陽滿懷欣慰，揉了揉小七的腦袋。

搞出來一個上崗證書，然後，壓根就沒發出去幾本。

一晃十幾年過去。

躺在躺椅上，一臉平和，仿若被超度了一樣，臨死也沒什麼怨念，反而只有滿足。

已經滿臉死氣的溫煦，吃著現炸的油條，呼嚕著潑了滷汁和辣油的豆腐腦，不停的吸溜吸溜，越吃他臉上的笑容就越多。

但是考驗的東西，卻跟那本無心寶經的經典寶冊，並沒有多大關係。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做的好了，讓秦陽滿意了。

小七在妖族那邊的名聲，可不怎麼好。

可他看的清楚，他的掌紋已經完全消失，身體卻如同少年，壽數綿長，這定然是秦陽給他延續了壽元。

那就是底線。

另一方面嘛，掌控不了苦海，把擺渡人全部掌握在自己手裡，不是也一樣么。

秦陽又丟出去兩本「典」，十八門「法」，三十三種秘法。

而且有分身指導，前期是肯定綽綽有餘了。

讓溫煦完整的走完一hetubook.com.com生，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秦陽看著溫煦的生機還沒點燃，意識還沒恢復，眉頭微蹙。

「秦道友？我好像死了……」

同一時間，一行光字，出現在溫煦的腦門上。

……

「這麼弱的死靈，還能保持靈智？」

燈油補充了，點不燃生機。

聊了倆時辰之後，沒啥可聊的了，秦陽就說，讓他放溫煦回來。

秦陽就決定是他了。

他含笑看著溫煦，隨手將無心寶經的寶冊，丟在桌子上。

秦陽看著他書寫的光字，不斷的變化成新的一行字。

溫煦一生勤勉恪己，對於修行，一絲不苟，哪怕還不能辟穀，食的也是極為單調的玉稻，每日收集露水，維持餐飯。

縱然是找到傳人，也並非有責任要為他做這些。

拜碼頭也差不多全部拜完了。

這話不是秦陽說的。

溫煦自己都不知道，今天就是他最後的考驗。

燈滅了，重新點燃就行，可燈油都沒了，你還點個鎚子。

大部分對方都不知道，他一直在苦海當擺渡人，這些年來，因為擺渡人實在是太少了，就那麼幾個，他的船還是最大的，可以批量運送。

秦陽問的問題，對考驗結果的關係也並不大，問出來也只是例行問一下。

秦陽在不在意，那是秦陽的事。

苦海之上，隨著大煞星鬆手，溫煦在這邊凝聚的身形，便仿若被人撕扯著，不斷高飛而去，知道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再次寫了一遍，秦陽也沒繼續急著找回溫煦了，好不容易有一個直接聯繫的方式，秦陽就開始問大煞星那邊的事。

不是秦陽親手做的，就沒內味兒。

壽盡而終，理論上，就算是卻死香，也重燃不了生機的。

「弟子明白。」溫煦看過寶經，也明白，秦陽為何要選擇他，為何要讓他走完一生，先死一次。

毫無懸念：活活餓死。

是小七說的。

對於每個人來說，這個底線不太一樣，但必須要有。

那是人生來之後，最根本的一種滿足。

化作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秦陽轉身去給小七重新做了早餐，等到小七吃的呼呼啦啦，一臉滿足的時候，秦陽才轉身來辦正事。

隱約之間，還能看到一個和*圖*書溫煦的虛影，被大筆牽引著，重新落入到肉身之中。

秦陽本來都準備放棄了，沒想到在最後，溫煦卻給了他一個驚喜。

「師尊，萬萬不可。」溫煦一臉肅穆，非常認真。

但對於修行無心寶經的人來說，作為的善惡，絕情絕性什麼的，都不重要，也都不是底線。

探查了良久，秦陽感應片刻之後，微微鬆了口氣，肯定是還在的，那就是被什麼事或者什麼人拖住了。

大煞星念頭一動，擺渡船上，就有一條鎖鏈飛出，將溫煦纏住，拖著不讓溫煦離開。

若無意外，他這個弟子，可能就是他以後能指望上的那種大佬了。

最關鍵的一步領進門，後面就全靠個人了。

「無心寶經，雖然玄妙無窮，可是我卻覺得其中的缺憾也很大，如何選擇，全在個人，如何修行，也全看你自己了。

小七搖身一晃，恢復了本來樣子，箍住秦陽的脖子，嘴上掛油瓶。

可要說對人族來說，怎麼死是最差的。

從來沒覺得膩味過。

這幾年，無論秦陽做什麼吃的，溫煦都從來不會嘗一口。

當年她陰死了金龍，本就是無法緩解的大仇恨了，若非金龍在秦陽這另得了大機緣，秦陽現在都不準備去了。

那一絲身為人的煙火氣，才是最根本的底線。

本來也只是準備廣撒網，隨便丟寶冊，沒想到卻找到一個特別滿意的。

那也就是說，亡者之界那邊，有誰在溫煦出現之後，便幹掉了溫煦。

順帶著，看到有順眼的，就丟出去一部法門，只不過這會，就不是經典了，沒那麼隨意。

狗東西明明馬上就要死的人了，卻一口氣吃了八碗豆腐腦，十五根油條，秦陽的材料，全讓他吃完了。

看著溫煦的樣子，秦陽還是覺得自己沒看錯人，也沒選擇錯。

不急，我先去給你做早餐。」

壽數還多得很呢。

大煞星仰望著溫煦消失，滿臉敬意的道。

他正琢磨著呢，就見一股不知道從哪來的力量，強行將溫煦從苦海之中拉出來，帶著他飛上天際。

所以秦陽很高興，沒白費幾年功夫。

今天，秦陽做起來，也明顯更有勁頭了。

而這倆，以前車之鑒來看，都沒有好結果。